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份榴莲千层和草莓布丁。”
白维舟牵着人站在漂亮的橱柜前,里面的各种精美软绵的西式甜品看得人食指大动。
他不爱吃这种,不过白维潇和小侄子倒是经常来这家。
他扫了眼小公主粉嫩的脸颊肉,甜成这样,一定经常偷吃小蛋糕。
而一旁端着盘子的店员本来还在抓住空隙欣赏这么个大帅哥,就看大帅哥握着旁边女孩的手不放。
看人还凑在橱柜前犹豫,就也跟着弯腰凑近去,声音低得像在对她耳语,“还要什么?”
“我还要给沐小雨带个。”
女孩的声音和她的长相很相符,甜脆得像啃了口水洗的红果。
随着她小手指着,大帅哥回过头来示意,“再拿个冰皮蛋糕。”
店员赶紧上前,“要打包吗?”
“冰皮蛋糕分开包。”
白维舟又转回身,“一会画画饿了吃,你们画室有空调吗?”
“有啊。”莳夏迫不及待地分享,还手舞足蹈,“我们画室中间还有个小花园呢,其中的小塘里就养了你上次给我说的……”
支吾了一下,莳夏又想不起来了,都怪这名字太长。
“蝶翼斑马。”
接过打包好的带子,白维舟自然地接过话然后伸出另一只空手。
莳夏软乎乎地把她快要喝完的奶茶挂上去。
“……”
腾出手来,她比划得更是起劲。
“而且它们不怕人哦。每次吃完饭都有人蹲在那边逗,还掰了点面包屑。它们就看着手的影子一溜跑这儿一溜又跑那儿。”
“你想不想看?周五……”
话说一半,人都出店了,余光没瞧见旁边的人,她一回头就看见白维舟淡定地站在原地。
袋子被他腾在了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懒懒地垂下,不说话。
莳夏乖乖倒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慵懒的眉眼,把小手又塞回了他大掌中。
心砰砰地又跳了起来,她晕晕乎乎的眸里泛着水光。
“周五怎么了?”白维舟终于撩起眼皮。
莳夏露出光洁的齿贝咬住下唇,突然失忆,“周五……?”
白维舟牵着软乎乎的小手摇了摇。
转身收获小公主迷糊一笑。
“我不记得了。”
“……”
—
“夏夏你真好。”沐小雨兴奋地捧起莳夏的脸蛋,“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带给你。”
画室里的人都开始陆续收拾画板,莳夏被沐小雨一挟制手上的颜料都差点打翻。
她急忙挣脱,“上次你喝的那种酸酸的奶你早上给我带瓶吧。”
“没问题。”沐小雨毫不介意地打了个响指。
等到两人出画室,天边如墨般漆黑,一路的各色灯光绵延。
“拜拜。”
莳夏和沐小雨在路口告别,她手上还提着一个草莓布丁,下午忙到都忘吃了,后来记起又懒得去洗手。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快要十点了,今天布置的人物速写也还没画完。
莳夏小小叹了口气,希望明天不要再改画了,不然纸都要擦破了。
远处驶来一辆黄色出租车,莳夏招了招手坐进去。
大约半小时后就到了悦语溪庭,穿过寂静的花园,远处的独栋一楼的大厅门似乎开着,从屋内投下一大片明亮的光影。
这个时间张阿姨都回她的小屋里了,谁在客厅呢?难道今晚爸爸回来?
又有好几天没见了,莳夏高兴的提着甜品小步快跑,冲进屋内。
“爸爸?”
客厅里高高垂下的水晶灯发出刺眼的光,白光加上水晶的各种闪照得偌大的客厅通亮。
平时是很少开这个灯的,一般张阿姨都只留几个四周的壁角小灯,所以刚从昏暗的花园进来莳夏有些条件反射的眯起眼。
而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转过身来。
等眼睛重新适应,莳夏在看到沙发上人影的一瞬,提了一路的布丁“啪”地一下砸向了灰色的大理石砖。
“妈妈?!”
这个从她来了这个家匆匆一瞥就再也没见到的妈妈终于回来了!
莳夏不知道她现在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是惊惶还是恐惧?或者是更糟?
总之她现在的脸一定跟她的心一样被掐得扭曲。
尤其是看到那一堆熟悉的颜料画纸,从茶几到地上,四处散落。
莳书宁站起身,身上那套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极度贴合她急促的动作。
看着那张红艳的嘴唇越来越近,莳夏一个瑟缩后突然被一个猛力直接把人拖着拽上楼。
“痛!妈妈,痛!”
尖利的指甲快要剜掉她胳膊上的肉,一种巨大的牵扯强行把她拖向螺旋而上的台阶。
二楼静得瘆人,又突然被一阵“哐当”声打破。
莳书宁把她卧室角落的画架疾风骤雨般甩下,木制的画架立刻散了架般瘫在白色地毯边。
莳夏被狠狠地推在了床上,莳书宁瞥她一眼,然后弯腰捡过画板上还夹着的昨晚她才画了一半人物速写。
“莳夏,你知道妈妈今天忍了多久才没去找你吗?”
