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开身上的发丝，司寄青起身下床，地面上稀稀疏疏爬了一大片的油腻发丝，细听似乎还能听见蠕动的声音。
他的拖鞋被埋在了发丝之下，他并不想再用手去拨弄这些恶心玩意，干脆赤脚下地。
不过赤脚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夜晚没有照明，仅有的光源是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哪怕很小心也不可避免的踩到那些头发。
而皮肤一接触头发就如冷水入油锅，在那一小片头发中沸腾起来，像是在兴奋。
……这个国王就是纯变态来的吧？
好不容易走出头发最茂密的区域，司寄青才恍然发现这些发丝全都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反而是靠近门口的发丝更稀疏。
为什么？
他向房门走去，将耳朵轻轻附在门上，门外十分安静，没有诡异的发丝蠕动声，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呼吸声。
正当他准备松口气时，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喘息中似乎带着急促。
这个古堡里他知道的并且能划为“人”的不多，加上他也就三个，有一个还在蛇穴里睡觉呢。
门外走廊上如果没有意外就是伊塔沙了。
大半夜的，他在这里就是一个移动打野点，或许有线索，但一定有危险。
毕竟他可没忘记和伊塔沙分开前那个眼神。
可屋内的黏腻发丝也不是善茬，不知是不是司寄青的错觉，它们蠕动的速度好像加快了。
房间内也不能久待了，司寄青心一横，听着脚步声过了房门，开了个门缝侧身闪了出去跟了上去。
仗着伊塔沙不太听得见，他走路也不那么小心翼翼。
他心里稍稍感谢了一下女巫给伊塔沙下的诅咒，半聋可太好了！
王宫内的走廊依旧千回百转，但体感上似乎在向下。
不知走了多久，伊塔沙终于在一个房门前停下，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司寄青停了一会，保险起见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和对方正面对上。
莫约十几分钟，伊塔沙从那里出来，手上提了一只被割喉的鸭子。
鸭子的脖颈处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伊塔沙也不在意，就这样走向另一个方向的路口。
司寄青这才走出来，走进那个房间。
这是一间厨房，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故事中那个了。
地上还倒了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后脑也留着血，本就青黑的皮肤变得更青了。
厨房里还燃着炉火，木材噼里啪啦地烧着，成了寂静中仅有的声响。
另一处来自房间边缘的水渠。
水渠莫约半米深，但水不深，应该才堪堪没过他半条小腿，通过墙壁向外延伸，发出断断续续的水声。
司寄青蹲下，试图通过水渠在墙角开的洞往外看，一片漆黑。
也是，宫墙怎么可能那么薄。他摇摇头正要起身。
水中倒映出司寄青身后一张熟悉的脸。
是去而复返的伊塔沙。
“！！！”司寄青想要转身，但转身前那双手更快一步将他推了下去。
刚刚还很浅的水渠陡然变身，彻底落水前他似乎看见伊塔沙说：“礼尚往来。”
原来是这样啊，司寄青这才想明白。
但水很快淹没过他，似乎有东西扯着他向下。
他试图向水面游去，但身边流动的不像水，像水泥，几乎动弹不得。
窒息感弥漫上来，有什么拼命地想钻入口鼻，眼睛愈发昏沉。
休克的前一秒，视线中似乎闪过一缕淡金色光芒，司寄青伸手抓去。
抓到的那一刻，他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随即他被一股巨力拉了上去，甩在了地上。
他弓起脊背猛的咳嗽起来，咳出来的水中还有一片一片黑红的头发，和房间里那些如出一辙。
“……”
“呕……”更想吐了。
吐到有些虚脱，司寄青才直起身。
还是那个厨房，除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厨子没有别人了，伊塔沙早就消失不见。
壁炉仍在噼里啪啦的烧着，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却起不到多少驱寒的作用。
落水那一刻司寄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天在大厅里伊塔沙会突然开口说那样的话。
因为在他认知里哥哥会被关进蛇穴就是因为他不见了，国王只见到了丑陋的黑新娘。
他又为什么知道这些？
因为伊塔沙恢复了记忆，那些被女巫和黑新娘推下水的记忆。
才会对他说：“礼尚往来。”
他猜想是因为这一次死的是女巫，才使活下来的伊塔沙有了这种变化。
按照一般套路来说，这个故事世界是循环的，而这些记忆应该是以前那些“镇民”旅行时干出的事，锅却给他背了。
司寄青不免喊冤，但对方应该也看在他这次的表现上对他手下留情了。
就凭发丝不会出现在他走的路上就能知道，离开剧情，伊塔沙作为BOSS的能力恐怕不输国王。
却只是把他推到水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但那也是活下来了。
如果真的存了杀心他就像那只鸭子一样一刀封喉了。
等等，鸭子？
司寄青突然愣住，对啊，伊塔沙没死这里为什么会有鸭子？
就算有，伊塔沙为什么特地过来杀只鸭子？总不能是饿了来找夜宵吧？
明明才理顺的思路又乱了起来，但这个厨房的炉火越来越小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寄青起身向外走去。
