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细细碎碎的穿过盘曲缠绕的树枝,缕缕明光勾着岑寂冷肃,激起废弃教学楼沉寂多年被呼吸与细微动作溅起的浮埃灰尘。
“这些怎么之前没听你们说过?还是你们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一早就知道!”
空气中的氛围静而沉凝。
喻辞对这一切未曾可知,他的社交圈简单,能认识的也只是几个带过的优秀学生和乌拉尔陪他研究诺曼尔的生科所同事。
他不知道什么宋继清,但当年援支最大的药品供应商他不可能没点印象。
可怕的是,在今天没揭开神秘面纱之前,这位在M国只手遮天拥有武装势力、甚至能和TBT分庭抗礼的商业巨鳄,是个和蔼可亲施恩布德人人夸之的大善人。
喻辞冷汗簌簌他不敢往下想,倘若宋继清真的和angel脱不了关系,他能为了自己脑子里angel一阶段的成果不惜设计挑起武装动乱,炸了整个乌拉尔,那父亲十有**…!
喻辞的嗓子仿佛被死死掐住,脸色倏地结冰,他逐渐警惕的缩着肩膀,眼神冰凌凌的来回在眼前三人身上游移,权释很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动作——
被盯住的猎物即将逃命似的蓄力!
“不确定。”
权释细长好看的指节穿过omega虚虚分开的手指,有力的大掌一整个稳而柔软的包裹住喻辞冷汗浸湿的手心。
alpha眼神坚定的锁住身边人碎棕色的瞳孔,无可挑剔的眉眼认真又清晰:
“至少在GCM泛滥之前,是没有任何一个把柄指向他的。”
“是的小喻老师,angel和玛雅福利院的黎明计划涉及TBT的机密丑闻,一概是封存卷宗被前任执行官一齐销毁不予外传的。就连我们,也是从上代诸位执行官嘴里透露的部分片段以及结合查出来的东西才拼凑了个大概。”
边序眼底闪着深邃的光,嘴角不受控制的勾了勾:
“宋继清那个老贼做事极为谨慎,就连当年老Joker明知他有问题,找不到实质性证据罢免他用的理由,也都是从TBT执行官律令里硬抠出来的‘玩勿职守,暴戾恣睢’八个大字。”
“他任职时我才只是AOT培养的小苗苗,不过从见闻中看得出来宋继清执行任务向来深思熟虑,凡事做的漂亮果决不留痕迹,最忌讳不斩草除根,但除了GCM——”
“像是有人逼得他不得不狗急跳墙了似的走了步烂棋!”
喻辞眼底疏离,依然叵测不明,半晌后,omega突然回力攥紧了权释的手,几不可见的沉出口渗着苍冰似的气,压平音调镇定的问:
“你们那个上代king的出现,是不是和程南星的地下生科所有关?”
“八成接手了。”
权释一锤定音。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端窝!”
说到这全贯立马来了劲,顾不上脚伤跟个铁公鸡似的金鸡独立,抄起拐杖当做金箍棒潇洒的摆手转圈,吓得边序咧着嘴赶紧挪了屁股,坐到喻辞旁边抱住他的另个胳膊。
“艹他喵的,老子非得把那老贼摁到二代king的墓碑前亲手崩了!”
“要崩也轮不着你,养好你的脚伤收网别掉链子就好!”
边序恶劣的一脚踹在某人石膏裹得跟个粽子的脚上,全贯当即跌坐桌面,毫不示弱的抡起魔法拐杖远程攻击!
两人登时打的不可开交!
“嘘——!”
喻辞倏地凝眸动了动耳朵。
他拉长的音调像是摁了暂停键,扒着全贯鸡窝头的边序和伸手低着边序脸的全贯猛地住手!
“我靠怎么了这是,有人埋伏?”
全贯嚎啕着气音,凝神静听片刻,除了喧哗的操场音乐与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愣是没听出个所以然。
边序和全贯不明所以的瞄着喻辞伏着腰蹑手蹑脚的挪到门外,两人屏住呼吸,生怕砰砰狂跳的心脏影响到他,紧接着,只见蹲在栏杆缝隙露出脑袋的喻辞神色无比沉重机警的冲他们招了招手——
少顷,四个俊男靓男做贼似的缩在脏兮兮的边角,透过生了锈的铁栏杆空隙齐刷刷压着眼睛并排挨着。
顺着喻辞的视线俯瞰,废弃教学楼对面的一颗百年古树下,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小alpha踮着脚正期盼的往前看着什么——
他双手背后攥着个粉色的小卡片和一小束从小树林荒地揪来的初春蓝紫色小野花,神情局促紧张的抻着身子左右巡睃着随时跳出来伏击的何老,一张还算得上白净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经验老道的边序一下子就瞧出了猫腻!
