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柳絮纷飞。黎玦捧着刚拟好的《开海策》草稿,踏入摄政王府时,顾长渊正对着一幅海疆图出神。
“王爷。”黎玦轻唤一声。
顾长渊回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卷轴上,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写好了?”
“是。”黎玦将草稿展开在案上,指尖划过纸面,“开海分三步:先设‘市舶司’统管通商,再定‘互市章程’规范交易,最后修‘海防’保障安全。”
顾长渊俯身细看,手指在“市舶司”三个字上停顿:“司官人选要慎之又慎,既要懂通商,又要知海防。”
“我举荐三人。”黎玦立刻接话,“前水师参将周临,熟悉海疆;户部主事苏砚,善理账目;还有工部的林墨,能督建港口。”
顾长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三人我都有耳闻,确实合适。”他抬手在草稿上添了一笔,“再加一条——市舶司账目,按月抄送总署与户部,双重核验。”
黎玦点头:“正该如此。”
两人对着海疆图,又细细敲定了港口选址、关税比例、通商路线等细节,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案上的茶换了三盏,却浑然不觉。
次日早朝,顾长渊正式递上《开海策》。
奏折刚念到一半,工部尚书陈敬便出列反对:“开海需修港口、筑海防,耗资巨大,国库恐难支撑!”
黎玦上前一步,从容应答:“臣已有预案。港口可向商户募集资金,许以十年分红;海防可调用水师旧部,再从边军抽调部分人手,节省开支。”
“商户怎会愿意出钱?”陈敬追问。
“海贸利润远胜陆路,”黎玦语气笃定,“只要章程透明,保障他们的利益,自然有人愿意投。”
户部尚书李嵩也跟着发难:“海疆倭寇横行,通商恐引祸端!”
“臣请命,”黎玦躬身,“兼任海防督办,联合水师清剿倭寇,保商道平安。”
顾长渊适时开口:“黎玦熟悉边事,又懂通商,由他督办海防,再合适不过。”
皇帝沉吟片刻,最终颔首:“准奏。《开海策》交三法司审议,一月后再议。”
退朝后,黎玦与顾长渊并肩走在宫道上。
“李嵩与陈敬,背后是江南的盐商与漕帮。”顾长渊低声道,“他们怕海贸冲击利益,定会从中作梗。”
“我知道。”黎玦点头,“所以这一月,我要去江南一趟。”
“亲自去?”顾长渊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江南不比京城,也不比边城,人心更杂。”
“正因为杂,才要亲自去。”黎玦语气坚定,“我要让商户看到诚意,也要摸清那些反对者的底细。”
顾长渊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黎玦:“持此令,江南各府衙会全力配合。若遇危险,随时传信给我。”
黎玦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中却泛起暖意:“多谢王爷。”
顾长渊看着他,语气比往常柔和几分:“此去多保重,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三日后,黎玦带着两名随从,乘船南下。
船行至长江口时,便遇到了麻烦。一艘漕运大船故意横在航道上,挡住去路。
“船上是漕帮的人。”随从低声禀报。
黎玦走到船头,对着漕帮大船朗声道:“我乃海防督办黎玦,奉命南下查勘海贸,尔等为何挡道?”
大船上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我们帮主说了,海贸一开,漕运生路就没了!除非你答应,不让海船运粮!”
黎玦冷笑:“漕运运粮,海船运货,各司其职,何来生路之说?若你们再挡道,便是抗命!”
他扬了扬手中的令牌,“这是摄政王令,你们敢抗?”
漕帮众人顿时没了声息。片刻后,大船缓缓移开,让出了航道。
随从松了口气:“大人,您真厉害。”
黎玦却神色凝重:“这只是开始。”
抵达苏州后,黎玦第一时间召集了当地商户。
会上,商户们顾虑重重。
“我们也想做海贸,可倭寇太凶,万一货船被抢,血本无归啊!”
“还有关税,若是定得太高,我们也赚不到钱。”
黎玦耐心解释:“海防会全力清剿倭寇,保证商道安全;关税定为三成,且实行‘多退少补’,若当年海贸利润低于预期,可申请减免。”
他还当场拿出《开海策》草稿,让商户们提意见:“章程不是我一人定的,是大家的章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商户们见他态度诚恳,又有实实在在的保障,渐渐放下了顾虑。
“我们愿意投钱修港口!”
“我们也愿意!”
然而,麻烦很快又找上门来。
深夜,黎玦在客栈中批阅文书时,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他警觉地吹灭蜡烛,刚握住腰间的短刀,便听到一声轻响,窗户被推开,一个黑影闯了进来。
“黎大人,”黑影压低声音,“我们帮主请您去一趟。”
“你们帮主是谁?”黎玦反问。
“江南盐帮帮主,沈沧。”
黎玦心中了然,沈沧是李嵩的姻亲,也是反对开海最激烈的人。
“好。”黎玦没有犹豫,“我跟你们走。”
盐帮总堂内,沈沧端坐堂上,面色阴沉。
“黎大人,”沈沧开门见山,“只要你撤回《开海策》,我给你十万两银子,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黎玦冷笑:“沈帮主,你这是在收买朝廷命官?”
“我是在给你一条活路。”沈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海贸一开,我盐帮的生意就完了。你若非要挡我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劝你三思。”黎玦语气平静,“开海是大势所趋,你若执意阻拦,只会引火烧身。”
沈沧怒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苏州知府带着衙役冲了进来,厉声喝道:“沈沧,你竟敢绑架朝廷命官,可知罪?”
沈沧大惊:“你……你们怎么会来?”
黎玦站起身,缓缓道:“我早就料到你会有动作,提前给知府大人传了信。”
沈沧脸色惨白,瘫坐在椅子上。
次日,沈沧被押往京城。江南的反对势力,瞬间少了大半。
黎玦趁热打铁,与商户们敲定了港口修建的细节,又与水师商议了清剿倭寇的计划。
一个月后,当黎玦带着满满的成果回到京城时,顾长渊早已在城外等候。
“回来了。”顾长渊走上前,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回来了。”黎玦点头,将一份厚厚的奏折递给他,“江南商户已同意出资修港口,水师也制定了清剿倭寇的方案。”
顾长渊接过奏折,翻了几页,眼中满是赞许:“做得好。”
两人并肩回城,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无话,却默契十足。
三日后,朝堂之上,顾长渊与黎玦联名上奏,呈上江南的成果与修改后的《开海策》。
这一次,反对声寥寥无几。
皇帝当庭下旨:“设立市舶司,任命周临为司官,苏砚、林墨为副;黎玦兼任海防督办,即刻着手清剿倭寇,修建港口。”
退朝后,顾长渊看着黎玦,眼中带着笑意:“海疆的事,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黎玦道。
“慢慢来。”顾长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
夜色渐深,摄政王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黎玦与顾长渊对着海疆图,规划着未来的通商路线。从广州到泉州,从吕宋到暹罗,每一条路线,每一个港口,都细细标注。
“等海贸稳定了,”顾长渊忽然开口,“我们可以去海边看看。”
黎玦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一动,轻声道:“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静谧而温暖。他们知道,前路漫长,但只要并肩而行,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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