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周末，京都大学生物社组织了一次郊外湿地观鸟活动。返程时，大巴车在市中心商业区经停，社长站起身，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同学们，现在下午三点，我们六点准时在这里集合返校。中间这段时间自由活动。”他眨了眨眼，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新开的万象城有个超大的文创区，还有全息投影艺术展和沉浸式剧本杀体验馆！更妙的是，据说那里的机器人导购能根据你的脑电波推荐最适合你的商品哦！”
车厢内顿时炸开了锅。程征坐在靠窗的位置，眉头微蹙。他原本计划直接返校完成那份关于“神经突触可塑性在极端压力下的非线性响应”的实验报告——数据模型正处在关键节点。
然而，当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身旁秦暖的反应时，一种陌生的冲动压倒了他的理性判断。只见她原本因观鸟而略显疲惫的脸庞瞬间被点亮，眼眸像浸在清泉里的星星，闪闪发光。她轻轻“哇”了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投入到那片想象中的奇妙世界。那光芒像是一颗小行星撞入他精心计算的心湖，漾开难以预测的涟漪。他的大脑甚至先于意识给出了评估结果：与秦暖单独相处的潜在信息收益，远高于提前两小时处理那些冰冷数据。
“你想去看看吗？”他状似随意地侧头问秦暖，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部系统刚刚进行了一次微秒级的重新校准。
“想！当然想！”秦暖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得仿佛能凝聚阳光，驱散京都冬日的阴霾，“薇薇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心痒痒了！她说那里不仅有家宝藏创意文具店，还有一家用生物材料做雕塑的工作坊，可以亲眼看到菌丝在模具里生长成艺术品，这简直是生物学与雕塑的完美联姻！”她语速稍快，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随即又俏皮地压低声音，“而且，社长说的那个机器人导购，我特别想去会会它！试试看它能不能捕捉到我脑子里那些横跨科学和诗歌的、天马行空的脑电波！说不定它能推荐一本既讲量子物理又谈庄子哲学的奇书呢！”
程征的大脑立刻开始了超频运算：文创区及关联兴趣点位于商场五楼及相邻西翼，从当前入口最短路径需要经过23家店铺，预计步行时间7分钟。排除已知干扰项（如过于喧闹的电子游戏厅），潜在风险点为中庭全息投影展可能造成的滞留。结论：这是一个绝佳的、可控制的单独相处与观察机会。
“我也正好想买些新的实验记录本，”程征撒了个逻辑自洽的小谎，“听说那里的纸质适合特殊墨水。一起吧，可以提高效率。”
秦暖欢快地点头，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活力的弧线，发梢带着淡淡的柑橘清香。“太好啦！有学长做向导，肯定能高效发掘所有精华！”程征注意到这个动作和他的心跳监测仪上一个0.3%的异常增幅同步。他默默记下这个数据点。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商场。巨大的穹顶显示屏正流动着星河般的图案。秦暖仰头看，轻声惊叹：“这让我想起梵高的《星夜》，不过是数字科技版的，流动的不是笔触，是数据与光。”她的感叹总是这样，将感性的艺术与理性的科学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一起。
程征下意识地走在秦暖的左侧，以一种经过计算的、既能有效隔开人流又不过分亲密的保护性姿态引导她。他的大脑像一台连接了商场实时监控系统的精密导航仪，不仅计算着最优路线，还在评估周围人群的密度、移动速度和潜在碰撞概率。
“我们可以从这边乘直达电梯上楼，”程征指着东侧一个相对隐蔽的电梯间，“比常规扶梯效率高37%，且能避免不必要的绕行。”
秦暖却已经被中庭那棵堪称艺术奇观的水晶圣诞树彻底吸引了注意力。“看那个！”她轻呼，眼眸映照着无数切割面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像盛满了碎钻，“这不只是手工吹制的玻璃饰品，你看树顶那颗最大的星星，里面的光影在模拟DNA双螺旋结构旋转！太巧妙了！这简直是理性结构与感性美学的二重奏！”
