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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岳第一

天在落雨!

骤然的雨点,落在船篷上,噼噼啪啪地响起来。

轻鸿整个人卧在船上,闭起一双眼睛,两簇睫毛轻易地颤动起来,在梦里,他不停地发着烧,烧得耳边鸣响着,要知道,人在患病时,总是会无比痴乱地做梦,梦已很虚幻的一件事,世界上不会再有比梦更恍若浮生般的决定,一定要说,想必,是一个人的回想。

“南春山在天的旁边,那时下着大雨,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他听见一个声音,是个极温柔的女人,她看着轻鸿,将手心放在他的脸上,拇指轻轻地抚摸着,轻鸿能感受到她指头上的螺纹,好像从脸上走过一遭,一圈一圈的,就像雨滴在水里,漾起的波。这是他的六岁,第一次感受到母亲这个词,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深切一些。

这个女人,名叫水香,名字旖旎、清丽,是他的养母。

水香口中的南春山,是一处地名,不算出名,藏在世界上这么多的山峰里,没有人会格外注意,却也是轻鸿此生,最不能遗忘的地方。

楚安十二年,南春山的梅雨季来临的时候,当晚日暮,便下了一场大雨,水香正坐下,烛火如同大雨飘摇,依稀映出女人的身影,她用双手轻轻护住烛火,才保住这昏暖的光。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敲门节奏,却比平常急促了些。水香连忙起身,她将门打开,外面的风雨荡进来,浇熄了蜡烛,可是她明亮的眼睛,毫无预料地对上了一双天真的眼波。

张迟的怀里抱着一个裹紧的襁褓,背上还背着一大捆湿柴,他冒着雨,把柴筐放在外边,大步往里走,边走边甩着头发上的水,这襁褓已经被雨水浸得湿透了,里面裹着的孩子好奇地望着四周,被张迟甩水的动作淋到水珠子,突然哇哇地大哭起来。

男人用力颠了颠臂弯,本想安抚,却把孩子吓得一抖一抖,登时哭得更厉害了。

水香将门合上,奇道:“阿迟,这是谁家的孩子?你怎么给抱回来了。”

“我倒也想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被扔在山腰里,我砍完柴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这小东西就在路边哭。”张迟有些无奈,衣服还哗啦啦滴着水,水香从他的怀里接过襁褓,熟练地让幼儿倚在臂弯里。

水香哄了哄怀里的幼子,把他从布料里剥出来,看了看,道:“是个男孩儿。刚才裹在里面,我还以为十分的小,但看起来应该已经断奶了。”

“还留了点良心,等到孩子断奶了才丢。”张迟点头,凑过来看水香怀里的孩子,指着笑骂了一句:“男孩还哭得这么起劲,不许哭了。”

结果却被孩子乱舞的手生生拽了一把头发,疼的张迟惊呼一声。

张迟脱掉湿衣服的时候,水香正给怀里的婴孩擦拭着身体,怕他染了风寒,揽在怀里用体温捂着。

这时,一双白嫩的小手搭上了她的膝盖,用力撑了撑。

水香抬眼。张留鹤是她与张迟的亲生子,时年已经五岁了,应该是方才婴儿的大哭将他吵醒了,他在角落偷偷看了半天,这才没忍住,走过来盯着妈妈怀里的小孩子看。

她摸了摸张留鹤的头,弯起杏圆的眼睛,“鹤儿,你要有弟弟了。”下意识说完这话,她才真正恍然,原来他们家,真的要有一个新成员了。

张留鹤也不算很大,小孩子见到新事物,总爱求一个名称,好让自己叫得出口,于是他看着孩子的脸容,问:“妈妈,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让水香愣了愣,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幼小的孩子,来自哪里,又是什么名姓。

此时,张迟走过来,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又看了看扑闪着眼的张留鹤,眼神停留在那个幼小的孩子身上,叹口气道:“鸿鹄扶摇,轻越南山。我之所以肯捡他回家,是这孩子骨骼有奇,他的宿命,并不是山里耕锄的平凡生息,我们便叫他轻鸿吧。”

从轻鸿记事起,他就知道他与普通的孩子很不相同。

譬如从名字上,他虽是张家的孩子,却不姓张,所有人都叫他轻鸿,不叫他张轻鸿,于是,他便有些信了村里顽皮孩子对他吐舌头,说他是没亲爹疼没亲娘爱的臭小孩。又譬如哥哥五岁时已经开始握轻快的木剑,又有水香教他识字,他如今六岁了,但连木剑的尖尖都没碰过,一个字也不认识。

我当真是捡来的孩子?所以,爹娘都不教授我吗?

他坐在南春山头上默默地想,一个人愁苦着脸。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看过去,那人却怔了怔,“小鸿,怎么了,又有人欺负你了吗?”

