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趴伏在泥泞的地面上,断裂的手臂汩汩涌出暗红的血,将身下的污水染得更深,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漏了气的风箱般断断续续:“你...你们不能走...必须...和下面那些人一样...死在这里...”
他的身体因失血而剧烈颤抖着,却仍执拗地仰起头,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伊西斯,“不能...带他走...把他交给...大人...我就能...”
白暮识一把按住伊西斯再次举起匕首的手腕,被抓着的右腿猛地抬起,脚底狠狠踩在村长仅剩的那条胳膊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洞穴中回荡,那条枯瘦的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向弯折,森白的骨茬刺穿皮肤。
村长张大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条搁浅的鱼般瘫软在地。
两人头也不回地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村长歇斯底里的呜咽:“...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永生...”
“啧,果然是个没用的棋子。”
轻佻的男声突然从洞顶传来,戴着金丝眼镜的博士轻盈跃下,黑色斗篷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度,他俯视着奄奄一息的村长,唇角挂着完美的商业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却冷得像冰。
村长蠕动着想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沾满血污的手指在泥地上划出几道凌乱的痕迹,博士嫌弃地后退半步,从斗篷内袋取出一支盛满暗红色液体的试管。
“既然要死了...”,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试管,“就最后发挥点价值吧。”
当暗红液体滴落的瞬间,本该濒死的村长突然诡异地僵直起身,他的瞳孔扩散成灰白色,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像具提线木偶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博士身后。
男人摩挲着试管,望向二人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逃得掉吗?游戏才刚开始呢...”
地道出口处,白暮识正架设木梯,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跳动,细密的汗珠滴滴地流下。
“快上去!”
伊西斯突然厉声喝道,他的余光瞥见床底闪过一抹暗红,那是枚正在倒计时的炸弹,猩红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05】
【04】
【03】
根本来不及思考,伊西斯一把搂住白暮识的腰,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纵身跃出神树。
炽热的火浪舔舐着他们的后背,灼热的空气灼烧着肺部。在坠落的瞬间,伊西斯将白暮识紧紧护在怀中。
白暮识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伊西斯紧紧箍在怀里,眼前一花,风声呼啸,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神树之外。
但伊西斯的动作丝毫未停,他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一勾,精准攥住羽杰和百诺优的后衣领,拖着两人急速后撤。
“等,等等——!”
两人的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还没等他们挣扎,身后的天神树轰然炸裂。
“轰——!!!”
炽热的火浪喷涌而出,飞溅的火星擦过羽杰的脸侧,留下一道灼热的伤痕,刺痛让他瞬间清醒,瞪大眼睛望着燃烧的巨树:“这,这树怎么炸了?”
伊西斯一直拖到安全距离才松手,他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一个人带三个跑,确实有点吃力。
“有人在我们进地下室的时候,在屋里放了炸弹”,他冷声道。
空气瞬间凝固。
不需要明说,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是谁,羽杰不安地挠着头,试图打破沉默:“谁胆子这么大,连神树都敢炸?”
“这不重要”,白暮识打断他,目光投向远处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祭典现场
欢腾的气氛与燃烧的神树形成鲜明对比。村民们脸上洋溢着狂喜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美好的未来,他们跪坐在地上,高举酒杯,哪怕酒液洒了大半也毫不在意,只顾着与旁人碰杯庆贺。
中央的红毯上,几十名少女身着鲜红嫁衣,沉重的锁链藏在华服之下的锁骨中,穿透皮肉,稍一移动就会带来钻心的疼痛,镶着金边的盖头下,是一张张痛苦而麻木的脸。
唯独跪在最前方的羽纤纤与众不同。
她姿态优雅,神情恬静,与周围恐惧的少女们形成鲜明对比,对她而言,身体上的痛苦不过是通往幸福的考验,很快,她就能嫁给书中的“王子”了。
纤细的手指轻抚身旁的古筝,羽纤纤露出满足的微笑。
“咚——”
随着钟声敲响,号角声回荡在山谷间,后勤人员一拥而上,抬起架着少女们的担架,排成长队缓缓前进,狂热的村民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簇拥着队伍前行。
混入人群姗姗来迟的四人试图挤进队伍,却被疯狂的人潮一次次推出来。
“第十三次了......”,羽杰咬牙切齿地瞪着又一次把他挤出来的村民,转头看向身后。
红瞳的伊西斯正漫不经心地转着匕首,紫发的白暮识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管,最矮的百诺优居然在逗弄不知从哪飞来的小鸟。
羽杰:“......”
这群队友真的靠谱吗?
一个比一个悠闲。
“所以,我们费这么大劲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羽杰急得眼眶发红,手指死死攥着衣角:“你们,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慌什么?”伊西斯不耐烦地甩了甩匕首,“原本的计划是在祭典前劫人,但现在……”他瞥了一眼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开始了,硬闯就是找死。”
白暮识脸色阴沉:“有人在祭典前就带走了‘头牌’,现在的防卫肯定比平时森严,就算你能混进去”,他上下扫了羽杰一眼,“你觉得你能打过那群肌肉虬结的守卫?”
羽杰:“……”
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他是来救妹妹的,结果连包围圈都进不去……太扎心了。
伊西斯欣赏着匕首上映出的自己那双猩红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直接去终点埋伏。”
神坛冷风呼啸而过,森林深处的祭坛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神像,这是当初的村民为了信仰天神耗费巨资建成的。
神像身披长袍,面容模糊,背后是一对如天使般洁白的羽翼,双手交叠于胸前,仿佛天神降世,为世人带来光明。
多么可笑。
他们虔诚信仰的,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白暮识冷笑一声,随手拿起祭坛上的圣杯,任由它从指间坠落。
“啪!”