程征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艺术装饰品，尤其是蕴含科学元素的，不在他此刻的“高效获取文具”计划内，且这种视觉复杂性可能引发他大脑信息处理过载的风险。但他还是迅速调整了参数，顺从地改变了路线：“观察力很敏锐。那就从这边走吧，路径虽然增加12米，但可以近距离观察你的发现，同样可以到达电梯间。”
商场内人流如织，精心编排的圣诞交响乐与各种全息广告的提示音、人们的交谈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高度刺激性的混沌背景音。对程征而言，这种超载的感官输入让他本能地感到神经末梢在发出警报。他需要控制，需要秩序，需要一切都按照他大脑内构建的确定性模型运行。
而秦暖却像一尾终于回到大海的游鱼，完全沉浸在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热闹与奇幻之中。她的好奇心像永不枯竭的源泉，驱动着她去探索每一个有趣的角落。在一家利用气味分子编码记忆的手工香薰店前，她深吸一口气，闭眼感受，然后对程征笑道：“学长，你闻，这是‘雨后初霁的图书馆’味道！有纸墨的沉香，还有水汽浸润泥土的清新，不知道它的记忆编码里藏着谁的故事？”在一个展示光敏材料“情绪服饰”的独立设计师店橱窗外，她观察着图案的流动变化，若有所思：“如果衣服能反映实时情绪，那是不是说，我们离真正理解‘情绪的可视化’又近了一步？”甚至在一个儿童玩具店的橱窗前，她也能对着融合古典提线技艺与流体动力学的机械木偶表演看得入迷。
“程征学长，你看那个木偶！”秦暖指着橱窗，眼中闪着纯粹欣赏与探究的光，“它的关节设计不仅精巧，你看它运动时的轨迹，流畅中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这是不是暗合了某种非线性动力学模型？将冰冷的物理定律演绎出如此优美的舞蹈，太迷人了！”
程征看了眼内嵌在视网膜上的虚拟计时器（他自己开发的辅助工具），时间已经比原计划延迟了4分17秒。他调动了强大的意志力，才压下系统提示的烦躁感，温和但坚定地引导道：“你的联想非常有趣，体现了跨学科思维的魅力。不过，文创区五点半停止入场，我们最好先完成主要目标，返程时如果时间充裕，再慢慢研究这些衍生项目。”他刻意使用了“项目”这个词，试图将她的兴趣纳入一个更结构化的框架。
“啊，对哦。”秦暖不好意思地笑笑，像个小孩子一样灵巧地吐了吐舌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像个永动机，看到有趣的东西就走不动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大游乐场。”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那个高效的直达电梯时，秦暖突然像是被无形的磁极吸引，猛地停下脚步，完全被一家隐匿在转角、门面并不起眼的创意文具店的橱窗展示攫住了。那家店不在程征规划的“最优路径”上，需要绕行15.3米。
“我的天！”秦暖的声音里充满了发现史前文明般的震撼惊喜，她几乎要扑到橱窗上，“你看那套以化学元素为灵感设计的回形针！钡是绿色的，铜是蓝色的…每个元素的回形针形状都严谨对应其晶体结构！还有那个分子结构便签纸，撕下来的每一页都是不同的生物大分子模型！ATP、DNA、肾上腺素…这哪里是文具，这分明是写给科学家的浪漫情书，是凝固在日常用品里的微观宇宙啊！”
程征刚想启动“时间提醒”协议，秦暖已经像一颗被巨大快乐和求知欲驱动的小行星，不由自主地偏离了程征计算的轨道，雀跃地走向那家店铺，完全沉浸在发现学术与艺术结合宝藏的极致喜悦中，甚至没有注意到侧面电梯间涌出的一大波人流——那是一个刚结束的全息观影团。
人潮像突如其来的潮水，瞬间隔开了两人。程征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秦暖，指尖却只堪堪擦过她背包上那个手工编织的、略显粗糙的猫咪挂饰。
就在那一刹那，异常发生了。
程征的视野没有出现简单的雪花噪点，而是像被打碎的镜面，呈现出无数破碎的、非连续的画面碎片。他仿佛瞬间被抛入了多个平行时空的缝隙：一个画面里，秦暖惊恐地回头找他，却被拥挤的人潮推得更远；另一个画面里，他成功拉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还有一个画面…是秦暖独自蹲在阳光下的角落喂猫，但背景模糊，时间感错乱……尖锐的耳鸣撕裂了他的听觉，大脑那台一向精密的超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远超负荷的“时空信息干扰”而瞬间过载，警报声在他意识深处凄厉响起。