“嘿!这臭小鬼要搞早恋!”
边序压在眼镜下的一双眼睛满是戏谑与回忆青春年少粉红色泡泡的激动,哪里有一点当老师正义凛然要挺身而出出手制止的自觉!
“不儿,他又没喊没叫的…辞儿你咋知道的?!”
全贯神色不解,眨着茫然的眸子隔着边序瞟向喻辞。
旋即,在喻辞敛着弥天盖地的怒气极力克制腔调压平声音前,围着他的三人先听见了“咯嘣”一道无比清脆的咬牙声:
“因为我嗅到了喻诗的橙花信息素!”
靠了。
狗鼻子啊?
人都没见信息素能闻到?!
登时,三个不同方向不同声线饱含着不同意味——无奈、无语、无聊——的嗓音颇为默契的长嗟一口气:
“你个妹控!”
气音未落,喻辞放着冷刀子的余光蓦地瞥见小道上走出来个穿着蓝白短袖和长裤的小姑娘——
喻诗显然没有预料到即将要面对什么。
她翘着两个羊角辫,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额前碎发被权释钩给花花的粉白毛线小夹子别在耳后,小姑娘露着莲藕白臂,一蹦一跳的停在树荫下。
少顷,她将挂在肩膀上的校服外套交给和她一同前来的短发小女孩,附耳小声喃喃了几句,才转身朝着废弃教学楼走来!
“咔蹦——”
灰尘浮动,发锈的铁杆震荡了两下!
面色发青的喻辞无声无息的将徒手拆下的铁棍放到了权释身后!
全贯蓦地倒抽一口冷气,皱着张不可思议的脸挪着断腿旁边缩缩,呲牙咧嘴的默默祈祷楼底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最好别对喻诗动手动脚的找死!
微风轻拂着发芽的柳条,树下的少年像是期待已久的露出真挚和兴奋的神色,不由自主的驱步往喻诗跟前凑了两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风吹到二楼蹲守的几人耳朵里!
“诗诗,我——”
“嘎嘣——”
又是铁栏杆被徒手掰断的沉闷嗡鸣,这次喻辞碎棕色的眼睛里沉凉似水,直接把铁打的杆从中间生生折成了两根!
边序连连倒抽两口冷气,再次望向男孩的双眸透了抹比看见大体老师还要的敬佩和惋惜。
“奇怪,什么声?”
一下被打断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羞怯,男孩有些气恼,红着张脸装模作样的朝着教室里面张望。
全贯闪电般伏倒在地,心底冷笑了两声,得,您要是能找到出在场四人的一片衣角,那谢执就得踹了方隐那小子挑您当斥候。
“你找我有事吗?”
喻诗歪着脑袋,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个小鹿,眼角的小疤有种明玉有瑕但独特的美。
小姑娘本身长的稚气,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因为淡淡阳光的照耀变成粉粉嫩嫩的,浑身上下浸着温和香甜的橙花味,一整个透着股钟灵毓秀的灵气。
人美声甜,但音调可不亲人半分。
“没事我就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说罢,小姑娘在喻辞的目光如炬和一声声殷切的“快走快走”中,利索的偏过身子挪动脚步。
“诗诗你别——!”
小alpha急了,神色是掩饰不住的仓惶,他迅速将自己重新挪回喻诗面前,当着小姑娘茫然不解的眸光中,“唰”的从身后掏出了情书和花,身子猛地紧缩,果断的闭上眼睛放声大喊:
“诗诗我——!”
喻辞当即要弹射起身,把手里蜷成球的铁杆塞进那臭小鬼嘴里!
权释眼明手快的拉住了他,用了点劲压住暴躁到炸毛的omega肩膀,语意安抚速度极快的凑在他耳边道:
“宝贝先别急,树后边还有个人。”
我靠?
抢人大战?!
瘫在地上的全贯激动的愣是不敢错过一秒好戏,两手撑着地支起身子,哗的和边序激光扫射似的探头!
