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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芜羌秋烬

天玄九年,大雍与大梁的兵锋在芜羌原相撞。硝烟漫过苍茫旷野,战火足足灼烧了三月,直至大梁元帅饮恨于大雍副帅元韶郡主的剑下,这场惨烈的厮杀才终于敛了余威。

九月尽,十月初,芜州已浸在深秋的寒凉里。

地牢深处,石壁渗着刺骨的湿意,仅有的几支火烛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将影子扯得忽长忽短。乍然间,数盏油灯被提来,昏黄的光簇猛地照亮角落,将蜷缩在那里的人影从黑暗中剥了出来。

“梁国早已弃你如敝履。”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逼仄的空间里荡开回音,“这是你皇兄的手书。”

一张泛黄的信纸自上方飘落,带着陈旧的纸墨气,轻轻落在萧元昭膝头。他缓缓睁眼,火烛的光凝在瞳仁里,映出纸上寥寥数字:“萧元昭已叛国,今后任凭贵国处置。”

看完这句话,他竟无半分波澜,依旧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跪坐,覆着凝固血块的睫毛轻轻颤抖,将灯火的光筛成细碎的影,随即又缓缓合上了眼。左肩的伤口还在渗着隐痛 —— 那是被长枪贯穿的创口,只草草用布条缠了几圈,血虽止了,冷汗却早已洇透破烂的锦衣,微弱的喘息里藏不住蚀骨的疼。

“我…… 没有叛国……”

他本不属于这方天地。

不过是个挣扎在片场的十八线小演员,偶然试中了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剧本情节简单直白:梁雍因边界之争交恶开战,最终大雍胜,梁国二皇子被俘后卧薪尝胆,与四皇子里应外合覆灭大雍,一统天下。而他饰演的,是死在芜羌原战役里的炮灰三皇子萧元昭。

不久前,他还看着绿幕布景在眼前消融,化作芜羌原真实的黄沙与硝烟;剧组的伸缩道具骤然变沉,成了能劈开皮肉的真刀真枪;围在身边的工作人员渐渐淡去,耳边的厮杀声却愈发震耳欲聋…… 直到长□□穿左肩的剧痛传来,他才惊觉 —— 自己穿进了剧本里。

可他没按 “剧情” 死去,反倒成了阶下囚。

“叛…… 国……”

一道温和的嗓音突然响起,语速徐缓,像浸了水的棉线,轻轻绕过人的耳膜。

萧元昭抬眸,那人隐在火烛照不到的阴影里,面容模糊难辨,唯有身下轮椅的木轮抵着地面,以及腰间悬着的玉佩在微光中流转,其上 “洵” 字纹路清晰可辨。

洵……

他余光扫过身前立着的少女,她腰间同样佩着一块玉,刻着 “竹” 字。

是元韶郡主裴子竹。这场战役的副帅,亦是主帅安平王裴旌生的女儿。那么阴影中这位,定然是安平王世子裴子洵。

萧元昭微微蹙眉:原剧本里,裴子洵从未出现在这场战役中。

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疏离的了然:“既成质子,又被故国遗弃,叛不叛国,本就无关紧要了。”

萧元昭眸中闪过一丝错愕,裴子竹也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般话。

“若你愿效忠大雍,本宫便给你一条活路。” 裴子竹向前两步蹲下,指尖按在腰间佩剑上,语气斩钉截铁。

“郡主不可!小心中了梁国奸计!” 身后副将急声低喝。

“无碍。” 裴子竹淡淡摆手,目光落在他渗血的肩伤上。

“我愿意……” 萧元昭额间沁出薄汗,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麻烦郡主…… 先处理我的伤口……”

“没问题。” 裴子竹颔首,“你身份特殊,先以本宫随侍之名,在知州府养伤吧。”

萧元昭堪堪点头,紧绷的神经一松,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还好…… 命保住了。

梁国羌城,夜色如墨。凉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沙沙声碎在寂静里。

“殿下,探子回报,三皇子未死,被元韶郡主收为随侍。” 随侍跪在案前,声音压得极低。

案后正低头写信的男人笔尖一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斑。他喃喃重复:“没死么……”

短暂的静默后,他重新执起笔,在信末添了几行字,墨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夜。起身时,实木座椅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在深夜里格外瘆人。“这样也好。”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萧三的叛国罪名,才算彻底坐实了,不是么?”

