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物理竞赛辅导班，沈逍故意迟到了五分钟。她从后门溜进去，在陆栖身旁的空位坐下。桌上放着两瓶矿泉水，一瓶已经打开，另一瓶瓶盖纹丝未动。
“给你的。”陆栖推过那瓶未开封的水，视线仍停留在讲义上。
沈逍拧开瓶盖，状似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登记了。”陆栖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名单上有名字。”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但沈逍注意到，那瓶提前为她准备的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分布均匀，像是从冰箱取出后精心擦拭过，又静置到刚刚好的温度。
课间，沈逍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拼到一半的拼图——蔚蓝的海面上，白帆点点。
“帮忙看看。”她把盒子推到陆栖面前，“这片天空怎么都拼不对。”
陆栖的指尖瞬间绷紧。她注视着那些细碎的纸片，眼神像是穿过它们看到了别处。
“我不会拼图。”
“试试看。”沈逍捡起一片天蓝色的碎片，放在陆栖摊开的掌心，“就像解物理题一样，找到规律就好。”
那片拼图在陆栖手中停留了三秒，然后被轻轻放回盒中。
“林晚也喜欢拼图吗？”
这个名字让空气骤然凝固。陆栖合上笔帽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谁？”
“林晚。”沈逍迎上她的目光，“照片在你旁边笑得很开心的那个女孩。”
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咚咚咚，像倒计时。
“她转学了。”陆栖开始收拾书包，“这些题太简单，我先走了。”
这是陆栖第一次提前离开。沈逍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注意到她忘带走了那瓶喝过的水。
沈逍拿起那个瓶子，瓶身还残留着陆栖掌心的温度。她轻轻晃了晃，水平面纹丝不动——这瓶水几乎没有被喝过。
---
陆栖在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里站了很久。
她打开手机加密相册，快速翻看林晚的照片。每一张都笑得那么明亮，直到最后几张——笑容消失，眼神闪躲。
「你让我喘不过气。」
这是林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陆栖深吸一口气，拨通某个号码：“计划有变。目标比预期敏锐，她发现了林晚的存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需要介入吗？”
“不。”陆栖握紧手机，“我能处理。”
她挂断电话，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那个平静的优等生又回来了，只有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波澜。
回到教室时，辅导课已经结束。沈逍还坐在原处，拼图已经完成大半——那片天空拼得完美无缺。
“你回来了？”沈逍头也不抬，“我找到规律了。”
陆栖站在桌边，看着拼图上那片湛蓝的海。
“林晚，”她轻声说，“确实喜欢拼图。”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名字。
沈逍终于抬头，目光锐利：“那你呢？”
“我负责把它们收起来。”陆栖伸手抚过拼图边缘，“在她离开之后。”
两人之间只剩下呼吸声。夕阳从窗户斜照进来，把拼图上的海面染成橙红色。
沈逍忽然按住陆栖的手腕：“你看，我们也能拼得很好。”
陆栖垂眸看着交叠的手，没有挣脱。
“海是拼不出来的。”她说，“真正的海会潮起潮落。”
就像人心。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