在杯子即将摔碎的瞬间,他一脚将它踢向神像的脑袋,石块崩裂,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只紧闭的眼睛。
伊西斯坐在碎石堆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抛玩着一块石头,突然,他眼神一凛,猛地将石头掷向神像。
“轰!”
石块砸在神像胸口,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整座石像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来了就别躲了,博士”,白暮识踩在神像残存的头颅上,冷声道。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博士慢悠悠地走出密林,双手背在身后,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毕竟……”他看向白暮识,“你们中的某位,可是我的‘老熟人’呢。”
“不是很熟”,白暮识脚下用力,神像的头颅“咔嚓”裂开,“但很仇。”
博士的笑容僵了一瞬。
这座神像是村民为供奉“天神”而建,而现在,白暮识正踩着“天神”的脑袋,相当于博士的头颅,尤其是本人还在。
这已经不仅仅是挑衅了。
这是宣战。
博士站在倒塌的神像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起,似笑非笑。
“来之前,我还想着——”他摊开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或许我们还能重新谈谈合作的事。”
他的目光越过白暮识,落在伊西斯身上,后者正死死盯着他,猩红的蛇瞳里翻涌着杀意。
“可惜啊。”博士叹了口气,语气遗憾却带着诡异的愉悦,“有他在,我是不可能带走你的,所以……”
他忽然笑了,嘴角咧开到一个夸张的弧度。
“只能用点别的方法了。”
白暮识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骤然传来破风声,他猛地转身,枪口对准声源。
伊西斯的月刃横在几步之外,刀刃死死抵住羽杰的咽喉。
羽杰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即使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他仍机械地向前迈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羽杰?”白暮识瞳孔骤缩。
博士晃了晃手中的试管,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管内轻轻摇晃,羽杰的动作立刻改变,绕过月刃,从侧面扑来。
“锵!”
另一把匕首精准地钉住他的衣角,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白暮识的枪口重新对准博士,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这是……你的溯源?”
“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博士用两根手指悠闲地转着试管,“村民们的溯源大多与植物相关,面对危险时,他们只会用最原始的刀棍”,他歪了歪头,笑容扩大,“但这不代表,这里没有其他可用的溯源。”
白暮识的指尖扣在扳机上,“和血有关,你能用血操控人。”
博士慢条斯理地鼓掌,试管不知何时已被收回,他遗憾地摇头:“在你面前展示太多,果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忽然,他张开双臂,斗篷如蝙蝠的翅膀般展开。
内侧密密麻麻绑满了试管,每一支都盛着暗红的血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好吧”,博士的笑容扭曲到近乎狰狞,嘴角咧到耳根,“反正你们迟早会知道,不如由我亲自说明。”
他踱步到僵直的羽杰身边,手指轻轻抚过对方的肩膀:“我的溯源【血的联系】”。
“不仅能操控血液的主人……”博士的指尖划过羽杰的脖颈,“还能顺便影响他们的血亲,当然,效果会弱一些。”
他转身,斗篷翻飞:“这些年,我接受了村里无数‘祭品’”,试管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整个村子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白暮识眼神动荡。
博士注视着他的神情,笑容愈发癫狂,他的嘴角扭曲着,像个小丑,“和这么多人打架……总会流点血吧?”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我很期待,拿到你们的血。”
“优质的实验品们。”
伊西斯猛地回头,数百名村民不知何时已包围了他们。
他们咧着嘴,笑容僵硬而统一,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嘴里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
“给我血……”
“成为我的实验品”。
村民们低语着,如潮水般缓缓逼近,他们空洞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天神大人...带给我们富贵...我们很幸福...”
博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个森冷的笑容在空气中蔓延,百诺优紧紧抓住白暮识的衣角,她肩头的小白鸟炸开羽毛,发出尖锐的鸣叫。
啾!这明显是被包围了啊!
白暮识利落地架好火箭筒,在跃入战圈前最后嘱咐,“去找羽纤纤,她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百诺优愣在原地,望着白暮识远去的背影,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向祭坛,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那个摧毁家族的目标还在等着她。
冰冷的低语在耳畔萦绕,她灵活地穿梭在村民之间几个狡猾的偷袭者从侧面扑来,却被暴怒的幽夜鸟一记狠啄击退。
叽叽!谁都不准碰白鸟的主人!
幽夜鸟站在一个村民额头,额头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滚!都给我滚!
伊西斯与白暮识背靠背站立,警惕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村民。
伊西斯的月刃斩断一个村民的脖颈,可那具无头的身体竟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断裂的颈腔喷着黑血继续扑来。
白暮识抬手一炮,村民的身体顿时化作焦黑的肉块,却仍在地上蠕动着爬行。
“啧,和镜子里的怪物一个德行”,白暮识皱眉,火箭筒在肩头散发着余热,“博士就爱搞这些恶心的把戏”。
伊西斯甩了甩刀上的血污,猩红的蛇瞳里杀意沸腾,“我去把他们全解决了。”
“不行!”白暮识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别忘了我们还有主线任务!要是把村民全杀了,谁都别想离开这个空间!”
伊西斯额角暴起青筋,强压着怒火将月刃插回刀鞘,不能使用大范围杀伤技能,这场战斗顿时变得棘手起来。
砰!
他一脚踩爆某个村民的头颅,黏稠的脑浆溅在靴底,车轮战消耗着体力,更折磨人的是这些怪物永远杀不死的特性。
伊西斯烦躁地扯开领口,露出脖颈上若隐若现的蛇鳞纹路。
“令人作呕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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