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集团高层例会。
林清寒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套裙,妆容精致神情冰冷,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会议按流程进行,各部门汇报数据。直到财务总监汇报完毕,林清寒才轻轻抬手,打断了接下来的议程。
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最近我翻了翻过去几年的部分项目账目,”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在座几位元老,“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数字游戏。”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那几个原本漫不经心的元老也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起来。
林清寒没有点名,没有说具体事件,只用平淡的语气描述了几个“虚构”的案例模型——恰好与程子卿报告中几个最典型的异常类型吻合——虚增采购成本、外包业务收取回扣、关联交易的利润转移等等。
她看着台下一些人微微变色的脸,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做这些手脚的人,似乎觉得时代还没变,觉得集团的规矩还是老一套。”她轻笑一声,带着冷意,“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现在的游戏规则。钱,可以赚,但得在规矩里赚。不要吃相太难看,手伸得太长……”
“……集团未来会加强内部审计的频度和深度,”林清寒话锋一转,语气放缓,却更令人心悸,“也希望各位能管好自己的人,厘清自己的账。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过多追究,但以后……”她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我的眼里,揉不进沙子。”
她没有给任何人反驳或询问的机会,直接离开。
几位元老的脸色极其难看,彼此交换着眼神。他们不确定林清寒到底知道了多少,掌握了什么证据,但这种模糊的、点到即止的警告最让人难受。她既没有撕破脸,却又明确表达了不满和潜在的威胁,这让他们不得不收敛,同时也互相猜忌——是谁那里出了纰漏?是不是有人先被抓住了把柄?
这就是林清寒要的效果。适当的敲打和暗示,加上明里暗里的挑拨,让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自行内耗、收敛,给她争取宝贵的时间。
她需要尽快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干净且忠诚的团队,逐步替换掉那些腐朽的“老骨头”。而程子卿……她的专业能力,让林清寒看到了一丝在财务层面构建自己班底的希望。
但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她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谨慎,在达到目的同时,更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这场权力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两天假期,对程子卿而言,只是短暂喘息。
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的病床边。私立医院的环境安静舒适,专业护理人员无微不至,母亲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甚至能靠着床头和她聊天。这让程子卿揪紧的心放松了一些,那一年约定带来的沉重压抑,在母亲的笑容里似乎也变得值得。
“子卿啊,这次真是遇到贵人了。”母亲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后怕,“那么多钱,说借就借了?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领导怎么会这么好?”
程子卿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妈,您就别瞎打听了。我们公司是正经大集团,规模可大了。林总……她人特别好,知道咱家的情况后,就说先预支了我工资,让我安心给您治病。”
“预支工资能有这么多?”母亲还是有些疑惑。
“大公司嘛,福利好,而且林总看重我,说我以后好好干,很快就能赚回来。”程子卿连忙解释,语气故作轻松,“您就安心养病,别的什么都别想。医生说了,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母亲看着她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虽然仍有疑虑,但终究被女儿安抚下来,只是反复叮嘱:“那就好,那就好……子卿,人家领导对咱们有这么大的恩情,你工作上一定要尽心尽力,多帮领导分忧,知不知道?”
“我知道,妈,您放心。”程子卿一一应着,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
尽心尽力?帮领导分忧?她想到这半个月暗无天日的账目审核,想到林清寒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冰冷的眼睛,想到青云集团表面光鲜下隐藏的污浊和危险。她付出的,远不止是努力工作那么简单。
离开医院时,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满街道,温暖而平和。但程子卿的心却一点点沉回那片无形的泥沼之中。
她知道,林清寒帮她,绝非因为“人美心善”。那是个在刀尖上行走的女人,每一步都计算得清清楚楚。自己不过是她恰好需要的一把刀,一把有软肋、好控制的工具。
青云集团内部盘根错节,连林清寒自己都要小心翼翼、迂回敲打,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大学生被骤然推到这个位置,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无异于置身雷区。林清寒是在利用她,但这份利用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对那些被触动了利益的人而言,她程子卿就是最显眼的靶子。
回到那间简陋的出租屋,程子卿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寒冷。
母亲嘱咐她要安心,要感恩,要努力。
可她深知,未来的路,必定如履薄冰。不仅要完成林清寒交代的工作,更要时刻警惕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她被迫卷入了一场她完全不了解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的主角,是那个让她畏惧、感激,又完全看不透的女人——林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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