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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第一卷第三十章【死生不屈】

区丈夫本来会水,如今却像只旱鸭子一样在水里胡乱扑腾,说书人也不知哪儿来的神力,三四个涂家人围上来,七手八脚竟按不住他,最后硬是被他开出了一条血路,直杀到最近的瓦砾堆上。正要喘口气,才发现那上面早站了六七个涂家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今水上水下俱是死路,再不容片刻迟疑,区丈夫反倒冷静了一些,他握紧铁片小刀,瞅准瓦砾堆上个头最小的一个涂家人当头便是一刀。

周问鹤在墙头上看得真切,原来这说书人刀上真有些讲究,只见他人随刀走,闪转如飞,一个照面间就把面前人削得血肉模糊,这些本事寻常时候,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端倪,眼下在拼命的时候就全用出来了。只可惜,他招式太过拖泥带水,简繁无当,想来是临阵经验不足,须臾间又被涂家人围在当中,

周问鹤瞧见如此,回头撇了薛温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上面有我!”他话音未落,道人已长啸一声展开身形,衣袂飘飞,宛如一只白鹤落在水面。剑光纷错,好似漫天缭乱鹤羽,电火交接间四个涂家人应声而倒。

道人朝区丈夫伸出手,原本打算把他拉过来,哪曾想如今说书人解了围,更是越战越勇,眼看着竟把剩下的涂家人一一驱下水中。

“先生好刀法!”周问鹤半是由衷半是捧场地赞叹道,“不知师从谁家?”

“哈哈,好说好说!”区丈夫双眼放光,一面舞刀逼退来敌,一面高声应答,“壬子年上[注:玄宗先天元年,712年],荆楚奇人观山子与各路豪杰相约于东都太白楼,十场赌斗!”

周问鹤自然知道这件事,那是一场三日三夜的酣战,观山子先引赵州啖夫子的《春秋》经义辩得少林通念大师,楼观台“枕经叟”哑口无言,后又在拳脚上连胜‘雁塔书院’丁时顽以及‘洗虎堂’的荣娘,贵娘,庆娘。之后轮到兵器比拼,观山子手中尖刀名唤‘戏刀’,戏里戏外,真情假意,刀路是一万个捉摸不透,不及半天便败了岭南王兆,河东柳白骨两大高手。三场连胜后,众人各自休息,第二天观山子又与南丐帮姬梨花赌斗相扑,与淮南无名艄客赌斗饮酒,与弘农杨敏赌斗书画,全部胜出,第三天与广平郡王赌斗握槊,与北丐帮“香满天”甄与禾赌斗厨艺,与智高和尚赌斗琵琶,与琅琊白裘女赌斗垂钓,均无败绩。十场赌完,观山子大笑三声飘然而去,从此杳无音讯。

周问鹤心想区丈夫武功确也算不错,但与荆楚奇人相差太远,不知他何以提起此事,但眼下存亡关头,也由不得他细问。那边墙头上薛温已经被缠得动弹不得,与他交手之人外皮犹如破革烂泥,似朽实韧,一个照面就把薛温握剑之手卷在其中。周问鹤挺剑而起,飘落墙头,足未沾地,铁鹤宝剑就把那厮连皮带人生生切开。再瞧两人身后,涂家人已经密密麻麻涌过来,这古旧老墙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上面呆不得了,下去!”周问鹤情急大喊。

“下面就呆得?”

“沿着瓦砾堆往前边杀边走!”道人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弃了墙头,落到区丈夫身边。

“我来断后!”周问鹤横剑拦在两人身后,薛温也不多言,拉住区丈夫就往下一片瓦砾堆上走,那上面涂家人倒是不多,只有一个老鼍模样的闭目张口伏在地上。薛温看那人皮糙肉厚,想来自己这把普通兵刃恐怕削切不动,转头朝周问鹤喊了一声:“剑!”

道人心下了然,手一扬将铁鹤剑朝后抛去,空出一双肉掌对阵身后潮水一般的来人。

薛温接下宝剑的同时人早已腾空跃起,手起剑落已经将鼍人头颅錾下。那边厢没了兵器的周问鹤已抵挡不住涂家洪峰一样的攻势,也撤身跟了过来。抬眼望去,前方露出水面的瓦砾断垣,大大小小不下十堆,周薛二人施展身法,提着区丈夫或战或走,如点水一般抄过了四五个残墟,忽然听到区丈夫大叫:“快停下,看看那边!”周问鹤飞在半空余光朝说书人手指方向一望,正是那些蜻蜓一样的影子,它们至今也没有挪动地方,只是扭着身子左右交接,似在运送什么东西。

“是黄蝉!”薛温惊叫一声。

“剑!”周问鹤凌空喊道,话音未落,薛温已将剑抛出,道人取过铁鹤剑,再抄水时身形已转了方向,箭也似地朝蜻蜓人飞射而去。

贴近再看,那几个东西其实并不十分像蜻蜓,却已经十分的不像人了。它们正用六足将黄蝉团成一个球,那孩子垂头闭目,丝毫没有反抗迹象,看来是中了毒。转眼间,周问鹤已经撞入蜻蜓人阵中,手中宝剑劈转连环,好似当空鹤舞,剑啸连声仿若鹤唳。那蜻蜓人全然没有自保之法,在剑光下纷纷落水,周问鹤一手揽住小童,踏墙借势,重又飞回区薛二人那边。在他身后,老墙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入湖中,将数不清的涂家人压在下面。剩余的涂家人也被巨响惊吓,四散而逃。

