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涸放学依旧走的匆忙，只是一扭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卓子，开黑去啊。”
杨久就凑过来，搭上卓愈的肩。
“晚上约了许恩铭那小子，这次我们一定要一雪前耻。”
“是你，不是我们。”
卓愈毫不留情面，“你自己打PK输了别拉低我的档次。”
“嘿？还是不是兄弟了？”
杨久做出一种痛心疾首的样子，卓愈也没真去比较，和杨久勾肩搭背的就向校外走去。
“走吧，先去撸个串，你爹我帮你打爆他。”
“我靠！谁是谁的爹啊！”
……
他们磨蹭这一会，出来已经十点多了。虽然已经入秋，但白日里天气依旧燥热的磨人，好在一到夜晚，空气也随之凉爽起来。
二人拐七拐八，来到一家偏僻的烧烤店，无他，附近正好有家黑网吧，他们在店外的折叠桌上坐下，旁边几个桌上的男人已经喝高，正光着膀子自吹自擂，这么一对比，倒衬得他俩像好学生。
“这么晚放学啊？”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吃点什么？”
卓愈在纸上勾了几个选项，随后递给杨久，选完递到老板手中，老板看了看，高声冲后厨吆喝。
嗓门之洪大，但在本就闹腾腾的摊位上并不突兀，反而更添加了许多烟火气。
“卓子，你也把衣服脱了亮亮相。”
等待期间，他们隔壁桌一个男人也不知怎的，胀红着脸站起来，当众耍起了舞姿。
杨久看的直咂舌，这大啤酒肚跳起肚皮舞来还真是辣眼睛。
“滚一边去，一点也不文明，再说，我有那样的肚子吗？”
卓愈给了杨久一拳，“老子的肚子是硬的，要跳你跳。”
“嗷—”
杨久呲牙咧嘴的捂着胳膊，卓愈没使多大劲，但恰巧打在上臂的骨头上，使来的力量无法被骨骼缓冲，集中在受力点上，放大了疼痛。
“我没使劲啊？”
卓愈帮他捏着胳膊，“要不然你打回来吧？”
“去你的。”
杨久知道卓愈是无心之举，稍微休息后痛感便消失。
店员端着盛满肉串的盘子过来，一瞬间吸引了二人的目光，也顾不上什么愧疚了。
卓愈跟杨久是面对面坐着的，隔壁桌已经散场，地上横七竖八摆满了空酒瓶，桌上堆满了花生壳，冷掉的菜肴堆在一块，看上去就很倒胃口。
但店家足够勤快，不一会，便有店员走出来，从卓愈的视角能清晰的看见对方收拾的过程，带着土黄色的橡胶手套，将剩菜倒入垃圾桶，把空酒瓶摆进筐中，动静很是麻利利落。
卓愈默默得想，这卫生意识也十分到位，戴着口罩与帽子，桌子也来来回回擦了三遍。
杨久撸着串，手机声音外放刷着搞笑视频，卓愈吃东西时喜欢看着一个地方发呆，所以此刻，他观察着店员的一举一动。
店员擦完一边桌子，绕到另一边，弯下腰将放置碗筷的盆抱起，卓愈嚼着嘴里的肉，眼神还没聚焦，下意识就与店员对上了视线。
颜涸？
卓愈一惊，颜涸未遮挡的地方已经有汗水凝聚，或许是因为劳动，眼中含的不知道是不是汗水，亮闪闪的，与卓愈对上视线也是一愣，随后猛地低下头，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那是颜涸吗？
卓愈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恍惚了一瞬，颜涸的眼睛很特别，眼尾狭长，安静坐着时像有说不完的故事。
“在干嘛？”
他掏出手机，给颜涸的绿泡泡发去了信息，对方回的很快，只一句。
“怎么了？”
卓愈有些摸不清头脑，如果刚刚那个人是颜涸，为什么不过来给他打个招呼，回给他的信息也不像是刚见过的样子。
“我在吃烧烤，好像看见你了。”
卓愈发过去这话后颜涸便没了动静，等了好一会，卓愈有些不耐，不明白刚刚还秒回的人为什么下一秒就消失，抬头看见杨久还在那傻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两下吃完了剩下的串儿，他揪住杨久衣领将人提起，给老板结了账。
“走了，光知道吃。”
“哦对对对，我靠，许恩铭那小子还敢催我？看我不把他打成孙子！”
离开时卓愈有意向烧烤店内看去，倒是有几个忙碌的身影，却都不是颜涸。
算了。卓愈并不打算继续去琢磨这件事，一路上和杨久讨论战术，很快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颜涸提前走了，他怕卓愈找过来。
对视的那一刻他是慌乱的，全身竖起汗毛，连脸颊都僵硬住，但他快速调整好自己，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镇定。
“他发现了吗？”
颜涸想，他带着帽子口罩，应该认不出来，他这样想着，还没刚松口气，卓愈的信息就极速的发了过来。
点开它的时候，颜涸感觉自己手机从来没有这么流畅过，但他还是装作自己很茫然，回他一句“怎么了？”
但卓愈直白的有些过头，甚至都没有委婉的意图，颜涸关上手机，选择了最笨的方法，视而不见。
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兼职，他的行程，让别人窥见他的生活。
颜涸有些心烦意乱，他找到正在记账的老板，说明来意。
“青姐，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可以提前走一会吗？”
