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君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她在担心因卖唱女对韩衮提出的请求让他恼火,结果让他恼火的另有其事,对与纪云从会面的担心就这么落了地,明明在剖白自身的节操与痛斥他的态度,却拐到了何时圆房这件事上。
新的一日,睁开眼,徐少君就觉心情无比沉重。
本来她可拿着郑月娘的事推脱,纪云从与她的事蹦了出来。
他俩谁也不相信谁。
皇后娘娘又亲自过问,发了话。
“姑娘,先上药吧。”霞蔚端来托盘,托盘上放着不同的药瓶与干湿帕子。
“先上后背。”
徐少君褪下洁白柔滑的寝衣与贴身小衣,趴在床塌上。
白腻的后背,骨肉匀停,整个身体并不干瘦,纤腰盈盈一握,胸臀浑圆,该细的地方细,该丰的地方丰。
因肌肤太白,昨日磕在浴桶的伤处,经过一夜变得格外青紫,看上去触目惊心,霞蔚并拢双指按下去,问:“姑娘,还疼吗?”
“还有一点。”
霞蔚倒出绿色瓷瓶里的药油,在手上暖开后,按贴在伤患处,轻轻地揉,慢慢地碾。
福元堂活血化瘀的药油十分好用,归宁那日,在徐府被姑爷捏出的青紫,两三日就全好了。
霞蔚叹一口气,这些日子,姑娘频频受伤。
“姑娘,今晚行房,您求将军怜爱些吧,将军手重,心粗,您不说,他怕是不懂温柔。”
姑娘一身细皮嫩肉,到时候弄得浑身青青紫紫,那多可怖。
在徐少君的想象中,行房应是客客气气的,天黑之后,夫妇二人仰躺于塌,寒暄几句,然后男覆上位,寝衣甚至都不用脱,只露出那要紧的地方,戳一下就行。
可为什么她家夫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总是在他身上感受到被拆吃入腹的恐惧。
虽说在出嫁前一日,母亲拿了个小玩意给她示范过,但她现在很不确定行房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还给了她一瓶伤药,说初次很痛,而武将粗莽,难免受伤,让她事后涂上,消肿止痛。
背上的药上好了,霞蔚接着给她上脖子上的药。
徐少君暗自琢磨,被那物戳的痛楚,胜过刀割吗?
梳洗完毕,对着梳妆镜,徐少君试图把压在脖子上的纱布取下来。
伤口已经结痂,纱布盖着起不到什么作用,还难看,可是拿下来之后,脖子上挂着一条伤口,像蚯蚓,更难看。
于是她拿掉纱布,换了件竖领的朱红绣梅花的褂子,堪堪遮住。
红雨从外头进来,刚跟着将军练过把式,两个脸蛋通红,“夫人,将军唤您去膳厅用早膳。”
自嫁进来,还未在这府上与韩衮同桌用过饭食。往日都是雪衣端来正房这边,今日这是为何?
徐少君今日并不想见到韩衮,何况是一大早。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整理,选钗环,换镯子,一盏茶后,才慢吞吞地往东边膳厅过去。
她来得这样晚了,韩衮竟然比她更晚。
雪衣见她来了,端上几碟精致的小菜摆在桌上,问她吃粥还是面。
徐少君吃粥。
雪衣给她端来一小盅百合莲子粥,又端了一碗荷包蛋给她,里头就一个鸡蛋。
这是徐少君来了之后吩咐的,每天早上吃一个鸡蛋。
给将军端的是一海碗面条。
刚放下,韩衮进来了,雪衣连忙扎着头溜进厨房去。
徐少君:“夫君。”
韩衮看了一眼徐少君面前的食物,两个碗盅还没他拳头大,就吃这一点?
“荷花!”他对着厨房喊,徐少君看他一眼,他才想起荷花改名了,叫雪衣。
雪衣从厨房出来听令,韩衮说:“让郑娘子出来一道用早饭。”
韩衮拿起筷子,徐少君拿起勺子,郑月娘出来了,雪衣把一碗正常的面食放在桌上。
郑月娘行礼:“将军、夫人。”
韩衮:“坐吧。”
徐少君点点头,目不斜视,将勺子略为倾斜入浓稠的粥中,刮了一点,慢条斯理地放入嘴中。
一双素手雪白细腻,腕上松松地挂着个水头很好的镯子,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粥熬得很好,入口细滑,不用咀嚼,米香十足。
心下满意,徐少君面上带了些笑意。
韩衮上了早朝回来,又在演武场练了小半个时辰,早就饿了,吃面时一挑一大筷子,秃噜噜吸进嘴里。
徐少君从未听过有人吃面能制造出如此之大的声响,实在忍不了,抬起眼看过去。
韩衮正挑了一筷子塞入嘴中,两颊深陷,迎着她的视线看回来。
粉面娇颜的人转眼又去看郑月娘吃面。
郑月娘吃像很文静,挑起一两根面条,卷在筷子上,放入口中,没发出一点声音。
韩衮又秃噜一大口后,没再发出声音。
因为他已经吃完了。
徐少君的粥才吃了几口,他一大海碗的面已经吃完了。
“往后没什么事,早膳都在这儿吃。”
韩衮发完话,双手在膝上搓了搓。
坐这儿看她们吃也不合适,于是丢下一句“你们慢慢吃”就走了。
徐少君与郑月娘两个食不言,安静地用完了早饭。
徐少君想不明白韩衮叫她们一道吃饭是何用意。
就他那三口两口吃完的劲,根本没必要坐在一起尴尬。
“夫人,晚膳想用点什么,我来做。”吃完,郑月娘主动收拾碗筷。
“月娘子,你在府上是客,厨房的事有七妈妈。”
郑月娘每日都混在厨房里,做一日两顿饭,还有茶点。
与她不常见面就罢了,现这样说徐少君肯定表明态度,她又不是仆妇,没必要做这些。
突然想到,韩衮让她一道吃早饭,是不是也出于这个缘故?
