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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恢复单身

黑暗,粘稠而温热。并非全然无声,有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嗡鸣,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身后那个亡命之徒的。浓烈的血腥味、汗臭,还有一种廉价烟草的呛人气息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作呕的网,将江雀牢牢罩住。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颈侧的动脉,微微一动,便是刺骨的锐痛和随之涌出的温热液体。他知道,脖子被划开了,好在不深,应该只是表皮。但那种生命受制于人的窒息感,远比物理上的创伤更让人难以忍受。

视野是晃动的,混乱的。远处是模糊的警灯旋转,红蓝光芒交替切割着嘈杂的背景。有警察的喊话声,透过扩音器传来,失真而遥远,内容无非是“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之类的套话。

周围瞬间爆发出尖叫,人群像受惊的鸟兽般四散退开。

江雀的脑子却在高速运转,他在快速评估着颈动脉的损伤程度,计算着失血量,甚至分神去想今天这场意外会不会耽误他下午那台预定了的主动脉瓣膜置换手术。

“别动!都他妈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身后的男人声音嘶哑,抵着江雀脖子的刀又紧了紧,血顺着锁骨流了下去,濡湿了衬衫领口。

江雀微微蹙眉,他试图调整呼吸,用尽可能平稳的声线开口,是对着身后的毒贩,也像是对着周围那些紧张的警察,“冷静点,你的手不稳,我的脖子很珍贵。”

毒贩似乎被他的镇定激怒了,或者说更加恐慌,咒骂了一句,手臂勒得更紧。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江雀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胡子拉碴、眼神凶悍的男人,混在那些逐渐围拢、试图寻找机会的便衣警察中间。他看起来和周围那些紧张的面孔没什么不同,甚至更添几分底层混混的颓唐和狠厉。但江雀记得他。

就在几天前,医院急诊科,这个男人被同伴搀扶着送来,腹部的伤口不大,但很深,流血不止。江雀那晚刚好下楼会诊,匆匆一瞥,只记得这人有一双异常沉静的眼睛,与那副落魄狼狈的外表格格不入。他当时没多想,只当是又一个街头斗殴的倒霉蛋。

此刻,这男人正不动声色地移动,像一头潜伏的猎豹,借着其他警察制造的视线干扰,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挟持者侧后方的视觉死角。

毒贩的注意力完全被正前方的警察吸引,他正在咆哮着要求准备车辆。江雀能感觉到,勒住自己脖颈的手臂肌肉因为激动而剧烈绷紧,那抵着动脉的刀尖,传递过来的是彻底毁灭的决绝——这人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更没打算放过自己。

千钧一发。

那道黑色的身影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没有警告,没有预兆,只有精准到极致的力量和速度。

他一只手如铁钳般猛地扣住毒贩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同时绕过江雀的肩头,狠狠击向毒贩的太阳穴。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经年累月训练出的、近乎本能的格斗技巧。

“咔嚓!” 是腕骨可能断裂的脆响。

“呃啊!” 是毒贩吃痛的闷哼。

江雀只感到颈间的钳制一松,那股令人作呕的热源被强行从身后剥离。他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了一步,随即被一条坚实的手臂稳稳扶住腰侧,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等江雀站稳,回头看去,那个黑衣男人已经彻底将毒贩制服在地,膝盖顶住对方的后心,动作粗暴却有效。几个警察一拥而上,给瘫软的毒贩戴上了手铐。

混乱似乎在瞬间平息。

红蓝警灯依旧在旋转,映照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抬起头,目光看向江雀,那双刚才还充满暴戾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脸上还带着打斗蹭上的污迹,胡子茬在下巴上投下青黑的阴影,但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夜海。

江雀看着他,颈侧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还在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心跳第一次脱离了冷静的掌控,有些失序。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似乎都淡去了,只剩下那个男人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你没事吧?”

暮色四合,街灯刚刚亮起,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线条分明的脸,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他的眼神很锐利,此刻正淡淡地扫过江雀。

江雀的心脏,在劫后余生的狂跳中,突兀地漏了一拍。

“没事,皮外伤。”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脖颈上, “需要去医院。”

“我就是医生。”江雀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还有些沙哑。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那好。”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安慰的话,转身便走向正在收队的同事。

那就是他们的初遇,在鲜血和混乱的街头。

江雀脖子上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纱布衬得他皮肤有些苍白,他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配合做笔录。

做完笔录,一位老警官送他出来,在走廊上,正好遇到那个男人和另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

老警官笑着打招呼,“沈队,忙完了?”

