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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轨初现

黑夜像裹尸布般严密。杨佳若抬起手,机械地想要擦眼泪,却感到右肩胛骨一阵灼痛—那里有一块被医生诊断为“普通血管痣”的印记,这块被林屿戏称为“私有星座”的胎记此刻正发烫的像块烙铁。

杨佳若踉跄地扑向玄关处的穿衣镜。恍惚间她看到,镜中那原本淡褐色地椭圆形印记正在皮肤下渗出金红色的细纹,如同岩浆在冰川下涌动。

镜旁摆放着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广告样片—硬质卡纸的边缘有些毛糙,是被摩挲过太多次的痕迹。记忆突然涌上脑海,那是她和林屿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他“蓄谋已久”的纠葛的开始。

照片里的她,穿着那套被自己吐槽为“赛博坦星浮夸战甲”的拍摄服。冰冷的金属高领紧紧勒着脖颈,勾勒出倨傲的下颌线,荧光蓝的线条如同有生命的电流,在她腰肢间危险地流动。而林屿,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他一只手有力地扣住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却以一种近乎绅士的距离,虚悬在她腰侧那片发光区域的上方。他的眼神透过镜头锐利如鹰隼,可嘴角却扬着那抹她后来才懂的、带着得逞和十足少年气的笑。

嘈杂的摄影棚里,她把他当成了哪个偷懒溜进来的场务小弟。她并不知道,这场“偶遇”,是他战术板上演练过无数次的“Gank”(突袭)。

顶级摄影棚的冷气嘶嘶地送着冷风,试图对抗数十盏镁光灯散发出的灼人热浪。空气里混杂着定型喷雾的甜腻、电子烟淡淡的薄荷味。杨佳若刚结束一组极其消耗表现力的单人拍摄,镶满水钻的十厘米高跟鞋像刑具般啃噬着她早已磨红的脚踝。经纪人linda姐风风火火地拨开人群过来,说道品牌爸爸临时加了组双人照,要和那个“刚拿了世界冠军、叫林屿的打游戏的”合拍。她心里正烦着脚痛和这身硌人的衣服,只含糊地“嗯”了一声,低头徒劳地整理着根本捋不平的金属裙摆。甚至没留意Linda姐特意强调的那个她本该陌生的名字。

余光里,瞥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懒散地靠在堆满线材的墙角。他穿着一件质地看起来极好的炭灰色羊绒混纺连帽衫,面料垂顺,剪裁利落,没有任何冗余的logo或图案,只有侧缝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暗线勾勒出流畅的身形。兜帽松松地扣在头上,几乎遮住眉眼,下身是一条版型出色的黑色机能工装裤,面料挺括,多口袋设计显得干净利落,脚上是一双纯白色缓震训练鞋,鞋底边缘还保持着惊人的洁净。他正全神贯注地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手腕上戴着一块轻薄的黑钛金属腕表,表盘极简,与他指尖在屏幕上行云流水的操作一样,透着一种冷峻的专业感。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滑动,节奏精准得如同某种军事行动,带着一种她后来才明白属于顶级电竞选手的、计算过的流畅和效率。指骨分明,修长有力。

“麻烦,”她因为疲惫和不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理所当然,依旧没抬头,朝着那个方向随口吩咐,“帮我拿杯冰美式,不加糖,谢谢。”

对方的操作音效—一种她后来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游戏声响—戛然而止。

一片短暂的沉默。然后,她听见一声极轻的低笑,气声从喉咙深处滚出来,清朗得像夏日屋檐下被风吹动的风铃,但那笑意里似乎还裹着一丝“计划通”的微妙满足感。

“模特姐姐,”他慢悠悠地开口,声线是那种浸过冰泉般的清冽。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一局战绩华丽到堪称屠杀的游戏结算画面,MVP的标志金光闪闪,“你的咖啡可能得排个队了。”他微微抬起头,兜帽阴影下滑,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瞳孔是清澈的浅褐色,目光精准地捕捉住她,仿佛早已预判了她会抬头,并且等待这个瞬间。他随手摘下兜帽,露出微卷的、打理得随意却很有型的黑色短发,左耳耳垂上一枚极细的铂金耳钉在镁光灯的余晖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我是林屿。今天和你拍双人部分的,‘那个打游戏的’。” 他故意重复了Linda姐刚才的称呼,尾音拖长,带着点戏谑。

杨佳若猛地抬头,正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他笑起来时,一边嘴角翘得更高些,那颗小小的虎牙尖狡黠地探出头。一种被精准捕捉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些炸毛,耳根“唰”地一下烧烫起来,幸好被发型遮挡。她下意识想维持高冷形象,绷紧了脸。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生,和她想象中那些穿着肥大队服、不修边幅的电竞选手截然不同。他身上有种奇特的混合气质—是顶级运动员般的专注力,却又裹挟着一种精心修饰过的、近乎锋利的少年感,品味好得不像个直男电竞选手。

