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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们不是朋友

大二开学,像一场注定要来的倒春寒,湿漉漉,冷飕飕,把人从暑假那点虚假的温暖里猛地拽回现实。陈屿拖着比去年更沉的行李箱,再次踏上南下的火车。这一次,连窗外的风景都懒得看了,直接塞上耳机,闭眼假寐。

宿舍里还是那几个人,一个暑假不见,好像又陌生了点。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各自收拾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陈屿把箱子塞进床底,拿出那本崭新,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翻过的《信号与系统》,随手扔在桌上。

日子迅速滑回原来的轨道,甚至比大一更麻木。上课,点名,抄笔记,下课,食堂,图书馆,宿舍。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按部就班,不出差错,也没半点波澜。

图书馆那个老角落,他再也没去过。偶尔在书架间撞见林薇,对方也只是微微点头,便擦肩而过,像从不认识的陌生人。那副白色耳机,大概已经落满了灰。

跟尚雾的联系,变得像快要断线的风筝,拽一下,动一下,不拽,就飘远了。

通常是尚雾先发消息。内容五花八门:A大百年校庆的烟花汇演(视频里人山人海,欢呼震天);他们物理实验室新来的漂亮师姐(照片有点模糊,但能看出气质很好);跟沈思源一起组队参加了个什么“挑战杯”,进了复赛(文字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

陈屿看着那些充斥着光鲜亮丽和无限可能的画面和文字,感觉自己像个趴在窗户上偷窥别人家盛宴的乞丐。他通常隔很久才回,回一个“嗯”,或者“哦”,或者干脆只回个表情包。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也会点开尚雾的朋友圈。里面更新频繁,内容丰富多彩:讲座、社团活动、城市探索、甚至还有几张一群人出去露营的合影,尚雾搭着沈思源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每一张照片,每一段文字,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尚雾的世界正在急速扩张,精彩纷呈。而他的世界,却像这南方潮湿的雨季,沉闷,逼仄,一眼望得到头。

有一次,尚雾大概是喝多了,半夜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背景音吵得厉害,像是在KTV。

“喂?陈屿!你丫睡了吗?”尚雾的声音带着醉意,大着舌头。

“睡了。”陈屿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睡个屁!起来嗨!”尚雾在那头嚷嚷,“哥们儿今天…今天高兴!项目拿奖了!哈哈哈!”

“恭喜。”

“你…你小子,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尚雾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似的,“…我都…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

陈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没说话。

电话那头换了个声音,是那个熟悉的、温和的男声:“尚雾,你喝多了,手机给我…喂?陈屿吗?不好意思,他有点高了,我送他回去…”

是沈思源。

陈屿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是尚雾发来的微信,一连好几条。

“咋挂了?”

“沈思源那傻逼抢我电话!”

“我没喝多!”

“你想我没?”

最后一条,是个可怜巴巴的小狗表情。

陈屿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很久很久。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着,最终一个字也没回。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到枕头底下。宿舍里响起室友轻微的鼾声,窗外是南方城市永不熄灭的、模糊的光污染。他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尚酒醒了,又发来消息道歉,说昨晚喝断片了,胡说八道别介意。陈屿回了个“没事”。

从那以后,尚雾发消息的频率似乎低了一些。即使发,也多是些不痛不痒的分享,很少再带着那种兴奋的、急于分享的情绪。两人之间的对话框,越来越像一块冰冷的留言板。

大二的课程难度上了一个台阶。陈屿学得更加吃力。那些傅里叶变换、拉普拉斯变换,像天书一样盘旋在脑子里,找不到落脚点。期中考试,他挂了一门专业课。

成绩出来那天,他一个人在操场上坐到很晚。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他看着远处宿舍楼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一片麻木的冰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懒得看。

过了一会儿,又震动了一下。

他慢吞吞地掏出来。是尚雾。发来一张照片,是A市初雪的场景,薄薄一层雪覆盖着校园里的松树,挺好看。配文:“靠!这边下雪了!你那边还穿短袖呢吧?”

陈屿看着那张雪景照片,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这边灰蒙蒙的、一无所有的天空。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厌倦席卷了他。

他点开输入框,手指悬停。他想说,我挂科了。想说,这边冷得要死。想说,没意思,真没意思。

但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了三个字:

“下了。”

那边很快回复:“是吧!我就说!羡慕吧?哈哈哈!”

