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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运动会落幕后的校园,像一场盛大派对散场后的舞池,喧嚣褪去,只留下些许亢奋的余温在秋风中飘荡。彩带、空水瓶已被清理,但空气里似乎还隐约残留着呐喊与汗水的蓬勃气息。学生们的心思,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从跑道和沙坑,重新沉入公式与定理的海洋。

谢流随着人流走出校门,夕阳将少年们的影子拉扯得细长。陶枫和吴皓依旧兴奋地复盘着接力赛的精彩瞬间,讨论着班级荣获的团体总分第二名。

谢流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微笑,偶尔点头应和,但那份笑意之下,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游离。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校园熟悉的角落,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只是无意识的放空。

“谢神,晚上必须庆祝!火锅还是烧烤?”陶枫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

“对啊,谢神,这回可不能推了!”吴皓在一旁帮腔。

谢流轻轻摇头,带着歉意:“今天真的累了,想早点休息。下次一定。”他确实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被掏空,精神上也仿佛经历了一场消耗战。冲刺的亢奋与寻找未果的失落,交织成一种复杂的倦怠。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父母出差未归,寂静瞬间吞噬了他。与白天运动场的鼎沸相比,这份安静显得格外突兀,放大了心底那抹莫名的空落。

汗水黏腻的感觉很不舒服,他径直走进浴室,拧开了冷水开关。冰凉的水流激打在依旧发热的皮肤上,带来刺激性的战栗。

他闭上眼,任由冷水冲刷,试图洗去疲惫,也冲散脑海里那些纷乱的画面——冲线的瞬间,震耳的欢呼,主席台角落那个安静的身影,以及合上的画夹……

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他走进了冷气开得很足的卧室。冷风迎面吹来,他打了个寒颤,却只是随意擦了擦头发,便倒在了床上。身体的亢奋尚未完全平息,冷水和空调的双重侵袭,已悄无声息地埋下了隐患。

夜深,秋风渐起,带着凉意拍打窗户。谢流睡得极不安稳,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他蜷缩着裹紧被子。喉咙干痒,头像被重物敲击般闷痛。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强烈的头晕和喉咙的灼痛感唤醒的。试图起身,却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酸痛无力。额头发烫,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摸了摸额头,触手滚烫。

发烧了,而且来势汹汹。

他强撑着给班主任和陶枫发了请假信息,几乎用尽力气,重新瘫软在床上,陷入昏沉。

与此同时,校园里,秋日阳光正好。

秦疏桐抱着画册,低头穿过喧闹的走廊,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习惯性地避开人群。经过(1)班教室后门时,苏绾清脆的声音穿透了嘈杂,钻入她的耳膜:

“听陶枫说,谢流病了!跑完步洗冷水澡又吹空调,发烧三十九度多,在家躺着呢!”

“哇,苏绾你知道得好清楚哦!”

“那是,陶枫跟我说的嘛。谢流也真是,都不会照顾自己……”

秦疏桐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怀里的画册被无意识地抱紧。

他生病了?在家……发烧三十九度多?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天他在跑道上冲刺的身影,阳光下汗水晶莹,充满生命力。那样一个人,此刻却独自病着?

一种陌生的的担忧,悄然攥紧了她的心脏。她几乎能想象出那间空旷的房子里,他独自忍受病痛的模样。那是一种与她画室孤寂不同的、带着虚弱和无助的孤独。

去看他。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以什么身份?他们几乎不认识。太唐突了。

但……他帮过她。之前给过她手帕擦血,替她带数学作业,帮她在画室说话。那份不动声色的善意,她记得。她欠他一个人情。

对,人情。就用这个理由。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向(1)班教室前门。她的出现,让门口附近瞬间安静。许多好奇的目光投向她这个格格不入的来访者。

她无视那些目光,径直走到陶枫面前,陶枫正和吴皓说笑,看到她也愣住了。

“陶枫,”她抬起头,目光带着异常的坚定,声音不大却清晰,“你知道谢流家的地址吗?”

周围一片寂静。陶枫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啊?……你问这个干嘛?”