不是仆妇……那他将她当做客人,还是心上人?
上午,徐少君读了一个时辰的游记,午歇过后,让落云裁纸研墨,压好镇纸,凝神回想书中游历的地方,画了一幅《溪山行旅图》,山峦沉雄,溪涧灵动,一点杖藜人影,在空白处题上“溪声晴亦雨,山气暑犹寒”一行字,并按上一方雕着桂花的印章。
晚上韩衮未回府,膳食雪衣端来花厅用的。
暮色越深,徐少君越忐忑。
韩衮说了要过来安置后,杨妈妈带着落云和霞蔚,把拔步床上的被面幔帐都换了,又将徐少君好生梳洗,擦了香膏子,早早地赶到床榻上去。
灶上也烧上水了,只等韩衮过来。
规矩和仪式,一点不逊于新婚当夜。
霞蔚进来点熏香,徐少君喊她过去,一会儿就听霞蔚“哎呀”叫了一声。
戌时,落云在外头唤了声“将军”。
韩衮一来,丫鬟婆子自觉都到外头去候着。
房内点了好几盏灯,有挂着的,桌上放着的,地上立着的,各种高度都有光源,明亮又温馨,窗户半开,窗边一盆兰花开了几朵白,夜风吹来兰香。
拔步床的幔帐没有放下来,床上的人等着睡着了。
被衾搭在腿上,寝衣半敞,小衣下摆露出一截腰白,因半侧着,臂膀压着软肉,精致的锁骨下方现出一道深沟。
下腹微紧,滚了下喉,韩衮转身往浴房去。
浴房里也点着灯,已放好了准备兑的凉水。
这个时节,用常温的水已经冷了,何况是夜里,但对身体健壮的武将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以前打仗时,还有冬日在水里潜游突袭的呢。
抓一把澡豆,韩衮在精赤的身上搓。
搓好几下才回味过来,这澡豆,带着一股子花香。这是她用之物。
这座府邸,他几乎没怎么住过正房,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那边,所以这边没有一点他用之物,淑过口洗过脸,又发现一件衣物也无。
随便扯过一件浴巾系在下身,浴巾不长,只到大腿中段。
他宽肩窄腰,大块肌肉隆起,更显臂膀胸膛宽厚,平时穿着衣还好些,仅能看出些鼓胀。
除却衣物的束缚,便露出勃发的生机。
夜风微凉,烛火灼灼。
韩衮在床前站定。
床上的人还是那个姿势,深沉的目光再一次从她身上扫过,臀部圆润翘挺,小腰狠狠塌陷,那截露出的腰白后面,脊柱一条腰窝妖冶无限。
目光有如实质来回抚摸,安静沉睡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不安地动了动。
精致的下巴往上抬,露出脆弱的一段脖颈。
闭着的眼缓缓睁开。
徐少君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想到一睁开眼,眼珠子差点弹出来。
一头深棕色的猎豹,向她扑了上来,准准地叼住她的脖子。
这一切的发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都回想不起来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手确实摸到了光滑的,遒劲的,带着热意的皮肉。
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闯入脑中,脖上被胡乱地啃咬,传来细密的疼痛。
“夫君——”
她惶恐地求饶。
啃咬一路攀上,到下巴,至耳朵,他命令道:“别说话。”
大掌在身侧上下游走,像是要把她揉碎。
他来得这么气势汹汹,完全不按她想象中的套路走,起码要容她说句话。
韩衮一点也不想听她说话,他的这位夫人,讲出的道理一套一套,连细作死士都能松动的人,昨晚不想圆房义正言辞的人,让她说得越多,对他越不利。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突然肩膀一阵剧痛,她张嘴狠狠地咬住了他。
与他的齿下留情不同,她拼了命死死地咬住,贝齿誓要将厚实的皮肉扯下一块。
“混蛋!”她喊。
韩衮蓦然停住,大口喘息,她黑宝石一般的眼里,渐渐变得晶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