那个被称作“沈队”的男人点了点头。

老警官又对江雀说,“江医生,今天多亏了我们沈队长反应快,不然就危险了。”

“江医生,感谢你的配合。” 沈离霄已经换上了一身警服常服,胡子刮干净了,露出了原本硬朗英俊的面容。那股底层混混的颓唐气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干练的气场,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

“彼此彼此,沈队长的身手才真是关键。” 江雀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他递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他个人的二维码,“后续如果还有需要,或者我的伤口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可以联系我。”

他很自然地为自己要联系方式找了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

沈离霄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更深的笑意。他拿出手机,扫描,添加好友。

“好。” 言简意赅。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发送成功。不是工作号的官方通知,而是私人号码的彼此交换。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从警局出来,阳光有些刺眼。江雀摸了摸脖子上已经包扎好的纱布,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个男人扶住他腰侧时,透过衣料传来的灼热温度。

然后,是自然而然的约会。

第一次约在一家格调安静的清吧,沈离霄脱下警服,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少了几分威严,他们聊了很多,出乎意料地投契。

江雀发现这个男人不仅身手了得,头脑也极其聪明,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甚至对医学领域的一些前沿动态也有所涉猎,他懂得欣赏歌剧,也能在江雀偶尔毒舌刻薄时,精准地接住他的梗,并回以更犀利的调侃。

他很完美,身材是长期锻炼保持的极致优秀,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智商情商双双在线,偶尔流露出的浪漫,不是浮夸的烛光晚餐,而是记得江雀随口提过想看的某本绝版医学文献,然后下次见面时,不经意地放在他车上。

他是江雀谈过的所有人里面,最接近“完美”定义的一个。

他们互相吸引,像两块高度匹配的磁铁,迅速靠近,坠入爱河。同居的公寓里,有沈离霄的警用装备,也有江雀的医学书籍和论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奇异地融合。

江雀记得第一次去沈离霄的公寓,简洁,几乎没什么个人色彩,只有阳台上几盆顽强的绿植透露出一点生活气息,他也记得沈离霄第一次吻他时,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翻涌着如何克制的热情,更记得无数个深夜,他被急诊电话叫醒,沈离霄也会跟着起身,送他到门口,沉默地替他整理好衣领,说一句小心。

他们相爱,毋庸置疑。

在手术台上冷静果决的江医生,会在沈离霄出危险任务时,守着手机彻夜难眠,而那个在罪犯面前冷酷强硬的沈队长,会记得江雀喝咖啡不喜欢加糖,会在江雀因为连续手术累得在沙发上睡着时,小心翼翼把他抱回床上。

他们是彼此世界里,最特殊的存在。

可是,梦境的色彩开始变幻。

温暖的色调褪去,变得灰白,压抑。

无休止的加班、突如其来的任务、深夜响起的电话铃声、约定好的假期因为一桩突发命案而取消、餐桌上热了又冷的饭菜、深夜里独自一人面对的空旷公寓……

他们太像了。

都一样骄傲,一样固执,江雀的手术台是战场,沈离霄的犯罪现场也是战场。他们都理解对方肩上的重量,却无法阻止那重量一点点挤压着原本属于彼此的时间和空间。

他们是两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围绕着各自的责任和使命,轨迹交错的时间少得可怜,约好的晚餐,会因为沈离霄一个紧急任务电话而取消,难得的休假,可能会被江雀一台突如其来的心脏移植手术打断。

理解是一回事,但失落是另一回事。

争吵不是没有,但很少。更多的是沉默的拉锯。是江雀完成一台长达十几小时的手术后,疲惫地回到家,发现沈离霄因为一个紧急通缉令已经连夜奔赴外地,只在冰箱上留下一张便利贴。是沈离霄冒着生命危险完成卧底任务,带着一身伤痕和满心疲惫归来时,看到江雀因为连续工作倒在沙发上沉睡,连他进门都未曾察觉。

可爱意,在某些时候,无法抵消那种因相似而产生的疲惫感,两个同样强势,同样专注于自身领域,同样习惯了掌控的人,在激情退去需要更深入磨合的阶段,发现了那无法忽视的棱角。

是江雀先开的口。在一个难得两人都在家,却相对无言的平静夜晚。

“……离霄,这是我这个月第三次一个人看电影首映了。”江雀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白桂送给他的首映礼票,他满心期待地想和沈离霄分享。