走廊上，黑色的发丝因为伊塔沙的离开已经蔓延了过来。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原路返回，比起恶心的国王，他宁可和伊塔沙对上。
至少人家看着顺眼一点！也不是gay！
不过司寄青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伊塔沙，倒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关押雷吉纳的蛇穴。
所谓蛇穴，其实是一个深坑。
透过铁栏往下往，整个底部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黑白条纹的毒蛇。
稍高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平台，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缩在那，应该是雷吉纳没错了。
国王倒是说到做到，没有硬要把他弄死，但这种环境待几天也不会多好受。
司寄青没有多看，瞥一眼就继续向前走了。
笑话，前不久才被推到水里，这个铁栏谁知道结不结实，而且这个栏杆缝隙太宽了，感觉稍不注意就会跌落下去，等一下又来一双手他非死不可。
走廊都长一样，他隔一个路口用随手捡的石头在墙角留下印记，避免鬼打墙。
不过或许是他多想，一路上并没再遇见什么危险，甚至误打误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已经泛白，发丝也如潮水般褪去。
司寄青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也不管湿漉漉的外衣和早就磨破的脚，将自己丢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
早晨醒来时，司寄青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但粘在身上难受的要命。
坐起身，房间依旧整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他的拖鞋。
是的，拖鞋。
昨天被发丝覆盖过的所有东西都还在原位好好的放着。
只有那双拖鞋没了。
“……”他就说这个国王是变态吧！
司寄青在床上沉默了片刻，房门就被打开了。
仆从给他送来早饭，还十分“善解人意”地送来了一双新的拖鞋。
“……”
哪怕膈应也只能换上，毕竟昨天来时穿的那双鞋早不知丢哪去了。
另一个仆从告诉他，明天就举行婚礼。
还送来了身礼服，礼服上依旧是白金刺绣精致非常。
不过这次上面绣的不是桃金娘，而是桃花。
而桃花有一种不那么广为流传的含义。
——**。
司寄青摸了摸礼服，布料材质有些粗糙，细看有丝状纹路，和那些侍从的皮肤纹路如出一辙。
而现在的他联想到了另一个东西。
这些奇怪的丝状纹路，包括昨晚的那些诡异发丝会不会其实都是那个国王的头发？
司寄青打了个冷战，不再往下想，越想越恶心。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侍从，虽然所有裸露的皮肤上都有纹路，但面前这个侍从的双手纹路明显更深更密一些。
视线从对方双手移开，一往上就和那双青白的双眼对视。
“……”司寄青觉得他来到这里无语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对方还在等他取走手中的衣服，目光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他，司寄青被他盯得发毛，还是忍着不适把衣服接了过来。
两个侍从完成了任务，挪动着僵硬的步子离开。
司寄青立马把衣服丢到一边的椅子上，除非要死，否则他绝对不穿这件衣服！
暂时安全，司寄青昨天还在消化来到这里的刺激，现在才有时间看看所谓的金币商城。
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很基础的生活用品类似毛巾什么的十个金币一件，像打火机、匕首这种稍微有点杀伤力的都要二三十个金币一件。
不过首次旅行打二折优惠，让穷光蛋.司可以买得起。
那些有着特殊功能的道具所要的金币更是要成百上千，只有十个金币的他打折了也买不起于是自动无视。
在商城右上角还特地标明了“标价为本次童话旅行价格”。
看来不同的故事中某种物品需求不同时商城也会相应改价。
现在食品和药物价格普遍不高，价格甚至比不上一个打火机，或许证明在这个副本中食物并不是什么危险？
司寄青看向一边茶几上放着的早饭，所谓早饭也就是一摊黄黄绿绿的浓稠液体，像做成婴儿辅食的青菜粥。
虽然但是，哪怕知道没有危险对这种东西也很难下口。
可他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又不是喝露水的，再不吃点东西就要先饿死了。
但作为只有十个金币的穷光蛋，让司寄青花金币买一块面包他也是不太舍得的。
关了商城，走到茶几前，司寄青眼一闭心一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青菜粥”送入口中，粘稠滑腻的液体在他尝出味道前就流进了他的喉咙。
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难以下咽，甚至真的有一股淡淡的青菜粥味。
解决完早饭，司寄青再次走出房间，顺着昨天仅剩的记忆去厨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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