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暴力犯罪三系的办公室气氛降到了冰点。
松田阵平彻底把月岛悠介当成了空气。交代工作言简意赅，一个字不多说，视线从不与他交汇，下班准时走人，绝不拖泥带水。那种无形的屏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固和冰冷。
月岛悠介悔得肠子都青了，每天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围着松田的工位欲言又止，却又在对方冷冽的气场下怂得不敢靠近。
佐藤美和子戳了戳高木涉，小声问：“那两位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连她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高木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松田前辈好像更吓人了，月岛君也魂不守舍的。”
月岛悠介试图补救。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松田带早餐——高级饭团、三明治、便利店包子……换着花样来。但松田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办公室的公共零食筐，最后基本都进了其他同事的肚子。
他抢着帮松田泡咖啡，严格按照松田的口味，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双手奉上。松田会接，但会说“谢谢”，语气客气疏离得像对陌生人，然后放在一边直到冷掉。
他甚至在一次外出搜查时，试图帮松田挡开拥挤的人群，结果被松田毫不留情地用手肘格开：“做好你自己的事。”
月岛悠介的心一次次沉下去。前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郁闷得快吐血了，内心的弹幕从最初的【啊啊啊前辈我错了】变成【那个‘萩’到底是何方神圣！提都不能提！】，最后演变成【完了，前辈再也不会理我了，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这种低气压甚至影响到了工作。一次简单的嫌疑人问询，因为月岛悠介心情恶劣，眼神比平时凶十倍，直接把那个小偷吓哭了，差点没问出关键信息。
松田在旁边抱着胳膊，冷冷地评价：“你是警察，不是极道收债的。”
月岛悠介更蔫了。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一个追捕飞车党的行动中，月岛悠介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因为光顾着偷看松田了，冲得太猛，差点被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带倒。是松田眼疾手快，猛地拽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站稳，但脚踝狠狠扭了一下。
“嘶——”月岛悠介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松田松开手，眉头拧紧，语气带着明显的火气：“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低级错误也会犯？！”
虽然是骂人，但这是几天来松田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月岛悠介甚至有点可耻地觉得开心。
“对、对不起，前辈……”他忍着痛，试图站直。
松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黑着脸叫了同事过来送他去医院检查，自己则继续带队追捕。
医院检查结果是韧带拉伤，需要静养几天。
月岛悠介瘸着一条腿，拄着临时拐杖，灰头土脸地回到警视厅拿东西，准备回家休养。办公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加班的同事，包括松田。
他看到松田还在电脑前，似乎在处理后续报告。
月岛悠介一瘸一拐地挪到自己工位，默默收拾东西，气氛尴尬又沉重。
他收拾好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对松田的方向说：“前辈……我先走了。”
松田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月岛悠介失望地垂下眼，拄着拐杖慢慢往外挪。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松田的声音：“等等。”
月岛悠介猛地回头。
松田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车钥匙，表情依旧很臭，语气硬邦邦的：“顺路，送你回去。”
月岛悠介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愣着干什么？还想再摔一次？”松田不耐烦地催促，已经率先往外走了。
“来、来了！”月岛悠介连忙跟上，心脏砰砰狂跳，差点同手同脚，拐杖都拄不稳了。
车里依旧沉默。但比起之前那种冰冷的沉默，似乎多了一丝……别扭的缓和？
月岛悠介偷偷看着松田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的小火苗又死灰复燃了。前辈还是关心他的！虽然方式很别扭！
到了公寓楼下，月岛悠介解开安全带，小声说：“谢谢前辈。”
他正要下车，松田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让月岛悠介僵在原地。
“萩……”松田似乎很难说出这个名字，停顿了一下，“他是我警校时期的挚友。很多年前，殉职了。”
月岛悠介猛地睁大眼睛，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殉职……？
所以，那个永远不会回复的“萩”，不是白月光，不是前任，而是……已经逝去的挚友？
他每天发信息，不是在倾诉爱意，而是在……缅怀？汇报？像是一种无法放下的习惯和寄托？
巨大的震惊和排山倒海的愧疚瞬间淹没了月岛悠介。他之前那些幼稚的吃醋和猜测，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卑劣。他居然在嫉妒一个已经为公殉职的英雄？还因此去质问前辈？
“对、对不起！前辈！我不知道！我真的……”月岛悠介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松田打断他，似乎不习惯说这些，语气重新变得生硬，“告诉你不是让你道歉。只是让你以后……别再用那种蠢眼神盯着我了。看着烦。”
说完，他示意月岛悠介下车：“好好休息。伤没好别来碍事。”
月岛悠介晕乎乎地下了车，看着松田的车子利落地掉头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他站在公寓楼下，久久没有动弹，心里五味杂陈。
震惊、愧疚、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不是吃醋，而是为松田感到难过。这种感情，交织在一起。
原来前辈冷漠外表下，藏着这样沉重的过去和伤痛。
而他，居然一直在误会，还在伤口上撒盐。
月岛悠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楼，心里暗暗发誓：他再也不会胡乱吃醋了！他要对前辈更好！他要守护前辈！连同那位素未谋面的萩原警官的份一起！
虽然前辈最后那句话还是那么别扭又毒舌，但月岛悠介却从中奇异地解读出了一点点……笨拙的关心？
至少，前辈愿意告诉他一部分真相了。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关系破冰的第一步？
月岛悠介躺在床上，抱着受伤的脚踝，看着天花板，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充满干劲。
追夫之路道阻且长，但似乎，终于看到一点曙光了？至少，他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不是那个叫“萩”的人，而是横亘在松田心中，那份无法释怀的过去与悲伤。
而开车离开的松田阵平，在等红灯时，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机。
【hagi，那小子……好像知道了。笨得要死，还把自己弄伤了。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发送，删掉了输入框里的字。
有些伤口，终究需要自己慢慢愈合。而有些人，或许能带来一点点不一样的温度。
他收起手机，踩下油门，融入了东京夜晚的车流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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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辈终于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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