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无力地捂住那只眼睛，血从指缝间流出，疼得他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强忍的尖叫在喉咙里憋成了沉闷的呜咽声。
死要面子活受罪，疼就应该大喊出来嘛，光憋着多难受啊。
伊西斯打算上手帮帮他，抽出来的刀尖向另一只眼睛移动，“别客气，喊出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还是挺有道德情怀的，不会嘲笑被痛苦折磨的人，没兴趣，你也不配。”
“对啊”，白暮识握住插在他身上的枪管，左右摇晃增加他的疼痛感，“至少在你生前没有其他人能看到这副样子，让我们加个价也没什么，死了，那点无用的自尊也就不存在了”。
他下手果断又不留余地，与此同时，另一股溯源从暗中钻入，原本笔直的刀锋路径不受控制地拐了个弯，从博士的眼皮上堪堪擦过。
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没伤到眼球，都不至于留下太多血。
伊西斯歪歪头：“砍歪了？”
“不是你”，白暮识站起来抬头，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架直升机，门大开着，里面只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双手环抱，一脸笑意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叶伍昧：“午安，两位小帅哥，姐姐我来抢人，给个面子吧。”
出乎意料的是，白暮识答应了，“想要人？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不然没得谈，我不做亏本买卖。”
伊西斯捏着博士的后颈将人提起来，现在的他满身是血，且眼球还没了一个，样貌可怖，狼狈至极，仅剩的视线也是血红的，当看到叶伍昧来时，想让她来救自己，但手脚都抬不动，所以表现的方式有点古怪。
对方看懂了他抽象的表演，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反倒后退一步，嫌弃地遮住视线中的博士。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叶伍昧想，将目光投向了白暮识，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帅哥养眼，不快的心情散去，阳光罩于脸上。
跳下来与白暮识和伊西斯处于同层，快步来到他面前，扒起白暮识的手就使劲摇，“你好你好，我是博士手下的二把手叶伍昧，身边的人都叫我妩媚娘，你们也可以叫我娘娘！”
从没见过这么热情的敌人，白暮识一时半会儿也不太适应，不过既然对方率先示好，他也不能泼人冷水不是？
白暮识带上了一种标准的商业化笑容，说：“虽然第一次听说，但还是久仰大名，想必我的身份你们已经扒了个底朝天，就不多解释了”。
“哎，对嘛，都是熟人，那既然这样，娘娘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呢？”
“你说”，白暮识眼睛微眯，危险浮上心头，他已经准备好了大干一场，只有这俩人，应该不太难打，不过他还挺好奇，叶伍昧会提出什么条件？
只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东西，白暮识枪举到一半，发现那是个小型相机，看外表好像不便宜。
叶伍昧虚搂着他的肩，把角度调成两人挨得很近的样子，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前完成了一张合照，感受到身后伊西斯投来的死亡视线，她及时收手，绕到前面优雅地行了个礼，“我很喜欢帅哥，所以谢谢你的照片，那边那位黑发红瞳的禁欲系帅哥不太乐意的样子，就不要他的照片了”。
“叶伍昧！”博士沉闷的声音好像只剩下了一口气，全身心都是对这位见色忘友的猪队友的无力呐喊。
她白了他一眼，“急什么？我来又不是专门为了你”，说罢，她满面春风地望向看戏的白暮识：“说吧，你想要什么？在能做到的范围内都行”。
“我已经拿到了”，在刚才他们斗嘴的时候。白暮识抱着手上的东西，戏谑道：“这个箱子我要了，你把人带走吧！”
那是装有药剂样本的箱子，也是他们来这边的目标，叶伍昧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好脾气道：“您真会挑，但那是我们的东西，换一个可以吗？”
伊西斯在博士的腰上来了一肘击，“不，我们就要这个，不然不放人”。
她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摘下占了半张脸的墨镜，漂亮的眼眸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既然你们一定要，我也抢不了”。
话音刚落，叶伍昧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博士跟前，抬腿一踢，高跟在他脖子上一划，虽然伊西斯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把人往后带了几步，但停不下来的血流量证明叶伍昧得手了。
只剩一口气的博士彻底断了气，眼底的心累是他最后的神情。
白暮识飞过来将他手上的尸体踹飞，抓着伊西斯后退。
地上的博士尸骨未寒，骨肉变成了一株株的细藤，团成一团，向外炸开。
叶伍昧坐上直升机，远远地看着。
白暮识的枪挡在身前，飞来的藤蔓紧紧缠住碰到的东西，有要勒碎的趋势。
“难怪呢，他死了还有这种被动能力，和我的炮台挺像”，他身后架的是比两个人还大的喷火枪，只需要喂它点溯源，这些花花草草的还不被火烧死。
事实证明的确有用，博士的藤遇到火就躲到一边，给他们让出了一块地。
伊西斯拉着把手，给枪注入了大量的能量：“这么有用？那多来些，把他的根也烧了。”