是张留鹤。

他的哥哥继承了水香的温情面孔,连那双眼睛都那么的相似,却又像爹一样倔脾气,在自己坚持的事情上绝不肯改变,不死便不休。现下他已经十一岁,也是南春村里的大孩子了,许多家里有女孩的爹娘,都想让孩子与他做青梅竹马,日后喜结连理。

但张留鹤说,不——我要先成为一个大侠,济世扶正。

十分有正义感的他,面对常常受欺负的弟弟,自然是贴身保护,因为学过几式木剑,随意捡一根木棍子就能舞得生威,吓跑一群小地痞流氓,成为弟弟心中的“大侠”。

也只有张留鹤,知道他喜欢来这山头坐着,有时陪他一坐就是一下午。

轻鸿抹了抹额角,这才摇摇头,站起身来,心里那些疑虑,他都知道不该倾诉与张留鹤,毕竟,张留鹤也才是个半大的孩子,又怎么能那么了然地知道这些道理呢?

但轻鸿心里并不怨恨,徒然自艾罢了,只因父母亲,待他本是极好的,虽不甚教他功夫与读书,却也宠爱,粗累活大多不忍他干,唯独让他帮着劈劈柴,倒还了他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

他们回到家中,天色还算早,水香在里头织布,遥遥传来机杼的声音,风吹禾香,遥遥地,可以见到父亲在田中耕着,一下、一下挥着锄头,稻草是金黄色的,有嘉树,有良田,远方传来飞鸟的鸣叫声,百灵悦耳,听得人口齿生香。

轻鸿拾起斧子,两只手把柴摆正,他虽人小,以斧破柴的力道却雄劲,斧锋一见,挥风之声落下,柴块正正平分,此为眼准、手狠、身也快,看起来丝毫不像小孩的作为。

不知何时,房内的机杼声已经悄然停歇,水香靠在门口,看着轻鸿的背影,眯起眼睛,不由想起最初见到轻鸿时,张迟的一番话来。

轻鸿劈柴正劈得卖力,汗如雨下,沁透了背窝,忽然听见水香叫他的名字,撑着斧头回头看,母亲一手扶在身后,一手冲他邀了邀,呼唤他过去。他撂下斧柴,乖乖跑了过去,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眨了眨眼。水香捧着他的下巴给他擦汗,把鬓角、耳后都擦干净了。

“轻鸿。”母亲很少这样严肃地叫他的名字,他便下意识站得正了,“你想不想像哥哥那样学剑?”

他睁大了眼,嘴巴微张,唇瓣都微微发颤,指着自己,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吗,我……也可以像哥哥那样学剑吗?”

水香见他这样,忍不住发笑,“当然可以呀,既然要学,便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领悟了。一辈子,你愿意吗?”

一辈子对还在幼年时期的人来说,仍然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轻鸿那时不懂什么是一辈子,只觉得仿佛一朝一夕,都要在一辈子的时间里,这光阴之中,有着他最爱的人们,有着他期待已久的事物,会悄然地降临,所以哪怕赌上一辈子,也是一件心甘情愿的事情。

这天,轻鸿得到了他的第一柄剑,小而轻,比哥哥的剑短一些,是丈量他最适合的尺寸做的,剑柄上刻了雀羽的纹路,握在手里,合于掌纹,摩挲起来很温润,很趁手的,明显是张迟的手笔。

水香挑挑拣拣,提起来一根略纤细的柴块,她的手很修长,却也有些粗糙,指根的茧,教会功夫的人一看,便知道多是握冷兵握出来的。

轻鸿便有样学样,握着剑柄提起木剑。

只见,水香款款而舞,入门的剑招,十分简单,也被她舞得淋漓尽致,步步生莲,上挑仿佛依水而成,下划挥开世界大千,弱水催人,一招“隔山岳”的剑意,在她的手上仿佛流水叠山,渔舟唱晚。

轻鸿自然不如她,倒停下来,越看得痴了,从来不想水香舞剑竟是这般情形。他的阿娘平素荆钗布裙,只如寻常妇人,面容亲和,做着纺织插秧的农事,如今却焕发柔韧的美丽,在人眼底,经久不休。

水香收剑,笑吟吟地看着他,“看清楚了么?这完整的一招叫做隔山岳,以柔克刚,起手引敌,终压敌三分,化其力与剑间,阿娘不求你一日便会,接下来我便将招式细细拆分与你。”

在水香的引导之下,轻鸿用木剑慢慢挥舞,一招一式,缓慢却有力不过学剑最初都是学形,不及剑意的领悟。水香端平他的手腕,轻鸿只觉剑在风里,沙沙地响,是人用手控着剑,所以格外小心,格外认真地去回想和模仿。

即便是同样的招式,在不同的人手中,效果也是不尽相同的,水香舞若水缠峦峰,而轻鸿的剑里,隐约可以窥见些狠厉的影子,也许是平日里劈柴塑的筋骨,让他挥剑的瞬间,无尽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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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岳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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