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门即将彻底合拢的刹那——砰一声，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拉开！
程子卿惊愕地回头，还没看清状况，一只手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地重新拉回了门内！
程子卿踉跄一步，撞入眼帘的是林清寒那张彻底失了方寸的脸。那双冷冽平静的眸子此刻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惶恐和急切，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所有的冷静、自持、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我知道！”林清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紧紧抓着程子卿的手腕，仿佛一松开程子卿就会彻底消失了，“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很自私！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你的意愿，你的尊严！”
林清寒说得又急又快，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洪水：
“可这就是我的成长背景给予我的性格！我父亲教给我的，就是为了更宏大的目标，必须冷静甚至冷酷地权衡，必要的时候，牺牲个体的感受……不管是你的，还是我自己的！”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程子卿，那眼神里充满了从未示人的脆弱和渴望被理解的迫切：
“你……你是懂我的？对么？你一直都能明白我无奈和考量，对么？”
程子卿彻底怔在了原地，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和温度让她心惊，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林清寒此刻的眼神。
这个永远掌控一切、永远高高在上的女人，此刻竟像是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方式，撕开了自己所有的防御，将最脆弱、最不设防的内里暴露在她面前。
是啊，程子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
她懂林清寒在集团内忧外患时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决绝；
懂她利用自己这把最安全的“刀”时的算计和不得已；
懂她用“情人”谣言来掩盖真相、保护彼此的无奈；
甚至懂她此刻这番话里的坦诚和……痛苦。
她一直以为林清寒不懂她的委屈、她的无奈、她的不情愿。她以为只有自己在单向地理解和配合，在委屈求全。
可直到这一刻，林清寒用几乎破碎的语气亲口说出来，她才恍然明白——原来林清寒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她的委屈，知道她的无奈，知道她的不情愿！她只是碍于她那该死的骄傲和长久以来形成的行事准则，不愿意承认，或者说，认为没有必要承认，直到可能真正失去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空气仿佛凝固了。玄关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林清寒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那双盛满了惶恐和急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判决。
“别走……”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林清寒喉咙深处哽咽着挤出来的，带着一种程子卿从未想象过会从她口中听到的哀求和脆弱。那双总是掌控一切、洞悉人心的眼眸，此刻像是易碎的琉璃，清晰地倒映着惶恐与不安，一眨不眨地、近乎贪婪地锁着程子卿，仿佛她是唯一能救赎的浮木。
骄傲强势、算计精准的林清寒，程子卿可以硬起心肠，用理智拒绝。但眼前这个卸下了所有铠甲，露出内里柔软与伤痕，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林清寒，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了程子卿所有的心防，让她根本无法招架，只剩下心疼和无措。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林清寒的声音低哑，却努力保持着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不需要再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任何人的感受……”
她向前微倾，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度。
“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么？”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重若千钧，“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问题，比之前任何强势的靠近或冷静的分析都更让程子卿心神剧震。它直指内心最深处，逼着她去面对那些被理智和恐惧死死压制的、连自己都不敢细究的情愫。
面对这双盛满灼热期待的眼睛，所有的借口和托词都显得苍白无力。程子卿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种巨大的、积压已久的恐惧盖过了所有冲动，她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轻颤：
“我……不敢……”
不敢喜欢。
不敢接受。
不敢想象和这样一个光芒万丈又复杂深沉的人在一起，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去始终保持那份“平等”，更害怕一旦交付出真心，将来是否会再次成为可以被被权衡、被牺牲的选项。
这份“不敢”，背后是深深的自卑、是对两人巨大差距的清醒认知、更是对被再次利用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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