“秦暖！”他喊道，声音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吸收，湮灭在商场嘈杂的声浪中。
等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稳定住几乎要崩溃的感官，挣脱混乱的人流，秦暖已经不见了。不是简单的走散，而是仿佛被那片诡异的时空碎片吞噬了一般。
恐慌，不再是单纯的对“失控”的愤怒，而是夹杂了一种更深层的、对未知现象的惊惧，像高压电流般击穿了他每一根精心屏蔽的神经。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水，心跳瞬间飙升至他生理监测系统警告的临界值。更让他骇然的是，他感觉自身的存在仿佛也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传输。
“冷静，程征。分析情况。这不是普通走散。”他对自己下达指令，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强迫自己进入更高阶的问题解决模式，同时分出一部分算力压制那诡异的时空错乱感。
他迅速环顾四周，瞳孔微缩，调动了全部的观察力。创意文具店...秦暖最后被吸引的地方。但她是否进去？或者，被某种力量影响了行为模式？他注意到橱窗里那套化学回形针的摆放角度，与他记忆碎片中某个画面有细微差别。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仅要构建秦暖的行为模式模型（好奇心强，易被独特科学艺术结合物吸引，善良，喜欢小动物…），还要尝试解析刚才那瞬间的“时空涟漪”是否蕴含了信息。
小动物！这个关键变量再次跳出。秦暖背包上的猫咪挂饰，她随身携带的猫粮… 与某个记忆碎片画面高度吻合！
商场地图在他脑中立体展开。他迅速锁定几个可能性区域：一楼的智能宠物互动体验馆，以及商场连接的那个据说有“猫院长”驻守的户外生态休息区——那里模拟了自然生态环境，经常有流浪猫和被允许自由活动的宠物猫聚集。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不仅仅是直觉，更是一种基于碎片信息拼图后的逻辑推断：那个画面中的阳光角度、背景植物特征，都与生态休息区吻合。
程征几乎是失去了所有引以为傲的从容，近乎小跑着穿过商场。他的身影在光洁的地板上快速移动，掠过那些炫目的科技展示，心中只有一个坐标点。
当他用力推开通往户外生态休息区的沉重玻璃门时，午后略显苍白的阳光倾泻而下，与某个记忆碎片瞬间重叠。
果然，那个让他寻找已久的身影，就在那里。
秦暖正蹲在常青藤垂落的角落，侧影被阳光勾勒得异常柔和宁静。她并非简单地喂猫，而是正用轻柔的、带着韵律的语调对那只慵懒的橘猫说着什么，手指极轻地梳理着猫下巴的软毛，另一只手小心地将猫粮倒在一片干净的落叶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布置一个精致的茶席。嘴角那抹温柔而满足的笑意，纯粹得如同山涧清泉，仿佛刚才商场里的惊心动魄和时空错乱都只是幻影，此刻的她，正全情投入地与这个小小的生命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平等的交流。阳光在她微卷的发梢跳跃，整个人像自带柔光，温暖而耀眼。
那一刻，程征心中翻涌的情感复杂到他的系统几乎无法解析：首先是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放松（找到她了，在这个时空）；紧接着是更汹涌的愤怒，不仅针对她的“无危机感”，更针对那未知的、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的力量；最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令人战栗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这种温暖，这种纯粹的存在，必须被守护，必须被锚定在他的现实里，绝不能再丢失！他必须掌控这种不确定性！
他大步走上前，所有精心演练的温和面具在经历刚才的时空震荡后出现了裂缝，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恐惧的强硬：“以后不要乱跑！跟紧我！”这句话，不仅仅是要求，更像是一种对不可控力量的宣示。
