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晃动的清脆余音犹在耳畔,白桃桃一只脚刚踏进这弥漫着无形刀光剑影的前厅,就觉得三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了自己身上。
首富爹白老爷,努力想摆出严父的架子,但眼里的惊喜和打量藏不住;首富娘白夫人,眼神里则是七分担忧三分期待,生怕自家这个被宠坏了的宝贝疙瘩在关键时刻又犯花痴,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而最后一道目光,来自那位端坐如松的青衫公子——陆景明。
他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他此刻“微末”身份的好奇与欣赏,仿佛真的只是听闻白家小姐美貌,特来一见。但白桃桃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她分明从那深邃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审视和算计!那是猎手看到有价值猎物时的眼神!
白桃桃心里的小人已经吓得抱头鼠窜,嗷嗷直叫:“警报!警报!SSS级危险人物确认!颜值攻击无效化屏障快撑不住了!”
但表面上,她还得硬着头皮,学着记忆里原主那副不太聪明又骄纵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尽量让眼神显得空洞又带点不耐烦,扭着根本不习惯的步调,挪到了厅中。
“桃桃,快来。”白老爷笑着招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快来见过陆景明陆公子。陆公子虽是初次上门,但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乃是……”
白夫人也在旁边悄悄使眼色,那意思大概是:女儿啊,矜持点!别一看到好看的就走不动道儿!
白桃桃心里苦,娘啊,我现在不是走不动道,我是想直接挖条地道跑路啊!
她深吸一口气,没等白老爷那番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夸赞陆景明“虽出身清寒但自身努力前途无量”的场面话说完,猛地一个上前——
可能是这身罗裙太重,也可能是她心里太虚,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当场给陆景明表演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幸好她及时稳住了,但动作已经变得极其不标准,像个刚学会鞠躬的提线木偶,僵硬又突兀地对着陆景明弯下了腰。
“陆公子好意心领!”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差点破音,“但这亲事我不能答应!”
话音落下,前厅里瞬间落针可闻。
白老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白夫人手里的帕子掉到了地上。旁边侍立的管家和丫鬟们更是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去。
唯有事件中心的另一位主角,陆景明,只是微微一怔,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还加深了些许。他从容起身,姿态优雅地回了一礼:“白小姐何出此言?可是景明有何处不妥,入不得小姐的眼?”
他的声音温和清润,像山涧清泉敲击玉石,好听得很,但听在白桃桃耳朵里,那就是黑白无常的索命梵音!
“不不不!陆公子很好!非常好!”白桃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否认。得罪未来权臣?她还想多活几年呢!“是我不配!是我有问题!”
她豁出去了,开始闭着眼睛胡说八道,表情沉痛得仿佛家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实不相瞒!陆公子,小女子昨日偶遇一游方高人,他见我骨骼清奇…啊不是,是见我印堂发黑,非要为我卜上一卦!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偷瞄了一眼陆景明的反应。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白桃桃心一横,继续编:“那高人说,我命格奇特,乃是万中无一的天煞孤星…加强版!天生带煞!尤其…尤其克夫!”她说到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力图增加可信度。
“凡与我定亲或亲近之男子,必会运势大跌,事业受阻,多灾多难,严重者甚至有血光之灾!”她一边说,一边配上夸张的手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陆公子您看您一表人才,前程似锦,乃是国之栋梁!我怎能因我这等倒霉催的命格连累您这般远大前程之人?这亲事是万万不能应的!您快请回吧!去找那温婉贤淑、命格清贵的苏家婉柔小姐,她才是您的良配啊!”
白桃桃在心里疯狂祈祷:快信!快信!然后觉得我是个疯子,赶紧跑路!去找你的官配!让我独自美丽地破产!
她一口气说完,差点憋死自己,小心脏砰砰直跳,期待着陆景明被吓退的表情。
然而,陆景明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竟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低低的,带着点磁性,挠得人耳朵痒痒的,但白桃桃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非但没被吓退,反而上前一步,目光更显玩味,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哦?竟有此事?白小姐说的那位高人,倒是神异。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在下自幼体弱,曾得一位云游高僧批命,说我八字颇硬,命带罡煞,寻常邪祟晦气,怕是近不了身。小姐这‘克夫’之煞,或许…正与在下相克相生,亦未可知?”
白桃桃:“???”
啥玩意儿?八字硬?专克霉运?还有这种操作?大哥你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赶紧顺水推舟放弃我这个“烫手山芋”吗?你怎么还杠上了呢?!
白老爷白母虽然也觉得女儿今天简直是疯魔了,胡言乱语至极,但见陆景明似乎并未动怒,反而对女儿更感兴趣了(这一定是错觉!),连忙打圆场。
白老爷干笑着:“陆公子千万别介意,小女她…她平日里就爱看些话本杂书,许是昨日又看了什么神仙志怪的故事,今日便拿来胡说八道,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白夫人也赶紧捡起帕子,强笑道:“是啊是啊,这孩子就是孩子心性,口无遮拦,陆公子大人大量,莫要见怪。这提亲之事…”
白桃桃一看爹娘这架势,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啊!这哪行!
眼见一计不成,白桃桃心下更急,脑子一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口而出,声音更加响亮,力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我不是胡说!爹!娘!陆公子!我是认真的!”
她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悲壮表情,继续她的神棍表演:“那高人说了,我这命格,不仅克夫,还…还败家!对!败家!若想化解,唯有清心寡欲,努力…努力散尽家财,以金银之物抵消煞气,方能保自身平安,也不至于牵连他人!”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图穷匕见,喊出了自己的终极目标:“所以!为了不连累陆公子,为了我们白家上下,我决定!从今日起,我要努力散尽家财,抵消煞气!”
厅内再次陷入死寂。
“散尽家财”四个字,像是有回音一样,在奢华的前厅里嗡嗡作响。
白老爷和白夫人已经彻底傻眼了,张着嘴,看着自家女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散尽家财?这败家丫头以前顶多是买点华而不实的东西,现在直接上升到要散尽家财了?!这是中了什么邪?!
陆景明眸光微动,将“散尽家财”这四个字在心里细细过了一遍,眼底的探究和兴味几乎要掩饰不住。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白小姐真是…心地善良,处处为人着想,与众不同。”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白桃桃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说:“你这借口找得真别致,我开始感兴趣了。”
完蛋!好像起反效果了!
白桃桃心里的小人已经泪流满面,跪地捶胸。大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最终,这场提亲宴(或者说,白桃桃的单方面脱口秀)在白家父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陆景明高深莫测的“此事日后再说”、以及白桃桃筋疲力尽的崩溃中,暂时落下了帷幕。
送走那位怎么看背影都写着“我还会回来”的陆公子,白桃桃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毫无形象地瘫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雕花椅上,感觉自己刚打完一场生死硬仗,比前世连加一个月的班还要累。
她看着满屋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银玉器、古董摆设,非但没觉得享受,反而觉得那都是一个个催命符。
她握紧了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悲壮):“好!虽然过程曲折,但第一步,拒绝男主,勉强算是成功了!虽然他似乎更感兴趣了…不管了!第二步,破产计划必须立刻启动!”
她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这奢华的牢笼,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之前让春晓打听来的“稳赔不赚”项目清单。
“闹鬼矿山?”她眼睛一亮,握拳捶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决定是你了!一看就是亏钱的好苗子!”
这一次,她一定要亏得底朝天!谁也别想拦着她破产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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