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停在一栋旧厂房改造的摄影棚门口，刚拉开车门，嘈杂的人声就扑面而来。穿着各色服装的年轻男女挤在门口签到，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喊着 “按顺序排队”，地上散落着奶茶杯和剧本复印件，活脱脱一副低成本网综的潦草模样。
苏晚跟着红姐和林菲菲下车，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混乱惊了一下 —— 上一世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档节目的成片，还以为录制现场至少会体面点，没想到这么接地气。
“啧，什么破地方，灰尘都快把人呛死了。” 林菲菲捂着鼻子皱起眉，语气里满是嫌弃，“早知道是这种档次的节目，我才不来呢。”
红姐赶紧打圆场：“哎呀菲菲，这不是为了积累经验嘛，等你火了，这种小场面请都请不动你。”
林菲菲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恨不得把 “我是豪门千金” 刻在脸上。她的两个跟班 —— 同公司的练习生小美和莉莉，立刻凑上来附和：“就是，菲菲姐这种级别的，就该去大制作剧组，哪用得着来这种地方挤。”
苏晚没理会她们的表演，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正准备去签到，就被小美故意撞了一下肩膀。
“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 小美嘴上道歉，脸上却毫无歉意，反而上下打量着苏晚的裙子，嗤笑道，“苏晚是吧？这裙子挺别致啊，是从巷口外贸店淘的吧？我昨天还看到老板挂在门口打折呢。”
莉莉也跟着笑：“可不是嘛，也就某些人穷得叮当响，才会穿这种地摊货来录节目，不怕给公司丢人吗？”
周围几个选手闻声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打量。林菲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显然是默许了跟班的挑衅。
苏晚抬眼看向小美，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恼怒，反而淡淡问道：“外贸店的衣服怎么了？至少我花的是自己的钱，穿得踏实。总比某些人全身名牌都是家里给买的，却连句完整台词都背不下来强吧？”
小美脸色一僵，她昨天确实因为背不出台词被红姐骂了一顿，没想到苏晚会直接戳穿。
“你胡说八道什么！” 莉莉赶紧帮腔，“我们菲菲姐可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好得很！倒是你，听说你是被苏家赶出来的弃女？连个靠山都没有，还敢来混娱乐圈，真是不自量力。”
“弃女” 两个字像针一样扎了一下，但苏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凑近莉莉。她比莉莉高小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神冷得像冰：“我有没有靠山，能不能混下去，跟你有关系吗？还是说，你这么闲，是因为觉得自己肯定能晋级，不用花时间准备试镜？”
莉莉被她的气场压得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选手们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林菲菲三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 —— 明明是来录同一个节目，还搞这种拉踩排挤，也太掉价了。
林菲菲见自己的跟班落了下风，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挡在莉莉身前，盯着苏晚：“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小美和莉莉只是跟你开玩笑，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开玩笑？” 苏晚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怎么没看出来是玩笑？我只看到有人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带着跟班到处欺负人。怎么，苏家给你的底气，就是让你这么用的？”
提到苏家，林菲菲的眼神闪了一下 —— 她虽然是苏芊芊的闺蜜，但说到底只是个普通富二代，在苏家面前根本不够看，苏晚这么说，无疑是在暗讽她狐假虎威。
“你！” 林菲菲气得脸都红了，伸手就要推苏晚。
苏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林菲菲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幸亏被小美扶住了。
“菲菲姐！” 小美惊呼一声，赶紧帮她稳住身形。
林菲菲站稳后，更生气了，指着苏晚就要骂，却被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打断了。
“请各位选手抓紧时间签到，试镜还有半小时开始！”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星耀娱乐的选手这边来，先领剧本！”
红姐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赶紧去领剧本准备试镜！” 说完拉着林菲菲就往签到台走，走之前还狠狠瞪了苏晚一眼，“你也老实点！”
苏晚耸耸肩，没在意，跟着人群去签到。签完到领剧本时，负责发剧本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个信封：“苏晚是吧？你的剧本在这里。”
苏晚接过信封，觉得有点奇怪 —— 别人都是直接拿打印好的剧本，怎么她的是信封？但她也没多问，拿着信封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打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信封里确实是剧本，但根本不是她准备的那段文艺片独白，而是一段狗血淋漓的家庭伦理剧片段 —— 女主角要对着 “出轨丈夫” 和 “小三” 歇斯底里地哭喊，台词又长又尴尬，还全是情绪化的嘶吼，根本没法展现演技，反而很容易演得油腻做作。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红姐搞的鬼。为了让林菲菲出彩，故意给她换了这么个烂剧本，想让她在试镜时出丑。
苏晚捏着剧本，指节微微发白。前世她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慌得手足无措，甚至当场崩溃，但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红姐以为这样就能难住她？太天真了。