周问鹤自二十岁学成以来,行走江湖十数年,从未曾经历过刚才那般凶险,如今回想起来,三分身手,倒有七分是运气,不禁后背阵阵发凉。他一个翻身落在瓦砾上,与薛温一道将黄蝉扶住。

“小少爷,醒醒。”区丈夫张开双掌,十根手指在小童头上连掐带揉,须臾间黄蝉便缓缓睁开眼睛。周问鹤心中暗暗称奇,他也学过药石青囊之术,但作为起来总要有些工具准备,再不济也需一块大小适宜的场地,谁曾想这书林中人只是徒手摆弄几下便可救人水火,这应急岐黄不知何人所创,如今看来岂非也是一绝?江湖之大,真有太多东西超出自己认知。

“不是叫你等在亭子里吗?”见小童醒转,薛温语气里也带上责备,其实他心中并非真恼,早一步时,众人都未曾想到这黄口小儿会暗暗跟上,如今看到了,却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小孩……小孩……”黄蝉努力张开嘴,游丝一般喃喃道。

“什么?”区丈夫急忙问。

“又杀过来了!”薛温在两人身后喊。

“先走!”周问鹤指了指大门,他已决定撤出去再重新打算,然而他话未说完却被区丈夫硬生生截断:

“等一下!再等一下!”说书人把耳朵凑到小童嘴边:“你说什么?”

“小孩,宇文家的……小公子,还有湖边人家的女儿,他们在……大宅中心的……祠堂里……”

区丈夫直起身子,与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如今他们陷入重围,身边还有一个中毒的小儿,是要退走暂避锋芒,还是一鼓作气杀过去?天光已经大亮,上涨的湖水缓缓逼向三人脚边。柔媚的曦光下,可以看见十几个木勺一样的脑袋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地围过来,各种莫名鬼哭声也在废墟间此起彼伏,交相和鸣。万钧一发,由不得仔细考虑了,区薛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周问鹤头上。

道人抬头看看天上白阳如雪,一瞬间,他觉得世界如此干净,就连淹上来的浊水都在晨曦中泛着点点银光。五彩丝芒交织辉映,让周围的阴影无所遁形,连带藏在其中的污秽,瞧上去也仿佛虚弱不堪。

涂家大宅,涂家大宅啊,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周问鹤喘匀了一口气,从牙缝中崩出三个字:“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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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问鹤没想到,他两脚沾地时生出的那些豪气,腾空做了几个起落后就全没了。道人这才发现,要负着两个人高来高去谈何容易。此时他前方再也没了踏足的瓦砾堆,低头向下看,密密扎扎的水纹从四面八方织围过来,下面有多少人?五十个?一百个?根本不能细数,周问鹤看着水面,像是在看一件袍服上的针脚。

“祠堂在哪里?”

黄蝉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过不去!”薛温焦急道。从这里望去一片水漫氤氲,不知深浅,别说找到落脚之处,那湖面恐怕要没过头顶。此时两人起势已尽,眼看要飘跌而落,周问鹤视线边缘忽然扫过一大片砖瓦。

“那是什么?”

薛温顺着道人目光望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楼?这里竟然还有未塌之楼?”

那是一栋两层小筑,虽然也已成危势,但跟周围的断垣相比,完整得几乎可算奇迹,第二层楼更是远远高出水面。小楼的窗户只剩下零星几条木片,柱墙也严重倾斜,但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不用周问鹤开口,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飘入了小楼窗口,落地时才发现脚下地板几乎都是干的,不禁心中生出万般感激。这座楼实在很小,二层只有一个房间,内里十分杂乱逼仄,显然许久没有住过人。

事不宜迟,三人急忙扫开一片空地,把孩子放躺下来。小黄蝉已接近昏迷,他面色青黑,牙关紧咬,浑身滚烫仿若火炭。

“小子,你究竟是怎么探出人在祠堂的?”

孩子没有回答,可能根本就没有听见区丈夫的问题。薛煮剑与周问鹤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唏嘘。“此子胆识谋略非同凡响,它日定不可限量。”薛温喃喃道。

周问鹤赞许地点点头,正要跟着夸奖几句,冷不防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见区丈夫一脸的凝重:“瞧窗外。”

二层窗口下面,陆陆续续冒出头颅,一开始只是三五成群,但渐渐地越冒越多,最后密密麻麻不可胜数,水中已经俨然聚起了一支军队。

“他们暂时打不上来,但我们也出不去。”如今,潮水已经彻底淹没了瓦砾堆,从二楼往下看全是一片泽国。

“水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区丈夫忽然惊叫,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有看不出深浅的连绵波澜。

“什么东西?”

