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炸弹预告函？

炸弹预告函。

这种只在新闻里听说过的事情，真实地出现在了暴力犯罪三系的办公桌上。目标是市中心的一栋商业大厦，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整个科室都动了起来。拆弹组紧急待命，搜查一课也派人支援，三系则负责外围排查和疏散协调。

松田阵平看到预告函内容时，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他捏着那张打印纸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神，但紧抿的唇线透出一股冰冷的戾气。

月岛悠介从没见过这样的松田前辈。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慵懒的不耐烦，也不是办案时的锐利专注，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紧绷，以及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前辈？”月岛悠介小心地靠近。

松田猛地回过神，将预告函拍在桌上，声音冷硬：“干活。排查大厦所有出入口、通风管道、可疑人员。快！”

“是！”月岛悠介立刻应道，压下心里的疑惑和一丝不安。

疏散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拆弹组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进入大楼。松田和月岛负责在大楼外围的临时指挥点待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月岛悠介忍不住偷偷看松田。他靠在警车边，抱着胳膊，视线死死盯着大厦出口，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时不时看手机，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那个“萩”……在这种时候不联系吗？月岛悠介脑海里闪过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但很快被担忧取代。前辈的状态很不对劲。

忽然，松田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对通讯器喊道：“等等！让拆弹组注意！炸弹可能不是简单的定时装置！检查是否有水银汞柱杠杆！或者其他二次触发机制！”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指挥频道里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拆弹组确认并加强检查的回应。

月岛悠介惊讶地看着松田。前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具体？

十几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拆弹组组长松了口气的声音：“炸弹解除！妈的，果然有水银杠杆！差点上当！谢了，松田！”

临时指挥点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气氛缓和下来。

松田紧绷的肩膀似乎松懈了一点，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更加阴沉。他转过身，背对着大楼，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这次直接点燃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

月岛悠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前辈，你没事吧？你怎么知道……”

松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月岛悠介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恨意？“类似的把戏，见过。”

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

月岛悠介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之前偶尔听别的老警察闲聊，似乎很多年前，松田前辈曾经是爆破课的，还有警视厅前几年失去过优秀的拆弹警察……是因为……

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但他没能抓住。

他看着松田在烟雾中显得格外孤寂的背影，那股因为“萩”而产生的醋意忽然变得渺小又可笑。前辈心里，显然藏着更沉重、更痛苦的东西。

他第一次没有因为吃醋而冲动，而是安静地站在旁边，陪着松田把这支烟抽完。

回到警视厅，后续工作还在继续。松田一直很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对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不知道在查什么，眼神专注得可怕。

下班时间过了很久，办公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

月岛悠介磨蹭着没走，他想等松田一起。他担心前辈的状态。

他看到松田终于停止了敲击，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浓重的倦色。然后，他拿出了手机。

这一次，他没有打字，只是看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萩”的联系人界面，眼神复杂难辨。那里面有怀念，有痛苦，有愤怒，还有许多月岛悠介看不懂的情绪。

月岛悠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萩”，对前辈而言，可能远不止是“白月光”或“旧情人”那么简单。那或许是一道深刻的伤疤，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段沉重到让前辈变成现在这样的过去。

他的醋意和猜测，在这种沉重的真相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和不合时宜。

他默默地拿起自己的东西，没有上前打扰，悄悄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吹在脸上，月岛悠介的心情却无比沉重。他不再去想那个“萩”到底是谁，和前辈是什么关系。他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靠近一点，怎么才能分担一点前辈身上的重负。

哪怕只是一点点。

而办公室里，松田阵平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信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永远不会再亮起的头像，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