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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女主疯狂撇清关系

白桃桃一路几乎是脚不沾地,扯着春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永昌伯府那令人窒息的花园。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追随着她,让她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直到钻回自家那奢华宽敞的马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白桃桃才像一只被抽掉了骨头的猫,软软地瘫倒在铺着软缎的坐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大逃亡。

“小、小姐……”春晓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那煞白的小脸,“您、您没事吧?陆公子他……他没把您怎么样吧?”

“他没把我怎么样……”白桃桃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眼神空洞地望着马车顶棚上精致的苏绣缠枝莲纹,“但他再这么‘佩服’下去,我就要被我自己气死了……”

春晓眨巴着眼,没太明白:“小姐,陆公子佩服您还不好吗?京城里想得陆公子一句称赞的闺秀,能从宫门口排到咱们府外呢!”

“好?好什么好!”白桃桃猛地坐直身体,抓住春晓的肩膀,表情悲愤得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是佩服吗?那是催命符!那是破产号角的前奏!他越是佩服,就越是觉得我深藏不露、运筹帷幄!就越是不会放过我!到时候剧情大神一发威,我岂不是要被利用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我辛辛苦苦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破产保命吗!”

她越说越激动,差点声泪俱下。原书里白桃桃被利用殆尽、家族破产、凄惨离世的结局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头顶,而陆景明那“赞赏有加”、“深感兴趣”的眼神,就是在一点点锯断那根悬挂的马鬃!

春晓被晃得头晕,但还是努力理解着小姐的话,虽然大部分她都没听懂,但核心意思抓住了——小姐很怕陆公子,觉得陆公子的欣赏是坏事。

“那、那怎么办啊小姐?”春晓也跟着慌了起来。

白桃桃松开她,再次瘫倒,目光呆滞了片刻,忽然,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加大力度!必须让他彻底对我失望,觉得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扫把星!让他主动远离我,去找他的真命天女苏婉柔!”

回到白府,白桃桃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连晚膳都没心思用。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春晓一人磨墨铺纸。

她坐在书案前,对着洁白的上等宣纸,苦大仇深地握紧了毛笔。

“写信!必须再给他写封信!言辞要恳切,态度要真诚,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我白桃桃,就是个命中带煞、愚蠢败家、运气奇差的祸害!离我远点,保平安!”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落笔:

“陆公子台鉴:”

写下开头,她顿了顿,继续绞尽脑汁:

“日前花园偶遇,得蒙公子赞誉,桃桃惶恐万分,实不敢当。归来后思之再三,深感必须向公子坦诚相告,以免误公子前程。”

“桃桃自幼愚钝,不通文墨,不晓经济,唯有挥霍无度,堪称‘专长’。更兼命格奇特,天生带煞,非但克亲,更甚者……克夫克友克一切靠近之雄性生物!绝非虚言!近日所为,看似侥幸得利,实乃回光返照,败家之本质从未更改,且煞气日益深重!公子乃人中龙凤,前程似锦,万不可因桃桃这浊玉而沾染晦气,以致运势大跌,功败垂成!”

写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简直把“自黑”发挥到了极致,但想了想,觉得火力还不够猛,必须把官配推出来!

“公子若欲寻良配,京城才貌双全之淑女甚多。譬如太傅府苏婉柔小姐,性情温婉,才德兼备,与公子正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公子若得此佳偶,必能锦上添花,宏图大展!桃桃在此衷心祝愿,盼公子与苏小姐早日缔结良缘,举案齐眉!”

最后,她再次强调:

“故,为公子计,恳请公子日后勿再关注桃桃之事,亦勿再寻桃桃探讨任何‘之道’。桃桃惟愿散尽家财,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以免贻害他人。言尽于此,万望公子珍重,勿再以桃桃为念。”

写完,她吹干墨迹,又读了一遍,自觉字字泣血,句句真诚(虽然目的是把他推远),简直是她穿越以来写过最走心(最怂)的一封信了。

“春晓,找个可靠的人,务必亲手送到陆公子府上!”她郑重其事地将信递给春晓,仿佛交付的是什么事关生死存亡的机密文件。

春晓捧着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信送出去了,白桃桃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想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把自己贬低得如此不堪,甚至还“贴心”地推荐了官配,陆景明但凡有点脑子,都应该明白她的“苦心”,然后对她彻底失去兴趣了吧?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陆景明的脑补能力和反向理解力。

第二天下午,陆景明的回信就到了。

白桃桃几乎是颤抖着手拆开了那枚散发着淡淡松墨香气的信封。展开信纸,上面是力透纸背、银钩铁画的一手好字。

内容却让她眼前一黑。

“桃桃小姐芳鉴:”

“惠书敬悉,反复阅之,感念小姐关怀之切,为景明前程如此殚精竭虑,甚至不惜自污以全景明,小姐之心地纯善,可见一斑。”

白桃桃:“???”自污?全他?心地纯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然,命理之说,景明素来不取。君子自强不息,岂因虚无缥缈之言而畏葸不前?小姐所谓‘煞气’,于景明眼中,不过是小姐率真性情之独特光华,旁人未能领会罢了。景明八字颇硬,寻常晦气,近身不得,小姐无需为此挂怀。”

“至于苏小姐,”看到这里,白桃桃燃起一丝希望,快说你觉得她很好!快说!结果下一句——“才德虽佳,然与景明并无瓜葛,小姐不必特意提及,以免引人误会,损及苏小姐清誉。”

白桃桃:“……”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提苏婉柔,难道提你吗?!

