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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相册内页被摩挲得发皱,那张泛黄的合影静静卧在其间。相纸边缘微微卷曲,似是被岁月反复亲吻后留下的痕迹,指尖拂过,能触到时光沉淀下的粗糙纹理。照片里的我,裹在绣着细碎白茉莉的米白色襁褓中,皮肤像刚剥壳的溏心蛋,细腻泛粉,脸颊肉嘟嘟地挤着,把眼睛揉成两道弯弯的小缝,嘴角还挂着偷吃到糖般的无意识笑意。身旁的苏燕青,穿着袖口裤脚绣着云朵图案的天蓝色连体衣,针脚细密可见用心,可他半点没有孩童的娇憨,眉头紧锁,小脸绷得像块紧鼓皮,脑袋懒懒靠在母亲怀里,眼神里满是不情愿,活脱脱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小老头”。

后来母亲收拾旧物,从樟木箱最底层翻出这张照片,樟木的清香混着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用软布轻轻擦去浮尘,指尖点着照片里我的小脸,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这是你的百日宴。那时咱们家和苏家是对门邻居,你魏阿姨抱着燕青来道贺,还提了篮刚蒸好的红糖发糕,甜香飘了满屋子。见你俩一个粉雕玉琢,一个虎头虎脑,就说拍张合照留纪念。你那时乖得很,任人摆弄都不闹,燕青却不乐意,小嘴撅得能挂油瓶,硬是皱着眉拍完,结束还伸手去抓你襁褓,差点把你弄醒。”我把头靠在母亲肩头,盯着照片里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小男孩,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皱起的眉,仿佛这样能抚平他当年的别扭。孩童时的记忆早已消散成模糊的空白,像块未被刻画的橡皮擦,直到这张照片重见天日,才惊觉我和苏燕青的人生,早在咿呀学语的年纪,就已像两条平行线般悄然缠绕,有了斩不断的交集。

上幼儿园的第一天,阳光透过院门口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着青草与泥土的清香。母亲抱着我站在教室门口,身上带着刚烤好的黄油饼干香——那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想让我在陌生环境里多些安心。她指着不远处怯生生的小男孩,柔声说:“宝宝,那是魏阿姨家的燕青弟弟,以后你们同班,要好好相处呀。”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苏燕青穿着白衬衫配蓝色背带裤,领口系着小领结,裤脚卷到脚踝,露出白袜子,像个小绅士。可他垂着脑袋,额前软发遮住眉眼,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我觉得有趣,挣开母亲的怀抱跑过去,伸手就想揪他的刘海,指尖刚触到那柔软的发丝,他却“哇”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服上晕开小湿痕,引得周围小朋友纷纷侧目。

母亲无奈地笑着拍我手,嗔怪我吓到弟弟,我吐吐舌头不情不愿地道歉。苏燕青的母亲连忙蹲下身,用小熊手帕给他擦泪,温柔哄着:“燕青乖,姐姐只是想和你玩呀。”两个大人站在一旁絮絮叨叨,从孩子的入园准备聊到家常琐事,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像给这段刚萌芽的相伴时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从那天起,我和苏燕青的命运才算真正踏上同一条轨道,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延伸,再也没分开过。

那时的我们像两只无忧无虑的小蝴蝶,每天在幼儿园里追逐打闹。上午一起画画,我总把天空涂得五颜六色,苏燕青就耐心用蜡笔帮我改成纯净的蓝;下午玩“老鹰捉小鸡”,他跑不快只能当“小鸡”,我便当“母鸡”张开双臂护着他。两家家长为了方便,也为了让我们多些相处时间,常轮流接送。今天我母亲接我们回家,做苏燕青最爱的番茄炒蛋;明天他母亲就把我带回她家,魏阿姨做的红烧肉堪称一绝,肥瘦相间、软烂入味,汤汁拌米饭能吃两大碗,苏燕青每次都吃得小肚子鼓鼓的。他也总爱蹭我母亲包的饺子,吃完捧着肚子说“阿姨包的最好吃”,气得魏阿姨笑骂他“小白眼狼”。习惯真是件奇妙的事,苏燕青的身影渐渐成了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部分,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想找他玩,晚上睡前要跟他说晚安。即便后来历经波折,这份刻在骨子里的熟悉,也从未从记忆里淡去。

小学开学那天,我背着印着卡通人物的新书包,站在学校门口既紧张又期待——紧张要面对陌生的师生,期待能和苏燕青同班。当看到分班名单上,“夏语冰”和“苏燕青”紧挨着,中间只隔一个顿号时,我兴奋地拉着他胳膊跳起来,声音像银铃般清脆:“我们又同班啦!”他虽没像我这般激动,嘴角却微微上扬,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藏了星星。

