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完全沉入海平面,天色渐暗,海边的风带上了凉意。程子卿陪着林清寒,推着婴儿车,走向她下榻的那家海边度假酒店。
回到宽敞的套房,柔和的光线取代了落日的余晖。小家伙似乎感知到环境的变化,开始不安分地哼哼唧唧,小脑袋在林清寒怀里蹭着。
“应该是饿了。”林清寒语气自然,熟练地单手调整了一下抱姿,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安抚,一边对程子卿说,“能帮我把温奶器里的奶瓶拿过来吗?出门前温好的。”
“哦,好,好的。”程子卿有些手忙脚乱,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么小的婴儿。她找到温奶器,小心地取出温度正好的奶瓶,递过去。
林清寒接过奶瓶,滴了几滴在手背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小心地喂到孩子嘴里。小家伙立刻贪婪地吮吸起来,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吞咽声。
程子卿站在一旁,看着林清寒专注而温柔的身影,与她处理集团事务时的杀伐决断截然不同,却同样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程子卿忍不住轻声问:“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林清寒抬起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满足和骄傲。
喂完奶,林清寒又将孩子轻轻竖抱起来,动作娴熟地拍嗝,然后利落地检查并更换纸尿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新手妈妈的慌乱。最后,哼着轻柔的摇篮曲,哄孩子入睡。没多久,小家伙就在她怀里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程子卿全程看着,觉得林清寒无论做什么都那么从容,掌控自如。见孩子睡熟,她便轻声说:“那……林总,您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
“别急着走。”林清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再待会儿吧……陪我说说话。”
程子卿脚步一顿,惊讶地回头。她第一次听到林清寒用这样近乎……请求意味的语气说话。
林清寒将熟睡的孩子轻轻放进卧室的婴儿床里,细心地盖好小被子,关上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温馨的小夜灯。做完这一切,她看向程子卿,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林清寒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也递给程子卿一杯,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蜷起腿,将自己陷入柔软的靠垫里,显出难得的松弛。
“这一路……一定很不容易吧?”程子卿捧着水杯,轻声问道。她指的是林清寒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完成试管、怀孕、生产再到如今抚养的这个过程。
林清寒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隐约可见的墨蓝色海面,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不容易。不过,既然是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她的眼神柔和下来,“看到她对我笑的时候,一切都值得了。”
程子卿静静地听着,心中那股说不清的心疼再次涌上来,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敬佩。这个女人,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承担选择背后的一切代价,无论是事业上的腥风血雨,还是人生中的孤独艰辛。
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光环和铠甲,只是一个疲惫却满足的母亲,在一个难得的、可以稍微放松的夜晚,希望有个人能倾听她的诉说。
程子卿没有再说什么安慰或赞美的话,她知道那些对林清寒来说毫无意义。她只是安静地陪着,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窗外的海浪声隐隐传来,房间里灯光温暖,气氛宁静而微妙。她们之间,那些过往的纠葛、利用、流言、……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温柔的海浪冲刷得模糊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细微的运行声和海浪隐约的呜咽。
程子卿轻声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林清寒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才缓缓回答:“过几个月吧。身体还需要再好好恢复一下。”她顿了顿,反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的机票。”程子卿如实告知。她的假期有限,事务所还有工作。
林清寒闻言,沉吟了片刻。
“那……明天……再过来一趟,好吗?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餐厅,做本地菜非常正宗,游客一般找不到那个地方。我请你!就当……为你饯行。”
这个邀请出乎程子卿的意料。她看着林清寒,对方的神情是认真的,没有命令,没有算计,只是一种纯粹的、想要共进一餐的意愿。或许,在这异国他乡,面对育儿的琐碎和偶尔的孤独,她确实需要一和能说上几句话、并且知晓她部分过往的“熟人”陪伴片刻。
程子卿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应道:“好。”
“嗯,那说定了。明天我让酒店的车去接你。”
“好。”程子卿再次应道。
时间不早了,程子卿再次起身告辞。这次林清寒没有再多留,只是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程子卿走出酒店,晚风带着海水的咸涩气息扑面而来。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亮着温暖灯光的套房窗口,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这一次的偶然相遇,彻底颠覆了她对林清寒的固有认知。那个强大、冰冷、精于算计的女老板形象,被一个温柔、坚韧的母亲形象所覆盖、所丰富。
而明天的那顿饭,不再是为了扮演给谁看,也不再是带着任何交易的目的。它只是一顿简单的,基于朋友与故人关系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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