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樾只差一秒钟就死了。
他再次睁开眼,看清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的时候,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穿衣服洗漱打理发型,单肩拎起书包冲出房门,下意识直奔餐厅想叼一片吐司,看清楚之后又硬生生刹住了步子。
别说吐司了,连个盘子都没有,空荡荡一片,沈樾转个弯出门,为自己的独居生活上柱香。
“砰”地一声,大门在身后关上。
沈樾踩着点抵达游丛溪面前。
游丛溪抱着手瞅他一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真够准时的。”
沈樾气还没喘匀,见状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真起来了,我五点半就起了。”
游丛溪:“......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沈樾解释:“我起来之后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太早了,我就想着闭闭目养养神吧......嗯,然后一睁眼就这个点儿了。”
游丛溪:“......”
的确是沈樾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转身朝电梯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会被她当作早餐吞进肚子里永不见天日。
比如早上她只比沈樾早了一分钟出门。
至于为什么......
叮。
电梯到达,沈樾长腿一迈,抢先一步进了电梯。
他按着开门键,眼神示意游丛溪不用着急。
游丛溪慢吞吞走进去,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发了什么失心疯,要定今天早上五点二十五分的闹钟。
回笼觉没睡好,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脚底都有点发飘。
脑袋里像蒙了层雾,电梯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机械嗡嗡声,在此时充当了很好的白噪音,游丛溪得强撑着才能不让自己一头栽到地下陷入昏迷。
“游小鱼。”
“嗯。”
她强打着精神应了一声,扭脸看向沈樾。
沈樾倒是不困,他从昨晚一直到现在一直都有点莫名的亢奋,像是喝了一百罐红牛之后又狂做了五百个俯卧撑一样亢奋。
他看着眼前乖乖站在电梯角落的女生,明显没睡醒地表情有点懵,额发翘起来几根,双肩背着书包,外套拉链拉到最顶,显得头小脸更小,他想,自己一只手就能完全盖上。
游丛溪瞅了他几眼,见他喊了自己又没有了下文,有点烦躁地想要转回头。
“游小鱼。”
又来,游丛溪这次的语气没有那么友善:“说。”
敢不说话你就死定了。
沈樾忍不住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竟然真的和游丛溪成了邻居,每天上下学可以一起走,没准放学以后还能一起写作业......
“我是在做梦么?”
游丛溪有点无语:“嗯,你快躺下睡吧,别再说梦话了。”
沈樾躺到地下以后,也许她可以把沈樾垫在身子底下,这样就不怕弄脏衣服了。
已经困得看东西都重影的游丛溪如是想。
“游小鱼。”
“闭嘴。”
这次她头都没有转。
这人实在太烦了,游丛溪后悔让他和自己一起走了。
她抬头看向电梯的电子屏,纳闷儿怎么这次电梯下去的这么慢。
没等她想明白,就感觉额发被很轻地压了压。
“......”
被人触碰头发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打蛇打三寸,抓猫抓后颈,游丛溪从小就觉得,触碰人类的头发也是一样的道理。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尤其这个对象还是......
“怎么压不下去......”她听见沈樾小声嘟囔,“跟枯草一样啊,枯草。”
游丛溪:“......”
一直在挑衅她。
人在困顿的时候被惹毛,战斗力会是平时的三倍。
游丛溪果断出手要去薅沈樾的头发,嘴角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
“你......嘴角有面包屑。”沈樾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慌张解释。
叮。
电梯门打开,两人和挎着菜篮的大妈六目相对。
沈樾的手还半捧着游丛溪的脸,游丛溪伸出去的手堪堪停在沈樾头发旁边,像是要亲昵地碰上去。
大妈:“......”
大妈:“?”
现在早恋的小情侣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现在这年轻人要疯啊?!
停留时间过长,电梯门要自动关闭,大妈眼疾手快按了电梯,没等她出声,这对儿小鸳鸯就脚步匆匆地逃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和她擦肩而过。
大妈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进了电梯就掏出手机翻通讯录给老李打电话。
“喂,老李,我发现现在这社会都乱套啦!现在这年轻人都要疯啊!”