“他之前帮我带过作业。”她垂下眼睫,避开探究的目光,低声说,“听说他病了,想去看看,还个人情。”理由合理,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泛白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

陶枫和吴皓对视一眼,震惊又疑惑。但看着秦疏桐认真甚至执拗的样子,陶枫还是把地址告诉了她。

“谢了。”得到地址,她低声道谢,立刻转身离开,脚步匆忙,像是逃离。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和两张目瞪口呆的脸。

秦疏桐没有回艺术楼,直接去了小卖部。用省下的零花钱买了感冒药、退烧贴、一小袋水果和一瓶电解质水。仔细查看了药品说明后,她提着简单的塑料袋,踏上了去谢流家的路。

公交车程不近。秋阳透过车窗照在她身上,暖意却无法驱散内心的忐忑。她不断训练着见面该说什么,如何解释,会不会打扰他……思绪纷乱,坐立难安。

那栋公寓楼在一个叫学林雅苑的小区里,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终于找到那栋公寓楼,按下门铃,心跳如擂鼓。

对讲机里传来沙哑、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喂?哪位?”秦疏桐深吸气:“是我,秦疏桐。”短暂的沉默后,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她推门进去,乘坐电梯上楼。站在他家门前,手心冒汗。再次深呼吸,按响门铃。

门开了。

谢流站在门口,显然是从床上挣扎起来的。居家服略显凌乱,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燥发白。眼神因发烧而迷蒙,但在看到她时,瞬间注入了清晰的震惊。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困惑。

看着他与运动场上判若两人的虚弱,秦疏桐心里一揪。她低下头,举起手里的袋子:“听说你病了……正好路过,买了点药和水果。”她把“还人情”咽了回去,换成了更轻描淡写的“路过”。

谢流显然不信,但昏沉的脑袋无法思考太多。他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外面冷。”

他的邀请让她微愣。她原本打算交了东西就走。但看着他虚弱倚着门框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了进去。

房子很大,装修简洁,却因缺少人气而冷清。空气里弥漫着药味和沉闷。

“随便坐。”他咳嗽着,吃力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父母出差,家里就我一个人,有点乱。”

秦疏桐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飞快扫了一眼,将袋子放在茶几上。“你……吃药了吗?”她轻声问。

谢流摇头,眼神涣散:“早上吃了一次,没什么效果。”他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额头,眉头因不适而蹙起。

看着他这样子,秦疏桐心里的紧张被担忧取代。她鼓起勇气上前,拿出她买的药,仔细看了看说明,又拿起电解质水。

“你先量一下体温吧?”她建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刚才量过,三十九度一。”他指指茶几上的体温计。

秦疏桐心一沉,这么高。她拿出退烧贴,拆开递给他:“这个,贴上可能会舒服点。”

谢流看着她递来的退烧贴,又看向她。女孩微微低头,长发滑落,露出白皙的脖颈。眼神专注,长睫轻颤。与她平日的清冷不同,带着一种笨拙却真诚的温柔。

他接过,撕开,贴上额头。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滚烫。

“谢谢。”他哑声道。

秦疏桐没有回应,又拿起感冒药和水递给他:“先喝点水,然后把药吃了吧。这个退烧药效果好像不错。”她之前特意对比过。

谢流依言接过,喝水,然后看着她按照说明倒出药片,放在他掌心。她的指尖微凉,不经意碰到他滚烫的皮肤,让他微微一颤。

他就着水吞下药片。整个过程,安静得只有细微的声响。

吃完药,谢流靠回沙发,闭眼积蓄力气。高烧让他异常脆弱。

秦疏桐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该走吗?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忍心。

“你……吃饭了吗?”她犹豫着问。谢流睁眼,茫然摇头:“没胃口。”秦疏桐沉默了一下。病人不吃饭不行。她目光扫过厨房,迟疑地问:“要不我帮你煮点粥?”