她翻了翻剧本，快速扫了一遍台词，心里立刻有了主意。这段戏虽然狗血，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不刻意嘶吼，而是用克制的表情和眼神来表现那种心碎和绝望，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 比起声嘶力竭的哭喊，那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反而更有冲击力。
就在她琢磨怎么改戏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苏晚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生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笑着说：“你好，我叫江辰，也是来试镜的。刚才看到你被那几个人刁难，没事吧？”
江辰长得很干净，笑容温和，眼神里没有丝毫恶意。苏晚愣了一下，认出他来 —— 上一世这档节目里，江辰是为数不多靠实力圈粉的选手，后来还成了小有名气的实力派演员，为人很低调，没什么绯闻。
“我没事，谢谢。” 苏晚接过矿泉水，礼貌地笑了笑。
“那就好。” 江辰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眼她手里的剧本，皱了皱眉，“你的剧本怎么是这个？这不是昨天节目组说要淘汰的备用剧本吗？”
苏晚心里一动：“你知道这个剧本？”
“嗯，我昨天来提前踩点，刚好听到导演组讨论，说这个片段太狗血，不适合当试镜题目，就淘汰了。” 江辰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会给你这个？”
“可能是工作人员拿错了吧。” 苏晚没有明说，只是含糊地带过。
江辰也没追问，只是同情地说：“这个片段很难演，很容易出错。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对对台词？”
苏晚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正准备对台词，就听到工作人员喊：“试镜开始！请各位选手按号码牌顺序入场！”
苏晚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牌 ——27 号，不算太靠前，还有点时间准备。她谢过江辰，拿着剧本起身，走向候场区域。
候场区里，林菲菲正拿着她的 “专属剧本” 和红姐对戏，看到苏晚过来，故意提高声音：“红姐，你看我这段哭戏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感染力？”
红姐赶紧点头：“太有感染力了！菲菲，你这演技，肯定能拿 S 级！”
林菲菲得意地瞥了苏晚一眼，眼神里满是挑衅。
苏晚懒得理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修改后的表演思路。
很快，前面的选手一个个进去又出来，有人兴奋，有人失落。终于，工作人员喊道：“26 号，林菲菲！”
林菲菲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地走进试镜室，临走前还不忘给苏晚一个 “你等着瞧” 的眼神。
苏晚靠在墙上，耐心等待。大约十分钟后，林菲菲出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27 号，苏晚！”
终于到她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推开试镜室的门走了进去。
试镜室里很简单，三张评委桌并排摆放，后面坐着三个导演 —— 分别是擅长文艺片的张导、拍过不少爆款网剧的李导，还有以严格著称的话剧导演王导。旁边还站着几个工作人员，红姐也在其中，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
苏晚走到场地中央，鞠躬道：“各位导演好，我是 27 号选手，苏晚。”
张导抬了抬眼，看了眼手里的资料，又看了看她：“准备好了吗？开始吧。”
苏晚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 不再是刚才的平静淡然，而是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绝望。
她没有像剧本里写的那样立刻嘶吼，而是缓缓抬起头，看向想象中 “丈夫” 和 “小三” 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神空洞得可怕。
过了几秒钟，她才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等了你整整三年，从你一无所有到现在功成名就，我以为…… 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揪心。评委们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看着她的表演。
红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苏晚不仅没演砸，反而好像…… 演得更好了？
苏晚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沉浸在角色里。她缓缓伸出手，又慢慢收回，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她惨然一笑，泪水模糊了视线：“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一步步往前走，背影单薄却又带着一丝决绝，直到走出 “镜头范围”，才停下脚步，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试镜室里一片寂静，三个导演互相看了看，眼里都带着惊讶和赞赏。
过了好一会儿，王导才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苏晚是吧？你这段表演，是谁教你的？”
苏晚心里一紧，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刚要开口回答，突然听到试镜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抱歉，我来晚了。”
苏晚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形挺拔，五官深邃冷峻，气场强大得让人窒息。
是霍凛！
他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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