-
游丛溪双手揣兜踢着石子走在前面。
太阳刚到岗不久,空气中还带着前一夜的月光味儿,凉飕飕的,她缩了缩下巴,半张脸埋进外套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她像平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去上学,假装不认识跟在她后面啃包子的男生。
自顾自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游丛溪原本纷杂的思绪被冷空气一激,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随便吧,碰一下而已,又能代表什么......
肩膀被碰了碰,包子的香气随风而来,男生的声音有些忐忑:“要吃......”
“滚。”
“好的。”
沈樾又退回了离她五步远的身后。
他看着女生坚毅的背影,没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手里捧着的包子都不香了。
在电梯上亢奋过头,看见游丛溪嘴角的面包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伸出去了。
这事儿闹得。
要不是手里还捧着包子,他都想薅自己头发,游丛溪不会以为他是什么流氓之类的玩意儿吧......
全身的细胞都在懊悔,他就着冷风恶狠狠啃了一口皮薄馅大的肉包子,懊悔得胃都隐隐作痛。
一直到进班,两人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游丛溪诡异地发现自己一只迈进班里后原本像市场一样吵闹的班级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就是朝她投来的或明或暗的探寻目光。
是因为她今天是左脚先迈进的班?
等她坐到座位上,落后一些的沈樾亮相,她又听见一些隐隐的吸气声,然后是怎么低声也压不住的嗡嗡讨论。
她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施施然落座的沈樾。
“怎么了?”沈樾察觉到班里其他人尤其是游丛溪的视线,有点懵,紧张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嘴角的牙膏沫没洗干净??”
游丛溪收回了视线。
沈樾没得到答案反得到白眼,知道游丛溪还在气头上,也就不再纠结,毕竟七班这帮神人的想法常人无法揣测。他拎起书包在里面翻找什么,丝毫没注意到前座的殷子萱凉飕飕的视线。
梁晶注意到同桌的情绪,瞅了瞅同桌,又瞅了瞅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罪魁祸首,不受控制地和殷子萱同仇敌忾起来。
“找啥呢?这一顿扒拉。”贺奇正的声音从后面穿过来。
梁晶余光瞥见桌上摊开的违纪记录本,眼睛一亮。
“举报信。”沈樾说。
“举报信?”贺奇正有点莫名,“举报谁?”
梁晶翻回昨天的记录,看着上面黑笔黑字明晃晃记着的沈樾的名字,嘴角漾出一抹笑,克制再克制,还是忍不住拿着本子轻轻戳了戳殷子萱的胳膊,想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殷子......”
“梁晶。”沈樾说。
“举报梁晶?”
汤妙松举着手里沈樾递过来的举报信端详,虽说当了班主任之后免不了给学生们充当判官决断大大小小的案子,但这直接递举报信的,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嗯,汤老师,我实名举报梁晶徇私枉法,因一己私欲给无辜同学穿小鞋。”沈樾捂着肚子义正词严地说。
“你无辜?!”梁晶一直保持沉默地站在旁边,此时听见他这么不要脸的话,忍不住震惊道。
“哎,冷静,都冷静。”汤妙松双手抬了抬,当和事佬。
她听完两人各自的辩护词,一结合,差不多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大概就是沈樾上课传纸条,没收到回信,乱咬一口说殷子萱故意不把纸条传给他,殷子萱生气说再也不给他传了,梁晶以沈樾上课传纸条扰乱课堂纪律、污蔑同学为罪名判处他办公室一日游,沈樾不服要抗诉,举报梁晶徇私枉法,小罪大惩。
旁边六班班主任听汤妙松捋完事情经过,忍不住笑着凑过来打趣:“人家都说班主任是老妈子,我看这班主任就是幼儿园老师,天天手底下的学生不是过家家就是打嘴仗的,闹不了哦。”
汤妙松也有些无奈,一个个站起来都比她高一个脑袋的大男孩大女孩,每天就因为这些事闹别扭,她又觉得可爱又觉得气愤,简直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这样吧,”汤妙松想了想,“正好咱们周五要组织秋游,咱班的小队长就由你们两个担任,到时候会有一些比赛项目,你俩谁带领的小队赢了,谁就可以得到对方的道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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