宓嘉玉低烧反复到后半夜才彻底退下去,闷出了一身汗,半睁着眼说想洗澡,被谢箴言拍着后背哄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去洗了,换上一身干爽衣服,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
宓嘉玉想环岛兜风,暮色降临后,临海公路上的车辆少下去,谢箴言可以提速,风从车窗外灌入,吹得贝壳风铃一边倒的歪斜,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海岸线静谧,树木飞快掠过,宓嘉玉举起相机,却发现景物被枝叶挡得严严实实,肉眼明明可以看清,相机却拍不清。
海浪拍打着堤坝,护栏高高低低,上山下坡的路段均有,发电的风机成排伫立在岛山上。
他们在太阳完全下沉前到了灯塔底下,远看,太阳像挂在灯塔上,走近了再看,灯塔很高,太阳也很远,不少人在护栏边远眺,远处的小岛蒙上一层橘调,彩色的笼子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如同一个个小风车。
谢箴言在礁石的缝隙里捡到一只小螃蟹,放在石头上观察了一会,决定放回沙滩上。小螃蟹跑得很快,不一会就和石头匿为一体了。
石头上长了不少藤壶,沾了水滑溜溜的,海鸟落下来,在石堆间趾高气昂地漫步。
“还有一个灯塔是私人的,从陆地上不能靠近。”
他端着相机翻看照片,谢箴言拿起手机查了下位置,车子在开阔地带调头,宓嘉玉茫然抬头:“这是去哪?”
“今晚换个地方住。”
……
很快宓嘉玉就知道了答案,谢箴言带着他两手空空办了入住,酒店连着私人沙滩,沙滩的尽头连着一片木栈道,通往宓嘉玉方才提到的私人灯塔。
宓嘉玉仰头,半晌没说话。和灯塔底座相比,人分外渺小;脚下是无边的深邃海域,视野随潮汐轻晃,好像什么烦恼都被淹没了,人本身就沧海一粟,那点微不足道的愁绪抛入水中,连一朵浪花都溅不起。
谢箴言紧张起来:“是我自作主张了,抱歉。”
宓嘉玉摇头,舔了下嘴唇:“这家酒店的套房,有私人泳池。”
夜幕降临,路灯和海湾的灯带一齐亮起,宓嘉玉躺在阳台的沙滩摇椅上,手边一杯冰茶,脖颈和手腕上的牙印怎么都遮不住。
他们没带换洗的衣服,所以洗完澡只能先穿着浴衣,然后把今天的衣服拿去洗烘,风暖融融的,宓嘉玉慢悠悠地摇着,手中拿了本装饰书扇风。
他们住的楼层高,向下俯视,灯塔如同海心的皇冠,一点射灯似宝石火彩。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谢箴言下意识把心里的想法尽数吐露:“想给你买一顶皇冠,绿宝石、珍珠链的那种。”
“为什么?”
“想打扮你。”
宓嘉玉好像在笑,但他侧着脸,看着不太明显。
“好啊,你买。”
谢箴言在网上搜,红的黄的软件翻了一通,没找到特别合适的,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了,转而去搜天然珍珠。
想送给宓嘉玉的,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个影子,或许可以自己做一个。至于那点绿色,或许得去拍卖行看看——A市也许有,不知道他攒的房本够不够一颗。
想到A市,他一腔热情仿佛被当头浇灭,很快认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宓嘉玉在A市工作,自己则打算留在E市。他因为背锅被前公司在行业内隐形封杀了,恐怕没有办法在A市落足了。
而E市的新兴产业不发达,以宓嘉玉的能力,回来恐怕也难找到能发挥他优势的工作。
他们才刚在一起,就要异地了么?
如果给他买一颗宝石,花光自己的积蓄,自己就连现在这样跟上他的脚步说走就走都做不到了。
他以前孤身一人的时候,消费**很低,积蓄够自给自足就好,最贪心的念头恐怕就是问了A市学区房的价格。现在他喜欢男人,没有这个需求了,但出于私心他想在宓嘉玉的研究所附近有个居处。
他和宓嘉玉相差两级学历,他们专业同根,但宓嘉玉的论文他读不懂。
在这场远离纷扰的旅途中,他们可以大胆地抛下一切去做/爱,可他们回去之后呢?或许宓嘉玉会发现他们并不合适,自己只是一个见识浅薄还木讷的打工人,离开了趁虚而入时的滤镜,他找不到宓嘉玉停留的理由。
他想起在帆船上短暂停留的海鸟,觉得宓嘉玉也大抵如此。
他没有那么潇洒,他喜欢上了就控制不住去想以后,可这个“以后”让他无法想象。
他有可能和宓嘉玉吵架么?因为相互不理解?
同在E市,徐伟堵门,他尚可以向自己求助,可回去以后呢?他们有工作交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宓嘉玉被针对了怎么办?自己隔着一座城市,干着急没有办法吗?
“在想什么?”
他隐去了自己的担忧:“在想宝石。”
“我们研究院有合作的矿区,不知道能不能开出你想要的石头。”
“大概……要多少钱?”
宓嘉玉眼睛睁大了一点,好似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眼神里,谢箴言羞愧地低下头:“我不是很富裕,嘉玉……我本来攒了三百万首付……如果这个价位能拿下,那我——”
“绿色的,像什么样的呢?”
“融化的翡翠。”
“送给我的吗?”
“对。”
“我知道了,我让人去找。”
谢箴言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当作预算报给他了,方才的纠结被推翻,反而感到一身轻松。给就给了,他想送,他要给他自己能拿出的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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