陈屿没有再回。他关掉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操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呼啸而过的冷风。

有些距离,不是地图上标出来的那些公里数。而是当一个人兴奋地跟你说他那边的雪景时,你却连抱怨自己这边寒冷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根曾经以为坚韧无比的线,在一次次的已读不回、言不由衷和日渐稀少的分享中,终于被磨得几乎透明,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断开。

陈屿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宿舍楼那片虚假的温暖灯火走去。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孤单。

大二下学期,日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咬合得越来越涩,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挂科的阴影像一块湿冷的抹布,糊在陈屿心上,甩不掉,也擦不干净。他不得不花更多时间泡在图书馆,补考的压力像催命符。

图书馆还是那个图书馆,但气氛完全不同了。周围坐着的,多是准备考研的学长学姐,或者像他一样忙着补考、脸上写着焦虑的同级生。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汗水和一种无声的竞争味道。再也没有人会轻轻推过来一张写着解题思路的纸条,也没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一个人占一张大桌子,摊开那些令人头疼的公式和电路图,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抬起头,颈椎发出咔哒的轻响,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会觉得时间好像停滞了,又好像飞快地从他身上碾了过去,留下一种空洞的疲惫。

跟尚雾的联系,已经淡得像白开水里滴进的一滴墨,迅速扩散,然后消失不见。对话框往往隔上好几周才会跳动一次,内容也简化到了极致。

尚雾会发:“在?”

陈屿隔半天回:“嗯。”

然后那边可能发来一张照片,比如A大著名的樱花开了,或者一顿看起来很好吃的外卖。配文:“开了。”或者:“馋不馋?”

陈屿通常只看一眼,连放大都懒得,回个:“哦。”或者:“还行。”

有时候,尚雾会试着挑起话题。

“最近咋样?”

“老样子。”

“忙啥呢?”

“上课。”

对话就像撞上一堵软绵绵的墙,弹回来,无声无息地落地。几次之后,那边也渐渐没了声音。

陈屿偶尔手指划过屏幕,会看到更早的聊天记录。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互相抛接的梗和表情包,那些带着体温和情绪的分享,现在看起来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他有时会点开尚雾的朋友圈,设置的是半年可见,里面依旧热闹,只是那种热闹,已经与他彻底无关。

有一次,他补考结束,感觉像脱了层皮。走出考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没带伞,淋着雨往宿舍走。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麻木地掏出来。

是尚雾。发来一段小视频。视频里,尚雾和沈思源,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在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实验室里,围着个闪烁的仪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尚雾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成就感和快乐。沈思源在他旁边,笑着说了句什么,镜头晃了一下。

配文:“搞定了!今晚撸串庆祝!”

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领子,陈屿打了个寒颤。他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洋溢着自信和活力的脸,再看看自己浑身湿透、刚刚从一场狼狈补考中挣扎出来的狼狈相。

一种尖锐的、混合着自嘲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

他手指飞快地打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他想问,有意思吗?他想说,我刚刚补考完,像条狗一样。他想骂,滚你妈的。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发。只是把手机塞回口袋,继续在雨里走着。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屏幕上的笑脸。

回到宿舍,他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室友不在,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沉寂的对话框,盯着尚雾那个用了好多年的、咧着嘴笑的柴犬头像看了很久。

然后,他缓缓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疲惫,点开了设置,找到了那个“加入黑名单”的选项。

指尖悬在红色的确认按钮上,微微颤抖。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哗啦啦地砸在玻璃上。宿舍楼里传来别的房间模糊的笑闹声。

他就那样僵持着,像一尊雕塑。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而自动变暗、锁屏。

最终,他也没有按下去。

只是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蒙住了头。黑暗中,只有雨声和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

算了。

他对自己说。

就这样吧。

不联系,不打扰。各自在各自那条越岔越远的路上,走下去就是了。

至少,还能在朋友圈里,像个旁观者一样,偶尔看看对方那边的天气。虽然那天气,早已与自己无关。

那根线,没断。

但也跟断了,没什么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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