从那以后,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燕青就会准时站在我家门口按门铃,清亮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夏语冰,快出来,要迟到了!”我总磨磨蹭蹭,吃完母亲变着花样做的早餐,还对着镜子琢磨半天辫子,才背着书包慢悠悠开门。他每次都皱着眉假装嫌弃:“能不能快点?再晚要被老师罚站了!”可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会不自觉放慢,等我小跑跟上,还会顺手帮我理好歪掉的书包肩带。

上下学的石板路,藏着我们最多的欢声笑语。我们总爱打打闹闹,他喜欢把我的橡皮藏在书包最底层,看我找不到时气鼓鼓的样子哈哈大笑;我就趁他不注意藏起他的作业本,看他着急翻找的模样偷偷窃喜。偶尔也会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争得面红耳赤,或是抢最后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可无论前一天吵得多凶,第二天清晨门铃一响,我们又会像没事人一样并肩上学,叽叽喳喳分享前一晚看的动画片——他说《奥特曼》最厉害,我说《美少女战士》才最棒,一路吵吵闹闹,却从未真的生对方的气。

二年级的一个午后,阳光不冷不热,透过操场边梧桐树的叶子洒下斑驳光影,蝉在树上唱着夏日歌谣。我在树下跳皮筋,突然看到操场角落的秋千旁,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穿着粉裙子,裙摆绣着小兔子,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怯生生地抓着秋千绳,看着其他小朋友玩耍,眼里满是羡慕却不敢上前。我停下跳皮筋,跑过去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带着点凉意。“我叫夏语冰,以后我罩你,没人敢欺负你!”我大大咧咧地说。她怯生生抬头看我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小声回答:“我叫伍柒。”

从那天起,我仗着比伍柒大一岁,自觉当起“大姐头”,每天放学拉着她跳绳、踢毽子,教她玩各种游戏。放学后还偷偷带她去校门口的小卖部,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辣条和泡泡糖。看着伍柒辣得吐舌头却停不下来,吹泡泡糖时不小心粘到脸上的模样,我们总会笑得前仰后合,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苏燕青总像个小尾巴跟在我们身后,双手插兜,一脸无奈地管着我:“夏语冰,别给她吃太多零食,辣条伤肠胃,泡泡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我嫌他啰嗦,拉着伍柒就跑,留下他在原地气得跺脚,脸都憋红了。可没过多久,他又会追上来,把一瓶温热的牛奶塞给伍柒,语气软下来:“别听她的,喝这个,健康还能长高。”伍柒小声说“谢谢燕青哥哥”,他的脸瞬间红了,转过头假装看别处,嘴里嘟囔着“不用谢”。

那时母亲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开了家小书店,十几平米的空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进门就能闻到油墨香混着旧书的味道,让人安心。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从色彩鲜艳的童话书,到印着江湖侠客的武侠小说,再到封面上俊男美女的言情小说,应有尽有。父亲是附近高中的语文老师,每天上完课就来书店帮忙,整理书架、记账,空闲时会坐在角落的小桌子旁给我们讲故事,讲《西游记》里孙悟空降妖,讲《安徒生童话》里的公主与王子,我们听得很入迷。

放学后,我、苏燕青和伍柒总会一起跑到书店,趴在靠窗的桌子上写作业。阳光洒在作业本上,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像春蚕噬叶。写完作业,我们就各自找喜欢的书看:伍柒抱着童话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我们“白雪公主真的能和王子幸福生活吗”;苏燕青偏爱武侠小说,靠在书架旁看得入神,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像真的置身于刀光剑影的江湖;我对言情小说好奇,趁爸妈不注意偷偷翻两页,却觉得书里“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句子拗口又难懂,不如童话书里王子公主的故事有趣,看几页就丢开,跑去和伍柒一起看《格林童话》。

四年级夏天格外闷热,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连风扇吹的风都是热的。一天晚上,我正吃着草莓味冰棒看电视,突然听到母亲在卧室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我跑过去一看,她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父亲慌忙抱起她往外走,脸色凝重地说“快去医院”。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雨点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模糊了窗外的街景。父亲抱着我站在医院走廊,眉头紧锁,眼底布满红血丝,时不时看向抢救室的门,双手紧握成拳。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和父亲说了很久,我隐约听到“心脏搭桥”几个字,却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母亲要在医院待很久,不能再给我□□吃的煎蛋,不能在书店等我放学,不能晚上给我讲故事了,想到这些,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从那以后,父亲变得格外忙碌。他一边忙着学校的教学工作,批改作业、备课到深夜;一边还要每天往返医院照顾母亲,给她送饭、擦脸、按摩。晚上回到家,他还会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啃厚厚的复习资料——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准备研究生考试,想通过提升学历换份薪水更高的工作,给我和母亲更好的生活,让母亲得到更好的治疗。我常常偷偷趴在门缝看他疲惫的身影,心里酸酸的,却不敢进去打扰,只能默默给他倒杯温水放在桌旁。

