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择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制的竹片,上面刻着“剑法长老”四个字。
“师父外出游历,我有代行长老之责,可以随时进出藏经阁。”
“那你能带人进来吗?”
孟择世点头。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阮岁初立刻将“枕头”拉坐到地上:“那你可不可以看见我们几年同学的情面上,隔三差五的带我进来看书?”
她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没想起孟择世告诉她藏经阁的人。
“你想修仙?”孟择世没有直接回答她,“你是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孟择世并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他在试探。
阮岁初明白他说的这里不是指藏经阁,也不是指寻隐居,并且对那份明晃晃的试探视而不见。
“当然不想。”阮岁初毫不犹豫,“这里虽然也好,但我的根不在这里。”
她将两人之间的书搬开,靠近孟择世,压低声音:“我其实是被召唤来的。召唤我的人说一年后人族将面临灭顶之灾,而我是召唤来的救世主。”
“召唤?”
“嗯!是不是听着很荒谬?”
孟择世暗中攥紧长老玉牌。
他在了解到占卜之术时便给自己卜过卦,卦象显示,他所愿达成的契机在“故友”。
如果身为“故友”的阮岁初是被召唤来的,那他呢?
召唤时出现差错顺带来的吗?
……
阮岁初提灯回到宿舍,发现屋内另一半的摆设出现了变化。
原本板板正正的被子如今凌乱的散在床上,桌上的砚台里有磨好的墨,洗笔筒里的水还未倒掉,笔架上有一只毛笔笔尖湿润。
而她自己的桌上也多了东西。
是一本装订工整的笔记。
笔记上用镇纸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又是另一种恣意飞扬的字迹。
“好好学,一个月后,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罗雀。”
阮岁初拿开纸条,笔记的封面上字迹凌冽地写着“林怀”二字,内里详细记录着一些初阶阵法,以及林师兄自己的感悟。
十年前百妖祸乱,寻隐居死伤惨重,阵法一脉几乎断绝,阵法长老位置空悬。
山上阵修弟子没落至今,包括阮岁初只能去藏经阁看书自学,很大原因便是缺少阵法上真正的传道受业解惑之人。
而林怀的这份笔记能看出他确实在潜心研究阵法。
阮岁初看书时的很多疑惑,在这份笔记上都得到了解答。
罗雀这位师姐,当真是个好人。
阮岁初来乍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从幽州带来的地方特产。
不知道罗雀几时才归,她便将糕点包好放到罗雀的桌上,并留下了纸条道谢。
……
第二日天将破晓,孟择世站在天行健外,看起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他犹记得高中六点的早自习时,阮岁初都一副马上就和周公续谈前言的模样。此刻连寅时都未到,他不确定自己在这个位置能将阮岁初从梦中叫醒。
该怎么办呢?
就在此时,一声怒号冲破云霄,将院子里埋头睡觉的丹顶鹤都惊得一跳。
“磨磨蹭蹭的是等我亲自上手给你洗脸吗?”
只见阮岁初穿着中衣,肩上搭着洗脸帕,慢悠悠地踏出“兰辛”的寝舍。
她哈欠打完,眼角的泪还没擦干,便一眼瞧见了篱笆外的人。
阮岁初抬头看了看东边。
“孟师兄?你怎么也这么早?”
罗雀从屋内探出头来,一把将阮岁初拉回去。
“穿成这样就出门,像什么样子?”
一刻钟后,洗漱完毕的阮岁初被精神抖擞的罗雀押出女寝,与孟择世碰头。
二人遥遥走来时,孟择世便觉出特别。
此处没有皮筋,阮岁初平日里便将头发梳成辫子搭在左肩或身后,虽样式简单但盛在利落。
而今日却从发顶一分为二,左右两个尖角发包,发包下各垂两条细辫。远远瞧去,恍然间好似狸猫。
阮岁初俏皮地晃了晃头:“好看吗?师姐梳的。”
孟择世这才注意到两人已然挽着手臂,全然没有昨日剑拔弩张的架势。
他点点头便开始说正事:“姜师叔让你每日的早课去他那里上。”
阮岁初笑容僵在脸上,连忙冲孟择世使眼色。
罗雀昨日与她定下赌约的前因后果她已然清楚,如今又因“掌门弟子”的身份搞特殊,而且还当着罗雀的面,总觉得好似在炫耀。
孟择世尚在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时,罗雀却一把将阮岁初挂在她手臂上的手拉下。
阮岁初心里一跳。
罗雀蹙起眉头时眉尾上挑,威压瞬间席卷上阮岁初的头顶。阮岁初感觉自己心肝直颤,脑子里瞬间将如何拒绝才能坚定正身的法子想了十几式。
“我听说你入门时是靠自戕出的幻境?”
阮岁初打了个磕巴:“啊?是…是这样。”
“生于人世当先爱护自己,而后求处世求功名。”罗雀将眼前这个个子才到她嘴巴的小师妹上下扫了一遍,“小小年纪有这般魄力是好,但能杀敌何必自戕?”
阮岁初在幻境中沉浸于藏书阁,应该已经意识到此处可能为幻境,且知晓破解之法。
可为何面对阵眼,仍然选择自戕出境呢?
孟择世对这件事也很好奇。
他转眼看向阮岁初,却恰巧撞进阮岁初的眼眸。
阮岁初像是心虚,目光闪烁着低下头。
“都是人嘛。”
罗雀听此叹了口气,孟择世却猛然想起阮岁初破境之时的那句话,以及阵眼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罗雀拍拍阮岁初的肩:“有怜爱之心也算是好事。寅时快到了,快去见掌门师叔吧。”
罗雀早上有巡山的职责,阮岁初便与孟择世同行。
二人行至半路,孟择世突然转了步子与阮岁初分开,她这才得知去逍遥处上早课的只有她自己。
阮岁初到达逍遥处时,院子里只有姜亦礼一个人。
他闭着眼一手握拳支着头,一手拿着一把蒲扇搭在腿上。面前有咕嘟咕嘟的小茶炉,茶炉对面是阮岁初熟悉的桌案和蒲团。
桌案上摆着几本书,最上面一本是《道德经》。
阮岁初自己看了一会儿书,又看了眼咕嘟半天的茶炉。
“师父,茶壶要烧干了。”
姜亦礼打了个哈欠,眼睛没睁开,闭着眼睛拎茶壶进屋添水。
身姿懒散,并未有阮岁初担忧的磕碰出现。
山上的清晨寒露未干,只有那方茶炉透着些暖意。
茶炉下没有木头也没有炭,却有一簇火苗烧得很旺。
阮岁初猜,下面应该是有一个离火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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