下一秒,花和情书被拍的乱飞,目露惶恐的小alpha双脚离地,众人视线沿着揪住他衣领青筋暴跳的有力小臂往上——
权知泽怒火滔天的紧绷着眼角,健实的手臂发狠的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抬起,散发着阴冽与森寒的眸子宛若嗜血的猛兽,顷刻间便要咬断刚刚分化的小少年脆弱的脖颈!
“你TM有本事当着老子的面把卡在嗓子眼的话再说一遍?!”
小alpha战战兢兢,被死攥着的衣领提的他后脖颈疼!
乱如丝麻的脑子还没抽出哪根得罪了三中霸王的线,嘴巴下意识哆哆嗦嗦的打着颤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权学长,我错了,我错了…!”
“老子让你把刚才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权知泽压迫信息素平地爆发,非优质alpha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臣服使得少年神经一疼,哭丧着脸大叫出声:
“喻诗!我我我我喜欢你!”
“艹泥马你也配得上我妹!拿个野花破纸就表白!你怎么不买个棒棒糖给她唬走呢!”
权知泽咆哮怒骂,一脚踹在少年肚子上把人蹬的个踉跄。
“woc这小子…嘴上嫌弃的要死,还偷偷跟踪咱们家诗诗保护她呢,比秦知节那死混蛋不知道强出几层新高度!”
边序压着嘴角的笑,手肘不怀好意怼了神情放松的喻辞两三下,闷笑道:
“秦家二老的基因是有点嗷,这生下来的后代浑身上下就剩下嘴硬!”
喻辞面不改色,啪的使力拍上某人后颈,边序当即闷头撞在瓷墙上,嗷的轻声惨叫差点咬到舌头!
喻诗眉间的阴劣倏然闪过,她眨着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眼看着权知泽还要上前动手,小步快跑抱住人的胳膊费劲往后拽:
“知泽哥哥,咱们走吧,别管他了!”
权知泽一沉气,恨铁不成钢的单手叉腰指了下喻诗的脑门,斥责道:
“你个傻妞,真不把alpha当alpha啊,什么狗玩意都敢往你跟前凑,下一次别来了听到没!”
喻诗腼腆的笑笑推着他回去,楼上几人以为就此打住,没想到那小alpha像是一脚被踹在了脑子上,突然飞跑着拽住喻诗的手腕,瞠目喊道:
“喻诗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们没认识多长时间,可我真的很喜欢——”
霎时闷声如雷!
权知泽刚才抬起拳头,倏地睁开愤怒压低的眼睛,只见光下的喻诗冷冷拍了两下手,单手叉在细瘦的腰上居高临下的蔑视着被她凌厉过肩摔掼在地板上痛到蜷起身子的人!
“都给你逃的机会了,喜欢你大爷——”
“老娘厌男!”
喻诗转身潇洒的撩了撩头发,只留了个冷若冰霜的余光。
楼上呆若木鸡的三人瞠目结舌,只留下颇为欣慰的权释露了颗浅浅的酒窝眯眼笑笑,赞赏似的点了点脑袋。
“艹了!何老来了!”
全贯突然大叫一声!
他顺着视线指过去,一手提着一个小情侣的何主任正吹胡子瞪眼的大步流星朝着楼下走来!
被第一时间锁定的权知泽当即脸色一变,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喻诗小臂,够兄弟情意的边跑边狂吼道:
“何老来了!亲嘴抽烟的赶紧跑!”
“权知泽你有本事别被我逮住!”
气的七窍生烟的何主任脱下鞋子便朝人扔了过去,眼见零零碎碎跟他玩游击战的违纪学生被这小子一嗓子吼的抱头鼠窜,也顾不上手上这俩人质,原地喊道:
“不跑的只用写检讨!跑的等我逮住了扫一个月厕所!”
回答他的,是整栋废弃教学楼的鸟作兽散。
良久沉默中,楼梯口缓缓走出来的两道身影止住了何主任忽高忽低窜的不亦乐乎的血压,他哐哐倒了两颗救心丸稳住要撅过去的脚步。
“不错不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
他一抬头,嬉皮笑脸的边序揪着拄着拐杖根本没法跑无能狂怒的全贯差点吓得他眼镜飞出去!
“边老师!”
“嗷!是这样何主任,我就知道运动会肯定有不少人开小差,提前埋伏在这儿的。”
边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揪着冲他竖起国际友好手势咬牙切齿的全贯往老头面前一放:
“这不,虽然其他的跑了,咱们这趟还是有个收获。”
至此,全贯同学在高二下半学期,身残志坚的收获了他的第一千零一个检讨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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