“不知道,潜在水里,难辨大小……不对!肯定很大!”

“多大……”薛煮剑提心吊胆地投去询问的眼神。

“四五百斤?不止……六七百斤吧?说不定……”

周问鹤收回目光,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满眼所见全是斑驳裂痕。要是下面动真格的,这么一座老旧小楼,很难给人什么信心。

“现在怎么办?”薛温看向道人。

周问鹤叹了一口气:“我守住窗口,区先生守楼梯,小煮为小黄蝉疗毒,我们先……先坚持到小子恢复。”

【补充:蓬莱年鉴,开元十一年合编词条:楼观派重要人物之二】

云游道人张法师:

本名张奎。道号鸬冠子,但一直自称张法师。张奎出生在一个优渥却不幸福的家庭,父母的打骂让他的童年无时无刻不处在紧张之中。二十岁后,父母双双亡故,失去压力的张奎如同换了一个人,开始无节制放纵自己。整个青年时代,他沉迷酒色,放荡无度,旁人都以为他会很快掏空身体,但不知为何,声色消磨下,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好,精神越来越足,三十岁后,已生得龙精虎猛,气壮如牛。另一方面,随着年纪增长,他跟父母一样变得狂躁易怒,亲朋好友稍不顺他心意就遭他无休止的痛骂。如此到了四十岁,张奎面恶体雄,已如同凶煞。

四十岁后,他的情绪发不稳定,常常一骂就是一个时辰。四十一岁那年为了一件小事,他从早晨骂到日头落下,心气越来越急,所有人都觉得他要气死在当场。可张奎忽然就停了下来,在原地傻傻站了一宿,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仰天大笑。从此后张奎第二次脱胎换骨,变得温润静雅,知理守正,没过多久遍抛下家财上终南山修道去了。

乡村愚夫都传张奎性子一变再变,定是被邪祟夺舍,但楼观田掌门却认为张奎已淘尽三世酒色财气,少林了通神僧则说张法师红尘颠倒,是历便地狱诸劫,虽然解释不同,他们的结论是一样的,如今的张奎身体心性皆至纯至阳,了然无碍,无论走哪条路,都必得大成。

“小道长”侯元爽:

侯元爽年少成名,武功道学都可谓当世独步。外加心性豁达,为人风趣,当时的江湖正道无不对其既敬且爱,纷纷赞叹此等少年英雄当是天上人物,人间百世不遇。

如今的“小道长”已经年逾四十,虽然诙谐依旧,性格却收敛了许多。因为内功精纯,他如今还是少年眉目,但心思却比一众师兄师伯更缜密老成。掌门田仙寮因为宗圣观的修建无暇分身,门中事务实际上都交由侯元爽负责,忙碌之余,他还是如年轻时那样喜欢下山走动,结交各路朋友,不客气说,楼观派虽然是百年名门,但近几十年的威名一大半是侯小道长打出来的。

“醉道”张探玄:

也叫“终南渔翁”,乃是李玄崱的师弟。因为与掌门田仙寮在各种事情上多有分歧,他离开楼观台,在终南深处结庐隐居。这些年来,虽然田掌门多次恭请回观,但张探玄少有回应,两人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他的武功独具一门,不以剑法内功见长,却自创指法,掌法,腿法。世人都猜测他的武功应该不下侯小道长,但因其少有出山,身手自然无从称量。

如今张真人事年已高,有心想让田仙寮在门中找几个机灵后生过来学艺,却不知怎样开口。

僧刀石:

虽然被很多人嘲笑,但他的法号确为“刀石”。

这僧人本是终南紫云寺出家的和尚,在山门练了些内外功夫,伸手也算能看,但说到性格,就只是中人之资。刀石和尚佛法修为平平,却特别喜欢与人争辩,争又争不出个道理,经常一篇大论下来才发觉自己离题千里。

因为对“老子化胡”的说法很不服气,僧刀石经常不请自来找“小道长”辩论。一来二去,也与楼观诸道相熟了,结果他呆在楼观台上的时间,反倒比呆在紫云寺还长了许多。外来香客只当他是个观中的和尚,慢慢也就见怪不怪了。

鱼荔:

道号黄华真人,周问鹤的师父。原本为贵妃身边监督操办荔枝采买事宜的女官。为了就近管理终南山北麓驿道,常年借住在楼观宫中。渐渐与楼观上下相熟后,鱼道长表现出了对道经强烈的兴趣,也许此时,她便已有了出家的念头,后来因为遭受宫中女官倾轧,外加不满贵妃奢侈无度,索性离了长安,皈依三清。

贵妃早年还是寿王妃时,鱼荔就已经陪在左右,算是与贵妃一同长大。那时宫廷女官中流行一种徒手搏术,即使大袖锦服亦不妨碍发力施为,据说是有高手遍采宫中相扑角抵之所长,专为女官们改良而成。

鱼荔年纪轻轻便已将搏术融会贯通,甚至以此击败过大内护卫,而这也是她武学的起点。直到今天,鱼真人的搏术依旧是楼观一绝,甚至可以跟“小道长”的剑法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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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第一卷第三十章【死生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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