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之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小屋时,才终于松了劲,扶着门框低低咳了几声,袖口的暗红又深了些。
他反手关上门,从床底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叠得整齐的泛黄信纸,最上面那张画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笑眯眯地往药篓里塞灵草。
“师父,我好像……有点栽了。”
他指尖抚过画中人的眉眼,声音低得像叹息。
三年前师父仙逝,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反复叮嘱,千万别卷入仙门纷争,安安稳稳在山里采药就好。
可他听说云渺宗有本医典残卷,记载着能解“蚀心蛊”的法子——那蛊是当年仙门大乱时,被种下的,如今正一点点蚕食他的灵力,发作时痛得像五脏六腑都被搅碎。
他本想拿到残卷就走,却没料到会撞上金丹受损的沈卿尘。
更没料到,那个看起来清冷如冰的少主,
会在他画回春阵时驻足,会在他随口提点弟子时记挂,甚至会在他“碰瓷”般提出挑战时,认真地接下。
“沈卿尘啊沈卿尘……”
纪淮之蜷在床沿,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粒黑乎乎的药丸吞下。
苦涩瞬间漫开,却压不住心口那点莫名的躁动。
他想起沈卿尘接下清络膏时惊讶的眼神,想起他答应喝茶时微顿的动作,想起他站在演武场上白衣胜雪的模样。
嘴角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纪淮之瞬间敛了神色,翻身躺好,呼吸放缓,装作熟睡。
窗纸被轻轻捅破个小洞,一道阴恻恻的目光探了进来,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屋内陈设,最后落在床底那只铁盒上。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带着几分失望——显然没找到值得上报的东西。
纪淮之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早就在门口布了微弱的感应符,赵峰的人果然来了。
他嗤笑一声,从枕下摸出片薄薄的玉片,注入一丝灵力。
玉片亮起微光,映出三长老与几个陌生修士的身影,正在密室内交谈。
“……那纪淮之来历不明,恐是变数。”
三长老的声音透过玉片传来,带着几分阴狠
“卿尘那孩子太碍眼,金丹受损本是良机,偏偏被这小子搅了局。”
“长老放心,蚀心蛊的药性我已加了倍,不出三月纪淮之必灵力尽散而亡”
另一个声音道
“至于沈卿尘……赵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宗门大比,定让他出个大丑。”
玉片的光芒渐渐黯淡,纪淮之捏着玉片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
原来师父当年中的蚀心蛊,竟与三长老有关。
而他们对付的,从来不止他一个。
他缓缓躺下,望着漏风的屋顶,忽然笑了。
眼底的漫不经心褪去,只剩下冷冽的锋芒。
想动沈卿尘?
得先问问他纪淮之手里的药粉答应不答应。
与此同时,沈卿尘的院落里还亮着灯。
他坐在灯下,指尖捻着纪淮之留下的驱虫藤汁液,眉头微蹙。
白日里纪淮之苍白的脸色和袖口的血迹,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
他召来心腹弟子,低声吩咐
“去查三年前隐世仙医的行踪,尤其是……仙逝前后的事。”
弟子领命离去,沈卿尘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纪淮之小屋的方向。
那里一片漆黑,像个藏满了秘密的谜团。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片黑暗里,藏着一点与自己相似的孤寂。
他想起纪淮之画符文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调侃赵峰时狡黠的眼神,想起他靠近时带着药草香的气息。
那些碎片般的画面拼凑起来,竟让他觉得心口有些发暖。
而此刻,那间漆黑的小屋里,纪淮之正借着月光研磨药粉。
他动作极轻,指尖翻飞间,将几种剧毒的灵草混在一起,却又精准地加入了一味中和的药材,让毒粉变成了只会让人灵力紊乱、却不伤根基的“迷踪散”。
他将药粉收好,又摸出那枚记录着三长老密谋的玉片,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宗门大比?
正好。
他倒要看看,这场戏,谁能笑到最后。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眼底,
一半是医者的悲悯,一半是孤狼的狠厉。
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正不知不觉间,成了他想要护住的人。
开始心动了[让我康康]存稿告急*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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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师父,我好像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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