这提议让谢流再次愣住。他看着站在他家客厅说要煮粥的她,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他几乎怀疑是幻觉。

“……嗯。”他不确定地说。

得到答复,秦疏桐像是找到了目标,立刻转身走向厨房,动作很轻。

谢流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传来淘米、接水、开火的细微声响。这些平日忽略的琐碎声音,此刻却像奇异的安神曲,驱散了房子的冷清。闭上眼,额上退烧贴冰凉,喉间药味苦涩,但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缓缓流过他疲惫的身心。

他从未想过,秦疏桐会出现在这里,在他病时,为他买药,为他煮粥。那个沉默寡言、仿佛隔在世界之外的女孩,带来了真实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这比任何胜利和赞誉,都更让他震动。

厨房里,秦疏桐小心照看着锅里的白粥。她并不常下厨,动作生疏却极其认真。粥水的咕嘟声和米香渐渐弥漫,给冰冷空间注入生机。

她偶尔探头看他,见他闭眼似乎睡了,便又缩回,安静等待。

粥煮好,她盛了一小碗,晾温,端到客厅。谢流并未睡着,只是闭目养神。闻到粥香,他睁开眼。

“粥好了,你趁热吃。”她把碗放在茶几上,轻声说。

白瓷碗里,粘稠的白米粥冒着朴素的热气。谢流看着那碗粥,又看向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她。灯光在她身上镀上柔和光晕,安静得像幅沉静的油画。

“谢谢。”他再次道谢,声音里情绪复杂。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温热的粥滑过干痛喉咙,带来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慰藉。不止因为食物,更因为这份在他最虚弱孤独时,意外降临的陪伴。

他安静吃着,她就安静站在一旁。房间里只有勺子轻碰碗壁的声音。

吃完一小碗粥,他感觉胃里暖和了些,精神似乎也好了一点。放下勺子,他看向她,语气真诚:“真的,非常感谢。麻烦你了。”

秦疏桐摇头,依旧没看他:“不麻烦。……你好好休息,我该走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任务完成了,人情也还了,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等等。”他叫住她。

她停下,回头,歪着脑袋,带着疑问。

谢流看着她,因发烧而湿润的眼睛格外深邃。他顿了顿,最终只说:“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把药钱转给你。”

秦疏桐点头,低声回:“行。”然后拿出手机,扫了一下谢流的手机上的二维码,蹦出一个联系人,头像框是一条河流,昵称叫“小桥流水”,心想这应该就是了,按下添加键。

一切操作完毕后,秦疏桐快步走向门口,仿佛想要逃离什么,刚把手覆到门把手上时,谢流又叫住她:“等一下。”

秦疏桐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心想这个人有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非要分两次说。但又念在人家是患者,所以收敛了一下坏脾气,问“还有什么事吗?”

谢流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秦疏桐微怔住了,反应过来,回答:“嗯,你……保重。”开门,门轻轻关上。

房间重归寂静,只有空气中淡淡的粥香和额上的凉意,证明刚才并非梦境。

他靠在沙发上,望着门口,良久未动。高烧带来的昏沉依旧,但内心那块在运动会结束后就一直空落的地方,似乎被某种温暖柔软的东西,悄然填满。

窗外,秋意渐浓。而他心里,却因这个不期而至的探访,升起一缕驱散寒意的微光。

他拿起手机,一开屏就看见了微信的“99 ”信息,全是陶枫发来的。“流哥,秦疏桐来了吗?”“她来你家作甚?还从没见过她这样……”“谢流!你还活着吗?回一句吧!”后面还附带了一系列大哭的表情包。

他直接忽略陶枫十几条八卦追问,指尖摩挲着屏幕,通过了秦疏桐的好友申请,脑海里是那双低垂的眼睛,和那碗温热的白粥。

千里送药,洗手作羹汤。一遍一遍的回想,点开对话框,把药钱转给她,十几分钟过后很快就收了,估计是到家了。

这份“人情”,还得似乎太重了。重到他不知该如何偿还。

或者说,他内心深处,或许并不想只用“偿还”来定义这次交集。那份无声的注视,早已在心底留下了烙印,比任何奖牌都更沉重,也更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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