青姐抬起头，看着颜涸被汗浸湿的额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去吧，小涸啊，你也是学生，平时也不要太累，在我这你少干点话，钱一样拿。”
“青姐，谢谢你。”
看着颜涸离去的背影，青姐心中也难免有些酸涩，每天放学雷打不动来这干一个小时的活，话得的最少，活却干得最多。
颜涸比往日早了二十分钟到家，本来还带着些侥幸心理，祈祷不要跟母亲碰上，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如果按照平时回家的时间，单静臣应该是睡下的状态，母子二人基本上不会有碰面的时候。
单静臣早期以为颜涸学坏了，颜涸也死活不肯说自己每天都去干什么，索性直接承认去玩，母子二人大吵一架，但看到成绩没有退步迹象甚至还有上升趋势，单静臣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来了？”
单静臣正敷着面膜，看见颜涸回来也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回过神来。
“天天在外面鬼混，面都见不到一个。”
单静臣先带着埋怨开口，他认为颜涸什么都好，就是爱玩了些，要不是成绩始终优越，她就要限制颜涸的行动了。
“空余时间多抓一抓学习不好？等你成绩掉下来我再找你算账。”
“还饿吗？妈妈给你做些吃的?”
颜涸心底涌上烦躁，单静臣总是这样，刀子与豆腐一起抛出，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不饿，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实在不想与单静臣待在一起，就算只有一点点接近也会被窒息感缠绕，因此，平日里能避着单静臣他就会尽量避着，倒也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上啊！上，差一枪，哎呀。”
卓愈摘掉耳机，就要找杨久算账。
“你怎么不上啊，我去了这破电脑，一定是它的问题，你说你的电脑早不坏晚不坏，怎么偏偏昨天坏？”
“我也不想啊。”
杨久有些失落的看着屏幕上“失败”的提示，手机那头，许恩铭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菜鸡，怎么不叫了？”
“不是挺狂吗？继续啊。”
“………”
嚣张的气焰让卓愈都看不过去，抢过杨久的手机就发去一条语音。
“你小子别得意，有什么冲我来，有种等下星期我们设备好了再比。”
对方迟迟没再回，卓愈将手机还给杨久，看他脸上还带着丧气，不满地“啧”了一声。
“行了，多大点事，这次就是咱设备不行，回头我在家安两套好设备，还不打爆他？”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十二点，二人也不再逗留，回到家后就洗漱上床，今天困意来的汹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隔天颜涸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到学校，昨天的事在心中堵了一晚上，导致他根本没有睡好，打着哈欠来到教室，趁老师还没来趴下开始补觉。
睡了一会后卓愈来到教室，颜涸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有人落座，半梦半醒间撑到上课，这才坐了起来。
颜涸本以为卓愈会率先问烧烤店的事，但他不知道的是，经过一晚上优质的睡眠，卓愈早已把这事抛之脑后，自然没有什么兴趣去单独询问颜涸。
刚开学，管理也松懈，上午最后一节美术课，老师也不讲课，在U盘上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画里有话》这部纪录片。
不了解美术的人看着会有些枯燥，卓愈就是代表之一，美术老师播起来的那一刻那就离开，不知道去干什么，这种五分钟一集的小短剧，开始时班里还能安安静静地观看，但不过几分钟，便传出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有些人不屑于观看，埋头做题，有些人胆大包天，监控底下打起了斗地主，而还有的人…
卓愈歪头，看了看“有的人”。
还有的人正在补觉，颜涸将脸埋在臂弯中，卓愈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比他还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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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总是装得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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