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二楼,烛光摇曳。
希罗与闺蜜坐在雕花扶手椅上,兴致勃勃地聊着即将到来的婚礼,香槟杯中的气泡缓缓上升。自幼相伴的女仆安静侍立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目光不时飘向窗外。
夜渐深,两位小姐尽兴而散,女仆细致地服侍小姐睡下后,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来到阳台,心跳加速地等待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熟练地攀上二楼阳台。
久别重逢的两人如**般瞬间缠绵在一起,女仆的轻笑和男人低沉的喘息在夜风中交织。
温存过后,他们相拥在厚重的窗帘背后,布料上的刺绣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昏暗灯光下,两道身影缱绻依偎。
女仆脸上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染着红晕的面颊贴在对方胸膛上。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男人的眼神骤然冷却,悄然亮出袖中匕首,刀锋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毫不留情地刺向她最致命的部位。」
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于卉卉,找到了。
只不过,是以所有人最不愿见到的方式。
在城郊堆积如山的垃圾场中,腐臭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成千上万的苍蝇嗡嗡作响,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
那个张扬明艳的少女以诡异的姿态蜷缩其间,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破败玩偶。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精致的戏服,蕾丝花边和丝绸面料在这一片污秽中显得格外突兀。戏服大致完整,但边缘处布满大小不一的破洞和褶皱,沾满了不明污渍。
从当前状况推断,她很可能早在三天就被残忍人残忍杀害,然后随着垃圾车一同运到了这里。
全市的垃圾都集中在此,形成一座座散发着恶臭的小山,清理工作本就艰巨。若非尸体腐烂的气味过于刺鼻,引来大群蚊虫啃噬,再加上调查方向重新锁定在于卉卉身上,恐怕要等到垃圾清运完毕才会发现她。
最先赶到现场的几名警员,都忍不住扶腰呕吐。
小陈的脸色发青,扶着警车车门干呕不止。就连经验丰富的老胡也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如果说曲蕾的死毁灭了她美丽的脸庞,那么于卉卉在生命终结后,几乎没能留下完整的躯体。
在垃圾压缩和运输过程中,尸体遭到了进一步的破坏。
“如果觉得不适,你可以先回去。”隋州的状态比其他人稍好一些,只是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身旁的简染,面露讶然。
莫说是初次见到这场面的人,就连老胡这些经验丰富的刑警也感到阵阵反胃。
简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从包里取出口罩戴上,动作从容不迫。
随后,她十分自然地递了一个给隋州,在他复杂的目光中轻声说:“我没事。”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但依然平静。
那边刚吐完的陆阳转头看见两人都戴着口罩,屁颠屁颠跑过来问:“简医生,还有口罩吗?”
话音刚落,那熟悉的刺鼻气味再次钻入鼻腔,没等简染回答,他又冲回小陈身边吐了起来,这次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剩余的口罩很快分发给众人。
简染和隋州跟着法医靠近尸体,脚下的垃圾发出令人不适的吱嘎声。
于卉卉全身肿胀得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面容,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布满细小的伤口。这是死后在垃圾车中与其他杂物摩擦所致。
伤口边缘泛白,甚至能看到蛆虫拼命往里钻,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最大的伤口位于心脏处,刀口从后背刺入,一击致命,近乎贯穿,随后凶器被整个拔出。
这个伤口周围蛆虫密布,形成一片蠕动的白色区域,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包裹尸体的是一张巨大的蓝色地毯,上面干涸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勾勒出一片不规则的暗红色图案。
法医小心翼翼地收集了蛆虫样本,装入透明的培养皿中,然后将尸体连同地毯一起装入黑色裹尸袋带回检验。
剩下的人只能硬着头皮仔细搜查尸体周围,戴着橡胶手套在污秽中翻找其他可能沾有血迹或可疑的物品。
谁都不敢肯定,这些垃圾中是否藏着破案线索,甚至是指认凶手的证据。
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而压抑,只有翻找垃圾的窸窣声和偶尔压抑的干呕声打破这片死寂。
“隋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如芒在背的视线让简染忍不住率先开口,她的目光依然落在现场的勘查工作上。
“简医生心理素质很高。”
确实,在场所有人中,就连胡钧这样的老刑警都吐了一回,而“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简染非但没有退缩,甚至敢跟着法医检查尸体,不时还问上几句专业问题。
看看陆阳他们的反应,再看简染,说她心理素质强一点也不为过。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简医生倒是一点不怕。”
“人死如灯灭。”简染终于转过头来,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平静无波,“纵使死状凄惨,又有什么可怕。”
她并不在意他心中作何想,哂笑自嘲:第一次,倒也未必。
现场勘查结束,一行人启程返回。
几个吐得厉害的人在密闭的警车里再度感到不适,有人急忙摇下车窗,新鲜空气涌入的同时,车内一时兵荒马乱。