整个顶楼都是博士的绿色，密集的藤蔓无处不在，硬是给地面上升了一两米的高度。
白暮识的枪在原地旋转，火焰扫射着四面八方，所及之处任何植物都生存不了。
“他怕高温，往死里烧！”伊西斯把枪口抬高，对准上空，“白暮识，找个地方躲一下！”
又浓又多的溯源被当成燃料注入里面，橙色的光芒变成了暗红色，与他的气质十分相似，枪口喷射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火焰，而是滚烫的岩浆。
伊西斯一只脚踩在上面，双肩托起白暮识的枪，两人大的枪身他提起来毫不费力，“一次就断的小弱鸡，来岩浆里泡澡吧！哈哈哈哈！”
由于枪口在上，岩浆块先是飞到天上，再是自上而下地落地，砸到藤蔓的枝叶上瞬间烧成黑炭。
接受不了高温的博士在楼顶狂魔乱舞，有意识地想靠近他们又无从下手，部分坏掉的枝叶垂在主枝边上，跟着发疯的主体飘荡于半空。
白暮识蹲在枪下面的阴影里，好不自在地观摩这场好戏，博士对上他们永远处在打不过的下方，多少次了还认不清现实。
他不介意帮帮这个活了上千年的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小角落，一枝细藤悄无声息地出现，爬到白暮识脚边，攀到箱子的底部，在那个地方留下了一颗种子。
但它没有马上走，在金属的边缘游荡，试图从他手里夺走东西。
白暮识站起来，没有任何预兆地用激光枪扫了一遍后方，植物被切断，失去生机死在地上。
“偷鸡摸狗的事都做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他抱着箱子想走，刚动身，下面的种子破壳而出，顷刻间便包裹住了整个箱子。
白暮识把它扔到一旁没有博士的地方，几支枪连续射击，细藤也只是少了一半多，还有在上面顽强抵抗的嫩叶。
“老东西，对你放松一点就蹬鼻子上脸，你的那点残根还是别留了的好”。
在无数细藤的尾部，有一团绿色的，像心脏一样跳动的东西，他们估且称为“根”，博士的第二条生命应该就来自于它。
这玩意儿死了，博士应该彻底没了。
但靠近的子弹都会被侧面盖来的叶子挡住，跟一次性消耗品似的，打了又长，长了又打。
白暮识头上又是个十字路口，枪管接下一块岩浆，一抛，一打，遮来的叶子耐不住这高温，在燃烧中变黑成灰，叶子是长出新的了，上面的火可不会看方向，掉了颗火星子在根上。
星星之火碰到了可燃物，转眼间便烧到了博士的半边身子，慌乱的枝条四处挥舞，将附近的水全部卷在藤壁上，拍打着根部着火的地方。
几根没长眼的窜到白暮识这边，被他砍断踹到了一边，结果一个没注意力气用大了，放在那边的箱子被打翻，锁撞到墙摔碎了，盖子打开，药剂试管撒了一地。
那玻璃质量还可以，这么大力气撞了几下都没碎。
白暮识想骂人，“你们想要的东西这么不珍惜！博士看你干的好事！”
“虽然我很想三观跟着五官走，但这回就是小帅哥你不对了，明明是你把它的枝条踢过去的”。叶伍昧下来时手上还拿了块黑布，竖着手摊开来，遮住白暮识的视线一挥，一地的试管变戏法一样收进了黑布里。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白暮识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了一把黑钩子，扯住成团的黑布拦住了她，“到我手上的东西有那么容易抢走吗？”
叶伍昧眼神一凝，将布一甩，一管管的药剂全部摔进了博士伸来的藤蔓里，被还剩点意识的博士卷走了。
她的两条大长腿不负逃跑的速度，从白暮识侧面跃过，跟他对视上时还轻快地笑了一下，口型说的是：下次见了，小帅哥。
白暮识疑惑地望着拿枪的右手，奇怪，他刚才是想用左手来着，不然也不会射歪让叶伍昧逃走了，这是她的能力？控制人的下意识动作。
她提起只剩半边的博士，还没到天台边缘，伊西斯用变成加特林的喷火炮就打来了，“别跑啊，你们不是要杀我们吗？人就在这里，跑了干什么！”
见情况超出了可控范围，叶伍昧将博士放在头顶，挡住袭来的岩浆块，反正有自我修复机制，暂时还死不了。
博士：******，叶伍昧你个猪队友！
她一半的身子已经挂在攀梯上了，再往上就是来时的直升机。
拥有火力加成的伊西斯是万万不可能让他们如愿的，枪口往上移，长长的，如火龙般的烈火钻出沉重的武器壳，张着吞噬万物的大嘴，咬上了敌人的逃生路。
铁做的扶手在高温的侵蚀下慢慢融化，热度一直蔓延到了整条攀梯。
还没上去的叶伍昧被狠狠地烫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手心在冒烟，细嫩的皮肉经不起高温，红色的肉向外翻，边上还有些烤熟的地方，黑焦的一圈，为优雅从容的她添上了黑点。
没戴任何东西的手扶不住梯子，叶伍昧干脆放开支撑，脚上的高跟鞋有耐高温的材质，能稍微久多坚持一会儿，她倒挂在爬梯上，长长的卷发下垂，左手是奄奄一息的博士，右手是几支掉出来的重要的药剂样本，那个都非常重要，不能扔，但也大大限制了她的行动。
倒挂的样子不好看，一向追求审美的叶伍昧高兴不起来，对着站在面前楼顶上的两人微微叹气，“火气这么大会伤皮肤的，把你们外露的温度收一收，什么都好商量”。
白暮识来到围栏的边缘，自上而下俯视她，虽然散发的热量惊人，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零下，“我跟你们商量了啊，你的回答呢？用阴招强抢，果然啊，对于反派，还是扔进岩浆火海比较好”。
伊西斯弯腰望着底下，这座楼虽然是废弃的旧楼，但也有三十多层的高度，摔下去会死人的，他啧啧摇头：“那梯子不断你也会撑不住掉下去，会死得很难看哦，说不定还是脸先着地，女生毁容了可不好”。
“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来拿？”虽然是问话，白暮识却没有真的要听她回答，枪已经架上了，在她左手上的博士那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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