同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地紧紧抓住了秦暖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通过这真实的触感来确认她的存在，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维度。
“程征学长？你弄疼我了...”秦暖惊讶地抬头，手腕上传来的禁锢感和程征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某种近乎破碎又重组的激烈情绪，让她感到一丝陌生和隐约的不安。
程征猛地清醒。像是最精密的程序执行了强制复位，他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放松了表情，松开了手，换上那副无可挑剔的、带着歉意的温柔笑容：“对不起，我太担心了。商场人这么多，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我……”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后怕，演技完美，甚至巧妙地利用了她对他“过度关心”的认知。
秦暖揉着微微发红的手腕，看着他脸上真实的担忧（至少她认为是真实的），原本的那一丝异样感被更大的愧疚取代：“是我不好，看到那只小猫就跟着它过来了，应该先告诉你的。”她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短短几分钟内，他们可能经历了远超“走散”范畴的事件。
“没关系，找到你就好。”程征微笑，内心却在疯狂警报。他差一点就暴露了那部分他一直压抑的、对失控深恶痛绝的自我，更重要的是，他接触到了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而这现象似乎与秦暖相关。
回校的路上，程征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体贴。他买了热饮细心地塞到秦暖手里，为她拉开车门用手护住头顶，全程引导着轻松愉快的对话。但在他思维的底层，正在进行着更高强度的运算和重新评估。秦暖，这个女孩，不仅能轻易打破他的心理边界，似乎还能引发现实层面的“异常”？她是钥匙，还是风暴眼？
当晚，在宿舍那间被他改造得如同小型实验室的书房里，程征打开一个加密的、本地运行的日志文件，开始记录：
【观测日志 - 加密等级 Gamma】
日期： 12月14日
事件：商场“走散”事件 - 升级为“时空扰动”疑似案例
观察内容：目标对特定科技艺术融合产物表现出超常吸引力。在目标接近特定物品（分子结构便签纸）时，观测者自身出现短暂但强烈的时空感知异常（视觉碎片化、多时间线影像叠加、本体存在感闪烁）。目标行为模式在事件后未表现异常，但对观测者的情绪及感知系统影响呈指数级增长。
观测者反应：控制焦虑峰值超出阈值。伴随未知感官现象（非单纯视觉雪花，疑似涉及时空维度干涉）。失控感引发原始防御机制激活（肢体接触力度失控，语言指令强化）。
初步分析：目标可能为某种“现实锚点异常体”或自身携带高维信息扰动场。其对观测者的影响已远超心理学范畴，涉及基础物理规则层面。需重新评估接触策略：是终止观测以规避不可预测风险，还是深化研究以理解现象本质？
后续计划（暂定）： 1. 尝试引导目标接受更结构化的相处模式，减少不可预测变量。2. 秘密部署便携式环境监测设备（电磁、引力微变、量子波动），尝试捕捉下次异常事件的数据。3. 深入研究目标背景，寻找类似事件历史或家族关联性。
写到这里，程征停笔，指尖冰凉。他意识到自己触碰到的，可能是一个远超他想象、甚至可能颠覆他认知世界的领域。而秦暖，正处于这个领域的中心。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秦暖发来的消息，带着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今天真的很抱歉，谢谢学长找到我。为了赔罪，周末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小店，他们家的甜点据说能刺激多巴胺分泌到让人产生‘幸福感’哦！”
程征看着那条消息，久久没有回复。他的理性，他那套基于现有科学范式的决策模型，疯狂警告他应该拒绝，保持安全距离，甚至应该将此事上报给某些非常规研究机构。但内心深处，那种对温暖的渴望，对解开谜题的执着，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秦暖这个存在本身的好奇与吸引，最终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恐惧和控制欲。
