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春日常有雾,晨光刚漫过窗棂,司马懿就被身边的动静弄醒。曹操正蜷着身子,把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鼻息带着刚醒的闷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袖——这人睡姿总不安分,夜里常把腿压在他身上,偏醒时又带着点没睡醒的软。
“该起了,要误了晨练。”司马懿戳了戳他后腰,却被曹操反手拽进怀里,紧紧抱着不肯放。
“再睡会儿。”曹操的声音黏糊糊的,下巴抵在他发顶蹭了蹭,“仲达身上比被褥软。”话落还得寸进尺,伸手去挠他腰侧——知道他最怕痒。司马懿忍不住笑出声,推着他的肩挣扎,两人闹作一团,直到窗外传来随从轻咳的提醒,才总算安分下来。
洗漱时,曹操非要抢着给司马懿束发。手指笨拙地绕着玉簪,半天没把发髻盘好,反倒扯得司马懿头皮发疼。“还是我自己来。”司马懿无奈地夺过发带,三两下就束好了发,转头却见曹操盯着他的手,嘴角撇了撇:“仲达什么都做得好,显得我像个笨蛋。”
“哪有。”司马懿忍着笑,拿起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水渍,“孟德射箭比谁都准,这就够了。”
一句话说得曹操眼睛亮起来,立刻忘了方才的委屈,拉着他往院外走:“今日练箭,我教你新的射法,保准你能射中百步外的靶心。”
院中的练箭场刚洒过水,青草沾着露珠。曹操先示范了一遍,箭羽擦着风钉在靶心,转身时还得意地挑眉。可轮到司马懿,箭却偏了半尺,刚想重来,手腕就被曹操握住——他从身后贴着他,掌心裹着他的手调整姿势,呼吸落在他耳后:“肩再沉些,视线跟着箭走……对,就这样。”
箭射出去,虽没中靶心,却比刚才近了许多。曹操立刻拍手:“仲达真聪明!再练几次肯定比我厉害。”说着就去牵他的手,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他腕间的玉扳指——是去年他寻来的暖玉,特意让工匠打磨得贴合他的腕骨。
练完箭回到屋,早饭已经摆好了。小米粥熬得稠稠的,配着酱菜和刚蒸好的粟米糕。曹操知道司马懿爱吃粟米糕,特意让厨房多蒸了两块,自己却不吃,只喝着粥看他吃,时不时夹一筷子酱菜递到他嘴边:“这个配糕好吃。”
饭后司马懿要去书房看书,曹操本想跟着,却被召去议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别总闷在书房,午后我回来带你去城外摘桑椹,去年那片桑树林,今年肯定结满了果子。”
司马懿笑着点头,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才坐回案前翻开《孙子兵法》。可没看两页,就见随从端着个食盒进来,说是“主公特意让厨房备的,怕先生看书忘了吃点心”——食盒里是刚烤好的栗子糕,还冒着热气,正是他最爱的甜度。
午后的阳光正好,曹操果然准时回来,身上还带着点尘土气,显然是议事结束就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走,摘桑椹去!”他拉着司马懿的手往外跑,马车上早已备好了竹篮和帕子。
城外的桑树林一片翠绿,红紫的桑椹挂在枝头,沉甸甸的。曹操踮着脚摘了颗最紫的,先递到司马懿嘴边:“尝尝,甜不甜?”司马懿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曹操立刻用帕子替他擦干净,指尖蹭过他的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两人摘了满满一篮桑椹,坐在树荫下分着吃。曹操吃得满手都是紫汁,还不忘往司马懿嘴里塞,笑着说:“仲达,你看这桑椹,像不像去年咱们在许都看的花灯?”
司马懿点头,看着他沾着紫汁的指尖,忽然伸手,替他擦掉指缝里的汁水。曹操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放在膝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融进骨子里。
傍晚回去时,马车里飘着桑椹的甜香。曹操靠在车壁上,把司马懿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议事的事,偶尔提到某个官员的蠢事,还会气得皱眉。司马懿安静地听着,伸手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别气,不值得。”
“有仲达在,就不气了。”曹操低头,在他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桑椹的甜意。
回到府里,随从已经备好了热水。两人洗漱过后,又挤在一张榻上看书——曹操看不懂那些晦涩的兵书,却爱凑在司马懿身边,看他在书页上批注,偶尔指着某个字问:“仲达,这个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耐心地教他,声音轻轻的,混着窗外的虫鸣,格外安稳。夜深时,曹操先困了,头靠在司马懿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司马懿合上书,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躺好,替他盖好被褥,自己才躺过去。
刚闭上眼,就感觉曹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像往常一样把脸埋在他颈窝。“仲达。”曹操的声音带着睡意,含糊不清,“有你在,真好。”
司马懿笑了,伸手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嗯,我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没有权谋算计,没有江山风雨,只有榻边的书卷、案上的桑椹,和身边人温热的呼吸。这样的寻常朝暮,就像邺城春日的雾,软乎乎的,却足够让他们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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