沈离霄刚结束一个连续蹲守了48小时的案子,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血丝,他揉了揉眉心,“抱歉,雀雀,临时有行动,我走不开。”

“离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分开?”沈离霄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嗯。”江雀垂下眼睫,避开他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我想我们都需要想一想怎么才能更好地在一起,或者……想一想我们到底合不合适。”

不是不爱了。

只是,或许,分开一阵,对两个人都好。

沈离霄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他转身,开门,离开。

没有挽留,没有质问。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原因。

江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睡衣的领口,晕开一小片深色。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早起鸟鸣。

天光未亮,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脖颈,在靠近喉结下方一寸的位置,一道约两公分长的浅粉色疤痕,在指尖下微微凸起,那是梦魇的开端,也是他与沈离霄命运的纠葛起始之处。

静坐了几分钟,直到梦境带来的恍惚感逐渐褪去,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江雀掀开被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凌晨四点多,外面是灰蓝色的天空,城市还在沉睡,零星几盏灯火,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星,孤独地亮着。

就像他和沈离霄。

他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从嵌入式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玻璃瓶壁上瞬间凝结起细密的水珠,濡湿了指尖。他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中,激得他微微一颤,却也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江雀深吸一口清晨冰凉的空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滞涩的痛感压下去,他是医生,他习惯了解剖,缝合,修复,面对一颗颗出现问题的心脏时他总有办法,可面对自己和沈离霄之间这颗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疼痛着的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心外一把刀,近二十年来公认的天才,国外顶尖医院抛来的橄榄枝,优厚的待遇,顶尖的科研环境,他都婉拒了,他留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习惯,更因为他要让世界看到,这片土地上,同样能诞生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和最杰出的心脏外科医生。

他的战场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梳理起今天的工作安排,上午有两台预约手术,一台二尖瓣修复,一台冠脉搭桥,都不算太复杂,下午要去带教,指导几个住院医师进行模拟手术训练,晚上……晚上原本是空出来的,他计划用来修改那篇关于新型微创主动脉瓣置换术的论文。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了变数。

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

一条新信息。

他随手划开。

发信人:白桂。

【雀仔,我杀青了。今天下午回燕城。晚上有空吗?老地方,请你喝一杯,庆祝我脱离苦海。顺便,有件事想跟你说。】

信息后面,跟了个可怜巴巴的小狗表情包。

江雀看着那条信息。

白桂。

他的青梅竹马,国内炙手可热,大爆的演员,他们是高中同学,曾经形影不离,那是他青春里最明亮、也最带着一丝酸涩遗憾的一笔。

那时候的少年,心思敏感又骄傲,江雀写了一封情书,揣在怀里,反复摩挲,几乎要将纸张磨破。他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想要递给那个在阳光下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的少年。

可直到那件事的出现。

那封写满了少年赤诚心事的信,最终被他揉成一团,扔进了学校后巷的垃圾桶,随着其他垃圾一起,被运走,焚烧,化为灰烬。

白桂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江雀似乎对他若即若离,那份他以为彼此心照不宣的暧昧,最终无疾而终,他默默陪伴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一年,又一年。

直到后来,两人各自奔赴不同的领域,一个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一个在聚光灯下演绎悲欢,这份陪伴,也从未真正断绝。

江雀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他几乎能想象出白桂发这条信息时的样子,一定是刚结束连续几个月的高强度拍摄,累得眼皮都在打架,那个老地方是他们高中时常去的一家小清吧,老板是个有故事的老头,调的酒很有特色,这么多年竟然还开着,成了他们偶尔聚会的据点。

“有件事想跟你说……”

会是什么事?新戏?还是……他又接了那种需要增重减重,折腾得自己死去活来的角色?

江雀的思绪有些飘远。白桂是他心底一块旧疤,不常触碰,但始终在那里。

他低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

【好。晚上见。】

回复了白桂的信息。

然后,他放下手机,将剩下的半瓶冰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感觉从胃里扩散开,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彻底清醒。

天边,已经透出了一丝极淡的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

他转身,走向浴室,今天还有两台手术在等着他。

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氤氲的水汽逐渐弥漫开来,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背部线条滑落,流过那些因为长期锻炼而恰到好处的肌肉。

洗完澡,换上熨烫平整的衬衫和西裤,外面套上白大褂,当他站在玄关的镜子前,将最后一粒纽扣扣好时,那个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天才医生江雀,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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