“好，周末见。”他回复道，然后，仿佛是为了重新确立一点点控制感，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困惑的关切，“下次别乱跑了。”这次，“乱跑”这个词，在他心中有了更复杂的含义。
放下手机，程征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每一颗都仿佛是一个未知的时空坐标。但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的，却是秦暖在阳光下喂猫的那个画面，那个在不同时空碎片中似乎都恒定存在的温暖瞬间。那种纯粹的、不受控制的、甚至可能引动时空涟漪的温暖，就像一种致命的、来自高维的诱惑，让他明知前方可能是深渊，却依旧无法抗拒地想要靠近，想要理解，想要……拥有。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秦暖正躺在床上，抱着柔软的羽绒枕回想今天的经历。手腕上轻微的痛感早已消失，但程征那一瞬间的强硬态度和眼中闪过的、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情绪，仍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丝微妙的涟漪。不过，这种异样很快被他后续无微不至的体贴和那条答应邀约的回复所冲淡。
“他肯定是太担心我了。”秦暖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月牙儿，将微微发烫的脸颊埋进冰凉柔软的枕面，心中满是暖洋洋的歉意和一丝隐秘的、破土而出的欢喜。在她相对单纯却充满善意的世界观里，程征的反应是关心则乱，甚至是有点笨拙的在意。她对即将到来的周末约会，充满了五彩泡泡般的期待，浑然不觉自己可能是一个巨大谜团的核心，而她认为的“学长”，正试图用他严谨的科学标尺和复杂的情感算法，去丈量一个可能涉及宇宙本质的、围绕她展开的、温暖而危险的奇迹。
这场看似普通的“走散”事件，实则是投入命运静湖的一颗石子，激起的却是不止于情感的、关乎时空与存在的涟漪。秦暖看到了程征过于“紧张”的关心，而程征则陷入了更深的执念——不仅要“牢牢看住”这份温暖，更要破解她身上可能隐藏的、关于现实本身的秘密。
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维度，预示着两人关系中即将到来的、远超普通情侣矛盾的风暴。而对程征而言，这次失控与异常只是序幕，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当科学无法解释他所遭遇的一切，当控制不仅是困难而是从根本上不再可能时，他该如何面对那份逐渐苏醒的、可能同样超越了寻常范畴的真实情感？
夜深了，程征仍站在窗前。商场里那种时空碎裂的失控感已经暂时平复，但世界的底层逻辑在他心中已然松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科学探究欲、个人执念与某种宿命感的决心。他要继续这个远超“实验”范畴的接触，不仅要理解秦暖的温暖从何而来，更要探究她为何能扰动时空，他要学会测量它，定义它，最终……他内心深处那个不愿宣之于口的渴望是：掌控它，让她永远停留在他的时间线里。
这种决心，既是对未知的挑战，也是对自我救赎的极端追求。只是他尚未完全意识到，真正的温暖与爱，如同时空本身一样，充满了无法被完全掌控的、美妙的非确定性，它们只能被自由地体验、真诚地给予和勇敢地接纳。而破解这个谜题的钥匙，或许恰恰在于放下控制，而非加强它。
这次失控事件引爆了程征的控制焦虑，让他首次在秦暖面前显露出强硬的占有欲。尽管事后他用演技弥补了裂痕，但这次“走散”如同一剂催化剂，既因秦暖的愧疚意外拉近了两人距离，也埋下了程征决心用更结构化方式“掌控”这段关系、与内心真实情感博弈的种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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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章节四：商场 “走散”的催化剂与时空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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