信的末尾更是让她窒息:“小姐信中提及‘散尽家财’、‘青灯古佛’之语,实在令人心忧。人生在世,岂可如此消极?景明不才,愿助小姐寻得‘散财’之真意,或可另辟蹊径,柳暗花明。明日午後,城南新开马球场颇为有趣,不知景明可有荣幸,邀小姐同往一观,散心解闷?”

他竟然……竟然把她的“血泪控诉”和“终极自黑”理解成了她在“自污以全他”、“心地纯善”、“消极厌世”?甚至还顺势发出了游玩邀请?!

这男人的脑回路是拿金刚钻打的吗?怎么就拐不过弯呢?!

白桃桃拿着那封信,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种深深的、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她淹没。沟通无效,完全无效!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行!绝对不能去马球场!”白桃桃一把将信纸拍在桌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装病!对!继续装病!”

她立刻付诸行动,往床上一躺,拉过高软的被褥把自己裹紧,有气无力地对外面喊道:“春晓……春晓……我头晕……恶心……浑身无力……快,快去告诉我娘,我怕是感染了极厉害的风寒,需要静养,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尤其是陆家的人来问,就说我病得起不来床了!”

为了效果逼真,她还让春晓去找了些粉,把自己的脸扑得苍白了几分,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病弱之态。

白母闻讯赶来,看到女儿这副“虚弱”的样子,自然是心疼不已,连忙请医问药,又严令下人不得打扰小姐静养。

白桃桃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这关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她就不信,她都“病”成这样了,陆景明还能硬闯闺房不成?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下午,就在白桃桃“病”得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数帐顶绣了多少朵海棠花时,门外传来了丫鬟怯怯的通报声:“小姐……小姐……陆、陆公子来了……带着好多名贵药材,说来、来探病……”

白桃桃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他怎么来了?!还探病?!这不符合套路啊!正常人不都应该听说主人家病了就改日再来吗?!

“就说我睡了!病气重,不能过了病气给公子!”白桃桃压低声音,急急地对春晓道。

春晓苦着脸出去传话。

没过一会儿,她又小跑着回来了,脸色更苦:“小姐……陆公子说……说他不怕病气。还说若是小姐睡了,他就在外间等候,等小姐醒转……”

白桃桃眼前一黑。这人是牛皮糖成的精吗?!怎么就甩不掉了!

她只好继续躺尸,假装自己已经昏睡过去。

没想到,陆景明竟然真的被白母请到了外间等候,而且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隐约还能听到他和白母温和交谈的声音,似乎在详细询问她的“病情”,语气里的关切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白桃桃躺在床上,如卧针毡,度秒如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桃桃快要真的睡着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一股清雅的墨香混合着药材的清苦味飘入鼻尖。

他居然……进来了?!

白桃桃赶紧紧闭双眼,调整呼吸,努力装出沉睡病弱的样子。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审视,让她脸上的粉都快紧张得掉渣了。

“桃桃?”陆景明的声音在床边响起,低沉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听闻你病了,可好些了?”

白桃桃哼哼唧唧了两声,算是回应,眼睛死活不敢睁开。

“看来病势确实不轻,”陆景明轻叹一声,似乎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带了些老参和灵芝来,已交给夫人,希望能对你有所助益。”

白桃桃继续装死,心里呐喊:快走吧快走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你人走了,比什么都助益!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陆景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就在她耳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病的如此突然……莫非,桃桃又是在躲我?”

白桃桃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陆景明低低地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是带着小钩子,挠得人心慌意乱。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凑近了些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无妨,我说过,我这人,专克霉运。”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幸好有粉盖着)的耳廓上,语气里的玩味和笃定几乎要让白桃桃装不下去。

然后,他顿了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缓慢而清晰地吐出那句让白桃桃魂飞魄散的话:

“不如娘子再‘克’我一下?”

“娘子”?!“克”他一下?!

轰——!

白桃桃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猛地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含笑的深邃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惊慌失措、满面红霞(虽然大部分被粉盖着,但眼神骗不了人)的蠢样!

“你……你……”她舌头打结,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猛地扯过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脸蒙了个严严实实,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羞愤交加的颤抖,“公子请回吧!我、我要休息了!春晓!送客!”

外面守着的春晓连忙应声进来,也是一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陆景明看着床上那个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蚕蛹”,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他低笑出声,终于缓缓站起身。

“既如此,景明便不打扰娘子休养了。”他特意加重了“娘子”二字,成功看到那“蚕蛹”又哆嗦了一下,“药材记得用,若有不妥,随时可派人来寻我。”

说完,他终于心满意足,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听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白桃桃才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脸烫得几乎要冒烟,心脏砰砰狂跳,如同擂鼓。

“完了完了……他好像更来劲了……连‘娘子’都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瘫倒在床上,望着帐顶,眼神绝望。

她的破产保命之路,因为男主的过度脑补和反向操作,变得愈发艰难,简直是一片泥泞,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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