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愣着干嘛，还不跟上？”男生回头，目光在韩墨和沈焰之间扫过，带着一丝探究。
韩墨不动声色地挡了挡沈焰，“他鞋带松了。”
处理黄欣云的过程快得惊人。男生手法利落，一记手刀便将人劈晕塞进垃圾桶。
“老规矩，三七。”他拍了拍手。
“知道了。”韩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家伙。他伸手去拉垃圾桶，男生的手却突然覆了上来，冰凉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皮肤。
韩墨猛地缩回手。
男生歪头看着他，脸上在笑，眼神却冰冷：“娇娇姐，你们很怕我吗？”
“从刚才开始，你的手就在抖。”
“为什么？”
韩墨表情僵了一刹，但仅仅片刻，那点不自然便被他熟练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林娇标志性的倨傲。
“怕你？”韩墨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对方。
男生又往前踱了一步，弯下腰俯身在韩墨耳旁轻语，声音里带着某种黏稠的恶意：“我只是担心……姐姐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是昨晚没睡好吗？还是在那个小旅馆里，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小旅馆”三个字，宛如惊雷，韩墨脸上的平淡已经隐隐有些维持不住。
他怎么会知道？！
“你跟踪我们？”韩墨的声音冷了下去，掌心虚握，随时准备反击。
男生却只是咧开嘴，露出那颗森白的小虎牙，笑容天真又残忍：“不要说那么难听啊……我只是想保护你，姐姐。”他的目光掠过韩墨，投向沈焰，又意有所指地轻声说：“毕竟，你那个妹妹……最近看起来，也挺奇怪的，不是吗？”
“哼……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韩墨看不透这个男生，也实在是不敢再和他再有接触，拖上垃圾桶便匆忙离去。
“呼……我拖不动了，韩墨你这么奴役鬼是很不道德的。”沈焰骂骂咧咧的跟在身后，这一路几乎都是他运黄欣云。
“嘭……嘭嘭”，几声蚊子般的呜咽从垃圾桶里传来。
黄欣云醒了。
“随便找条巷子停下吧。”
箱子里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大，沈焰将垃圾桶停稳后，只见一双苍白的手掀开了盖子，随即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女从里面挣扎着起来。
她满眼惊恐地看着韩墨二人，眼底闪过一丝绝望：“求求你……不要杀我。”
黄欣云哭了，鼻涕眼泪糊满了一眼。
她又想起了姐姐。
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想起那个雨夜，她其实知道姐姐去哪了。当时黄欣雨去了一栋楼里，她就躲在那栋楼对面的旅馆，隔着窗远远的看着这一切。但她没敢去阻止，甚至没有报警，只是呆愣愣地祈祷姐姐会没事。但最后，从楼里出来的只有姐姐的尸体，有个黑衣人把她丢在后巷中。黄欣云跌跌撞撞下楼去看的时候，姐姐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已经被剥掉了，所有五官空空荡荡的，那两个幽深的黑洞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姐姐的肚子被撕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无边的雨水不断往里面灌，雨水进去又出来，地上淌满了鲜血。
然后，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就一直牢牢地锁定着她了。
现在……她也马上要成为下一个姐姐了。
黄欣云的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趴在垃圾桶边上，肩膀不断耸动。
这只是一场游戏……
恍惚间，韩墨想了起来，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双胞胎姐妹设下的幻象。只要把黄欣云交出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但是……
他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多年社畜生涯固然磨平了棱角，但还没磨灭最后那点人性，他做不出把活人送去送死的事。
——啧，心不够黑，难怪挣不到大钱，还丢了工作。
韩墨屈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垃圾桶壁，发出沉闷的声响：“别哭了。问你几个问题……”
在双胞胎的主场里，他可不觉得那两姐妹会好心的设置一个这么简单的任务，再加上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都远不是交出一个黄欣云就能解决的。
女孩的哭声稍稍止住：“好……好，你问，我什么都说。”
“你笔记本里说的那个跟踪你的人，长这个样子吗？”
韩墨掏出手机，将刚刚偷拍男生的照片展示道黄欣云面前。
女孩摇了摇头，然后又蹙眉回想了下，“不，跟踪我的人很高，就像外国一个恐怖传说里的瘦长鬼影一样，走路一瘸一拐的，手指上有一条疤。”
“那404是怎么回事？”