速写纸在她手里皱成一团。
莳书宁脸还画着精致的全妆,头发全拢上去,低头时,脸侧有着堪比星光的水晶耳坠。
甚至捏着纸张的手都全副武装地涂着漂亮指甲油。
如果说唯一有破绽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因为刚刚大幅度动作而手肘处皱起的西服和她此时不断起伏的胸脯。
“妈妈!”被甩在床上的莳夏愤怒的坐了起来。
“别叫我妈妈!”莳书宁脸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痕,狂暴、愤恨甚至夹杂着恶毒从这张精致的面孔里喷泄而出。
她把皱成一团的画纸丢掉,高跟鞋踩着地毯疾步过来扭过莳夏的胳膊,刚刚才褪了红的胳膊又扭成了一片青白。
“你也配这样叫我!”
莳书宁的脸无疑是漂亮的,即使在歇斯底里的情况下依旧是尖锐的美。
她没有莳夏的纯美,没有陆沉身上温柔混杂着天真的多情。跟父女俩完全相反的气场,咄咄逼人。
莳夏脸上与已经青白的手臂一个色,看着这张在灯光下依旧那么红艳又恶毒的嘴,最初那种对莳书宁极深的恐惧又要冒头。
她很奇怪。
也许是画画的习惯,她对一个人最初的记忆不喜欢套入单调的美丑,她会用局部来记忆然后发展完善。
就像画人物时,章老师所说的,她总是被观察对象的表象牵着鼻子走,这是建立在她纯感性的基础上进行的抄录,而缺乏局部与整体间的协调。
也许是她的灵魂本来不属于这里,没有归属感。
她也总是喜欢简化一切的未知。
就像最初对林可的记忆就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时而屈迎时而不屑,时而又像枝条搅动着池水,混沌中荡漾着善与恶。
所以她本能的警惕和远离,直到这双眼变得通红,像恶鬼那般被**驱使。
……
这是她讨厌的人。
而白维舟呢,她无数次在素描纸上勾勒那双手的轮廓。
血脉、骨节和皮肉要怎样组合才能幻化成那么理想的模样呢?
扔掉一张又一张的废稿,她发现,无论怎样的结构走势,填上多么完美骨骼和肌腱……她都不满意。
而托起这双手的少年,她满意极了,喜欢极了。
莳书宁呢?
她是眼前这张红唇。
“如果我要知道我肚子里出来的肉将来会这样背叛我,你以为你也有机会这样叫我!”
夺目犀利地不让分毫。
“你就和陆沉这样欺骗我!究竟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你还是他!”
“我真的学不好。”两行泪从那双神似陆沉的眼里流出,极度的惊吓后是极度的瑟缩。
“只是想画画……”
她的呢喃被莳书宁眼里的一片漆黑打断,甚至连那夹翘了的睫毛都那么粗黑。
突然,莳夏疯狂地甩着像烙铁般制住她胳膊的手。
“妈妈!妈妈!不要这样,痛!真的痛~”
声音里还带了哭腔,受不了地拱起整个肩背,在床上手脚并用,崩溃地不断向后逃。
一阵激烈的踢踹,枕头掉在地上,米白色的蚕丝被皱成一团。
莳书宁快要制不住莳夏的胳膊,穿着高跟鞋站在地毯上差点一个踉跄。
她的眼底已经被烧红。
随着莳夏越来越激烈的动作、越来越瑟缩的身体,烈火又“轰”地一声蔓延至全身的每一滴血液,如岩浆般激荡。
简直跟陆沉一样!
没用!失败!软弱!只知道逃避!
“哐当”地一声脆响,莳书宁把手上还拽着的细弱手腕愤怒地向下甩去……
莳夏戴着腕表的手被猛地砸向一旁的床头柜。
几乎瞬间崩坏的白色表盘又弹向侧边立柜。
……
“啊——”
裂骨般的疼痛从手腕传来,眼泪糊满了惨白的小脸,莳夏死死捂着手腕,又蜷缩成一团,颤抖地缩在床角。
“怕吗?”
莳书宁依旧不打算放过她。
周围只有细弱如濒死动物般的呜咽。
“如果这种时候都不让你知道痛,妈妈也就白在你身上费那么心血了。”
剧烈的疼痛后随即而来的僵麻蔓延至莳夏全身。
她无意识地抓快要泛青的手腕,血脉都被掐得流通不畅。
“明天我会去画室给你退了,然后就跟我去学校去见你们马老师,道歉也好,写检讨也罢,你就给我回学校去上课。”
“听到没!”
缩在床角的人抖动了一下,那双黑眸迷蒙得看不见一点光,咬着发白的下唇直勾勾地盯着床对面的龟背竹。
一声不吭。
莳书宁这一下神色反倒诡异的平静,脱下米白色外套扔在一旁沙发上,里面一件水蓝色丝绸衬衫在灯光下看不出任何褶皱。
“如果学校不愿意,赶不上进度。我就给你请最好的老师,在家里跟着老师学。”
周围甚至连呜咽声都没了。
莳书宁皱着眉极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外套用力地把门给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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