隋州默默递过去一瓶水,陆阳感激地接过,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宋法医派人送来了于卉卉的尸检报告。
由于尸体长时间处于高温密闭环境,**速度较平常更快,大致判断死亡时间为三天前,具体时间难以确定。
死因系后背刺入心脏后刀具被拔出,导致心肺破裂大出血而亡。伤口显示,凶手从左下方刺入,甚至恶意搅动过,显示出极端的残忍性。
其他伤痕均为死后造成,未发现防御性伤口,胃部也未检出有毒物质。尸体指甲内残留一些纤维,已送交检验室进一步分析,包裹尸体的蓝色地毯也一并送检。
“凶手太可恨了!”陆阳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纸杯跳了起来,“加上于卉卉,已经四个受害者了。我们绝不能放过这个混蛋!”他的眼睛因愤怒和疲惫而布满血丝。
连一向沉稳的老胡也连连叹气,揉着太阳穴:“杀了人还把尸体扔进垃圾堆,这厮是想让人死后也不得安宁吗?多大的仇怨才能做出这种事……”
“照片上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小陈指着白板上的照片,声音低沉,“不知道有多大仇才能下这样的狠手。”
照片中的女孩留着长卷发,身穿碎花连衣裙,修长白皙的双腿一前一后,叉着腰对镜头张扬笑着,与如今惨状形成骇人对比。
在一片低沉气氛中,隋州暗自叹了口气,随即用一如既往冷静的语气开口:
“当天斩首事件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封锁并搜查了礼堂内外,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除了舞台区域,别处没有血迹,包裹尸体的蓝色地毯在现场也未发现。”
“此外,”他走向白板,指着于卉卉的照片,“于卉卉被找到时还穿着戏服,化着浓重的舞台妆。据了解,她的戏份并不多。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汇演期间,甚至可能早于最初发现的两名受害者。”
“尸体是从后背中刀,刀口自下而上刺入。”隋州用笔在白板上画出示意图,“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在受害者身后,且身高低于死者,否则刀口方向应是自上而下;二是死者与凶手处于相拥姿势。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死者遇害时正与凶手拥抱。死者身上未见防御性伤痕,且根据包裹尸体的蓝色地毯来看,出血量较为集中。从后背拔出刀,血液喷溅范围绝非一张地毯所能包裹。”
隋州的分析让众人豁然开朗。
简染接着他的话说道,声音清晰而冷静:“我赞成隋队的看法。无论是最后的受害者曲蕾,还是我们现在发现的第一位受害者于卉卉,都有一个共同点:杀害她们的人都是她们信任的人。根据现场足迹判断,曲蕾是自行走入树林的。能让一个女孩在深夜独自走进树林,必定是她熟悉的人。而于卉卉,”
她走向白板,指尖轻点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她是个骄傲的姑娘,能让她毫无戒心的人,也一定是她认识的。然而,这两个让她感到熟悉的人,却对她们满怀愤懑。”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简染分析。
隋州破案依靠的是犯罪现场的细微线索和尸检报告,而简染的分析更侧重心理层面。比起干巴巴的推理,这种发散思维似乎更能激发大家的兴趣。
隋州看向侃侃而谈的简染,目光近乎肆无忌惮地审视着她,但对方仿佛沉浸在新发现中,并未在意。
倏尔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探究的视线。
简染这个人,太奇怪了。
一连两次出现在凶案现场(虽然第二次是和他一起),连老刑警都反胃的场面她丝毫不怵,面对这种场景思路格外清晰。
要说她没问题,隋州绝不相信。但他很清楚,这个案子的凶手绝不是简染。
“凶手属于偏计划型罪犯,”简染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圈,“从我们未在犯罪现场找到什么有用线索就能看出这一点。他给自己预留了足够时间,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并能干干净净地清理现场。即便是造成极大骚乱的斩首现场,除了混乱,我们一无所获。他享受在校园里制造的恐慌,享受人们的惊慌失措。他当着几百观众的面执行斩首,毫不掩饰地将尸体弃于树林,甚至将信任自己的人扔进垃圾场制造失踪假象。这个人足够冷静,也足够冷血。”
“但我发现一些很矛盾的地方,”简染微微蹙眉,语速慢了下来,“比如划花曲蕾的脸。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最在意的就是容貌,凶手毁她的脸,嫉恨情绪不言而喻。”
说着说着,她沉默下来,目光变得深远。不止这一处,很多细节似乎都说不通,就像拼图中放错了位置的碎片。
“难道凶手是女的?”陆阳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随即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喜道,“哎!如果凶手是女性,既容易获得同为女性的两名受害者的信任,又有强烈的嫉妒心,恨不得将情敌除之后快!”
他看向隋州,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可惜没等来夸奖,后脑勺先挨了一下。“如果凶手是女性,她怎么把那么重的刀片搬进礼堂安装好?又是怎么把于卉卉的尸体运到垃圾车的?”老胡一针见血的提问瞬间浇灭了陆阳的智慧之火。
后者仍不死心,瓮声瓮气地倔强道:“没准是个女汉子呢?现在健身的女生那么多……”
陆阳的话引来一阵压抑的轻笑,缓解了会议室里过于凝重的气氛。
笑归笑,简染还是认真思考了这种可能性,指尖轻点下颌,最终仍摇了摇头。
正如老胡所说,选择斩首这种杀人方式不太符合女性特征,女性凶手通常不会选择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作案方式。
但这条思路也并非全无价值。
或许,凶手不止一人?
于卉卉被发现的现场可能有点掉san值,不要在脑海中想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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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自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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