那年冬天,天空飘着细雪,整个世界白茫茫的。父亲终于考上了研究生,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他激动得像个孩子,反复摩挲着纸张,眼眶都红了。我拿着通知书蹦蹦跳跳跑到医院给母亲看,她靠在病床上,笑着摸我头,眼里却含着泪。那段时间,我总听到母亲在电话里和父亲吵架,声音带着委屈:“以前的日子虽不富裕,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父亲的声音满是无奈,却始终没放弃。那时的我懵懂无知,只知道被母亲抱着时要忍住眼泪,不能让她更难过,要做个能保护她的小大人。

后来我升了初中,父亲研究生毕业,回到市里的政府部门工作,穿着整齐的西装,精神抖擞。家里的生活渐渐好起来,母亲身体也慢慢恢复,能做些简单的家务,餐桌上的饭菜也丰盛了许多。可让我难过的是,母亲把巷子里的书店关了,重新装修后改成了服装店,橱窗里挂满时下流行的衣服,吸引着路人的目光。开业那天店里挤满了人,爸妈忙得不可开交,脸上挂着笑,我却开心不起来。看着店里陌生的香水味取代了熟悉的油墨香,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个藏着我们三个小伙伴欢声笑语、藏着父亲讲故事的声音、藏着母亲温柔笑容的小书店,是我童年最珍贵的秘密基地。如今它变成了能赚更多钱的服装店,能买更多零食和漂亮衣服,可我总觉得心里少了一块,后来才明白,我丢的是小时候那些简单纯粹的快乐,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初中开学前一天,我把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一百二十八块五毛,用纸巾包好偷偷塞给伍柒:“拿着,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没钱买文具零食就用这个。”伍柒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用力点头,把钱放进书包最里层,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彩色糖纸的水果糖递给我:“语冰姐,这个给你,我最喜欢的。”

可到了报道那天,老师说要交一百块班费,我翻遍书包和口袋才发现,早上走得急,钱包落在家里了。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交完钱拿着收据离开,我站在队伍里手足无措,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苏燕青突然从后面走过来,拿着两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师,轻声说:“老师,她的班费我一起付。”我惊讶地转头看他,他却迅速别过脸,耳根泛红,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衣角,像做了什么害羞的事。

那天放学,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只是身边少了伍柒——她被分到别的班,还要在小学部再读一年才升初中。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脚步慢吞吞的,满是失落。苏燕青看出我的不开心,主动开口:“别难过,等明年小柒升上来,我们又能一起玩,还能去吃你最喜欢的冰淇淋。”听着他的话,我心里的伤感淡了些,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和他聊起新学校的趣事:温柔的班主任,画画超厉害的同学,还有课堂上那些好玩的小事。

初中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在上课、作业、考试中飞快流逝,却也充满乐趣。班里同学渐渐发现我和苏燕青之间的默契:我们会买一样的文具,会在对方生病时默默递药,会在课堂上偷偷给彼此提示。他们总拿我们开玩笑,说我们是“青梅竹马”,还打趣我们“站在一起真甜,像电视剧里的情侣”。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脸红到耳根,气鼓鼓地反驳:“他最小气了,连糖果都不分我吃!”苏燕青就站在一旁笑着看我,不说话,眼里却藏着一丝我当时看不懂的温柔,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又耀眼,能驱散所有的寒意。

初二那年,伍柒终于升上初中,还被分到了我们隔壁班。我们又恢复了“三人行”的日子,早上一起上学,课间伍柒会跑到我们班门口分享零食,周末一起去公园放风筝、划船。苏燕青放风筝很厉害,总能把风筝放得很高,我和伍柒就在下面拍手叫好。班里关于我和苏燕青的玩笑渐渐少了,我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那时的我以为只是少了些乐趣,却不知道,青春期懵懂的情愫早已在心底悄悄发芽,只是自己还未察觉。

初三的学业越来越重,试卷、笔记、考试像小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书,晚上学到深夜,台灯下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我和苏燕青、伍柒的课表渐渐错开,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面,只能在课间匆匆打个招呼。课余时间,我开始偷偷看爸妈手机里的情感视频和文章,慢慢懂得了“喜欢”与“爱情”的含义,也渐渐明白“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背后,藏着的不只是一起分享的糖果和并肩走过的路,还有着不一样的心意。

不知从何时起,我和苏燕青之间的气氛悄悄变了。放学路上,我们会故意放慢脚步,哪怕绕远路也想多陪对方一会儿,沉默时不再尴尬,反而多了份心安;对方生病时,会偷偷把药和温水放在课桌里,附上一张写着“记得吃药”的小纸条,字迹里藏着羞涩;看到对方和别的异性说话,心里会莫名不舒服,像被什么堵住一样闷闷的。我们没有告白,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说过一句暧昧的话,只是彼此心照不宣,像达成了无声的默契,默认了对方在自己心里那个特殊的位置。这份感情像春天里悄悄发芽的小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努力生长,带着少年人的羞涩与懵懂,藏在每一次眼神交汇、每一次并肩同行中,藏在那段回不去的旧时光里,成为我们心中最珍贵的秘密,温柔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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