后来她才知道,那件炭灰色连帽衫是某个以极致面料和低调设计闻名的意大利小众品牌,价格惊人。他根本不是瞎穿,而是算准了这种“低调的奢华”和卓越的剪裁会比花里胡哨的队服更抓她这类对质感极度敏感的人的眼球。那条工装裤是他代言的顶级运动品牌的限量合作款,鞋子更是需要抽签购买的联名热门。他整个人,从发丝到鞋尖,都透着一股“老子很贵但老子不说”的精心感。

当造型师因为他拒绝穿品牌准备的、印满巨大logo的荧光色队服而气得跳脚时,他浑不在意,笑嘻嘻地指着正对自己这身“铠甲”暗自不满的她,对造型师说:“急什么?她不是也嫌身上那套铠甲丑得影响发挥吗?”他冲她扬了扬下巴,眼神亮晶晶的,语气熟稔得像认识多年的老友,精准戳中她的痛点。“你看,我俩审美高度一致,多配。” 他说话时,手指随意地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手腕上的黑钛腕表反射出冷硬的光,与他漫不经心的笑容形成一种迷人的反差。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反唇相讥:“谁跟你审美一致?” 他却忽然上前一步,无视了周围工作人员的目光,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腰间那条发出幽蓝光芒的装饰带。“知道这个的设计灵感是什么吗?”他问,语气里是笃定她不知道的自信。

她抿紧唇,拒绝配合,心里却莫名好奇答案,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双操作价值百万美金的手上。

“是我总决赛最后一场的决胜装备,‘幽能脉冲腰带’,”他的手指沿着那条冰冷的光带虚虚地划了一下,动作熟练得像抚摸过无数次游戏里的模型,“血量只剩1%,靠它的被动绝境反杀。”他的语气轻松,可看向那道光带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热忱,仿佛透过它在看另一个荣耀世界。

“游戏里的数据而已,现实里谁会懂?”她偏要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维持摇摇欲坠的高冷面具,却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发光带,仿佛它真的蕴藏了某种力量。

他歪着头看她,将她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笑得更加灿烂,虎牙全露了出来:“你现在不正穿着它吗?怎么样,感受到‘绝境灼烧’的力量没?”他这话不像问句,倒像是某种只有他懂的确认。他微微倾身,那件昂贵的羊绒连帽衫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柔软的褶皱,带来一阵极淡的、清冷的雪松与琥珀交织的香气,与他充满攻击性的游戏话语形成奇妙对比。

正式拍摄时,导演想要那种“张力拉满的敌对感里又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依言抬起下巴,做出睥睨的姿态,指尖虚虚地点在他胸口坚硬的布料上。他的手掌却立刻精准地覆上来,稳稳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让她无法轻易挣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他的拇指似乎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在她急速跳动的脉搏上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战栗。

“喂,”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你右边睫毛膏好像有点晕,蹭到下眼睑了。”

她呼吸猛地一窒,扮演推拒的手指真的蜷缩起来,微微发抖,一种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被戳破的慌乱瞬间攫住她,脸上强装出来的冰冷面具出现一丝裂痕。(傲娇猫猫破防瞬间)

“骗你的。”他得逞地轻笑出声,“真可爱。”气息温热。在俯身更靠近镜头做出进攻姿态的瞬间,他的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尖,用气声飞快地丢下一句:“下次合作,我教你打游戏?包教包会,比走猫步有意思。” (他精准吐槽了她的职业,带着亲昵的调侃)

镁光灯疯狂闪烁,镜头定格。照片里,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带着真实的慌乱和一丝被戳破的羞恼,而他擒住她的动作充满了掌控力,眼神却像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宝藏,笑容里满是得逞的少年意气。

后来,这张照片被粉丝奉为经典。

无数人分析说林屿的眼神像锁定猎物的顶级掠食者。可只有杨佳若自己知道——

在快门声如同暴雨般响起的最**,他侧头避开镜头角度,用只有她能看清的口型,对她无声地说:

“抓到你了,我的SSR。” (SSR是游戏中最稀有最高等级的卡牌,暗示他早已“抽中”并“认定”了她,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或者说只属于他单方面早已构建起的秘密语言。)

镁光灯的灼热、林屿指尖的温度、以及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那场摄影棚初遇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昨日般清晰,灼烧着杨佳若的神经。回忆带来的剧烈情绪波动,让她右肩胛骨上的“私有星座”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轰地一下爆发出难以忍受的灼痛!

她痛得弯下腰,视线模糊地落在摔碎在地的焦糖块上。那些褐色的粉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地面上诡异地微微发光,勾勒出转瞬即逝的、类似星图或古老符文的轨迹。

“林屿…” 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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