黄欣云脸色有些难看：“是我姐姐……她死的时候，我去看了她的尸体，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条，是一个地址，不过我只记得门牌号是404。”
“啊！”女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当时好像顺手拿走了纸条，不过当时因为已经感觉到有人盯上我了，所以一直没有细看。”
“如果你们要的话，可以跟我回家，我把纸条找出来。”
韩墨颔首：“那现在就过去吧。”
黄欣云住的地方有些偏，三人倒了两趟公交才到，她家里条件看着也不好，住的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筒子楼。几人鱼贯而入，然后挤进狭窄的楼梯间开始一层层攀爬。
一直爬了十来层，女孩才停下脚步，“到了，你们进来坐会儿吧，我找到就拿给你们。”
“不了，我嫌里面脏，外面站着就好。”韩墨冷淡拒绝。
“啊……那好吧。”女孩有些尴尬。
“你还挺直白。”沈焰吐槽，也很默契地站在门外等。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片刻，黄欣云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走出来，额角带着细汗：“给，找到了。”
就在韩墨伸手去接的刹那——寒光乍现！
那张乖巧怯懦的脸陡然扭曲，她藏在袖中的折叠刀猛地刺向韩墨心口！
韩墨似乎早有所料——在她递出纸条时，他接的便是虚招，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她持刀的手腕，顺势向后一撤！
黄欣云一刀刺空，重心前倾。
根本无需交流。在她踉跄的瞬间，沈焰已如鬼魅般从韩墨身后闪出，一记利落的擒拿，将她另一只胳膊反剪到背后，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此刻的黄欣云面上早就敛去了刚刚的慌张，眸子中满是怨毒，她被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就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幼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身体疯狂扭动，却撼动不了沈焰分毫。
韩墨展开了那张被汗水浸得微潮的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却略显颤抖的字迹：正德路世金大厦404。
巷口的风吹过，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韩墨的指尖微微一顿——这个地址，他再熟悉不过。这正是他所住的那栋鬼楼。
他蹲下身，俯视着被死死钳制的黄欣云，捏紧了她的下巴，“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
黄欣云咯咯地笑了起来，阴森的笑声在这栋已经空了大半的筒子楼中显得格外瘆人，她也不说话，就是瞪着韩墨笑，眼神满是挑衅。
那张嘴里满是鲜血，然后“噗”一下，一口污血正中韩墨白皙的校服，染红了他胸膛的位置。
“你们……都得死，咯咯咯咯咯咯”
韩墨侧身避开那口污血，但校服胸前仍被溅上几点暗红。他垂下眼，用指尖掸了掸，动作轻慢，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我说了，”他抬眼，目光冰凉的落在黄欣云脸上，“我有洁癖。”
韩墨嫌恶地拿纸巾□□了下沾上血污的地方，嘱咐沈焰道：“你看好她，我进屋再搜一圈。”，随即推门而入。
门内扑来一股混杂着食物腐坏和潮湿霉变的气味。光线昏暗，玄关处几只蟑螂窸窣窜逃，没入堆积如山的垃圾袋阴影里。韩墨沉默地在门口站了两秒，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计划有变，”他镇定自若地对沈焰说，“还是你进去吧，我来看着她。”
沈焰：“……”
有福独享，有难同当是吧？老道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极品搭档？
不过现在寄人篱下，沈焰也没选择的余地。他认命地进了那间屋子，捏着鼻子开始仔细搜了起来。不过这里虽然乱，但是一眼大概也能看全，里面大部分都是吃的或者用的东西，纸质类的比较少，黄欣云刚刚翻的时候，已经把为数不多的那几叠文件给摆了出来。
半晌，沈焰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是一份整容计划书。
黄欣云、黄欣雨以及林娇二人的名字都赫然出现在上面，但除了黄欣云，另外三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材料”，黄欣云则是“作品”。
【姐姐的眼睛很迷人，所以……我要她的眼睛】
【林娇的嘴巴不错；林柔的皮肤很好看……】
黄欣云还在地上蠕动着想要逃离，但是下一秒就被沈焰一脚踹的直叫唤，她恶毒地大声咒骂着，把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沈焰嫌吵，又从屋子里找来了一卷胶带和绳子，熟练地把人捆了起来。他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怎么样哥，我这业务熟练吧。这都是心酸的经验啊……被绑的多了，也会绑人了！”
韩墨无语：“你挨揍还挨得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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