他缓步走到窗边,抬手轻叩窗棂,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夜色中俯冲而下,稳稳落在他手背上。将卷好的信纸系在鸽腿上,他低声吩咐:“去吧,告诉他,此战过后,再无人能碍他的事。”

望着那抹白影渐渐消失在墨色天际,男人的笑意愈发深邃,眼底红丝如蛛网般蔓延,渗着近乎疯狂的戾气。

-

萧元昭做了个冗长的梦。

他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空间,脚下是似镜非镜的水域,泛着细碎的冷光,却倒映不出半分人影。一阵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镜面碎裂处浮出模糊的画面 —— 华服女子斜倚在雕花床榻上,怀中抱着襁褓轻轻摇晃,哄睡的歌谣模糊如呢喃。

他蹲下身想看清女子的脸,可涟漪此起彼伏,将影像搅得支离破碎。风突然变大,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惊醒。

睁眼时,自己正躺在硬板床上,身上换了干净的粗布衣衫。窗户被风吹得大开,深秋的凉气一股脑往里灌。萧元昭撑着身子想下床关窗,刚一动便牵扯了肩伤,坐下时不慎碰翻了床头的茶杯。

“哐当 ——”

瓷片碎裂的脆响刚落,房门便被猛地推开,一道洪亮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来人身着小厮装束,腰背微微佝偻,个子不算高。看见萧元昭,他立马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慌张:“哎哟!您伤得这么重,可不能乱动!” 说着便扶着他重新躺好,“您是渴了吧?我这就给您倒茶!”

“不是…… 我想关窗……” 萧元昭被他的大嗓门震得有些懵,这还是他穿来后遇到的第一个这般热情的人。

“瞧我这记性!” 小厮连忙跑去关窗,回来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正事,“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津安,是知州府的小厮。前几天您被抬进来时,我凑得太近看热闹,反倒被郡主一眼点中,派来伺候您啦!”

“前几天…… 我昏了多久?” 萧元昭渐渐回神。

“整整三天!” 津安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边絮絮叨叨,“这三天可热闹了!府里好些伺候的姑娘家的父兄死在梁军刀下,听说您在这儿养伤,竟攥着簪子要来讨说法。”

萧元昭默了默,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您放心!” 津安语调陡然欢快起来,“世子派了护卫守着,全给拦下来了!”

“世子…… 可有留下话?” 萧元昭追问。

“那到没有。” 津安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了片刻,“但世子派了人来问过三次您的伤势,看着还挺上心。”

萧元昭敛眸沉思。原剧本里他戏份寥寥,只匆匆看过前半段,依稀记得这位裴世子性情孤僻,极难接近,还得了一种怪病 —— 每月月初必会病发,届时浑身乏力,虚弱得连起身都难,还伴随着发热,心绞痛的症状,安平王寻遍天下神医也查不出病因。

津安是个闲不住嘴的,没等他细想便又开口:“对了!昨日梁国派使臣来了,听说是来谈和的,要每年给咱大雍纳贡,还得撤了边疆的驻军。”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个事儿!梁国本来想送五公主来和亲,可宫里没适龄的皇子,使臣就退而求其次,想让公主嫁与世子,结果被世子冷着脸拒了!”

五公主是他同母妹妹,两人关系极好。萧元昭眉头微蹙,梁国这般急切地送公主和亲,着实有些蹊跷。

“我去给您端些吃食来!” 津安收拾好瓷片,又叮嘱道,“过两天就要回京了,您可得好好养伤。”

-

回京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萧元昭望着对面的少年,两人面面相觑,车厢里一片沉默。

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先开了口:“在下谢澜,是芜州知州的儿子,敢问兄台贵姓?”

萧元昭没说话,只是默默想起片刻前 —— 这少年一路狂奔,脚下一蹬竟借着冲劲纵身跃上了马车,动作快得连护卫都没反应过来。

“你为何放着知州府的好日子不过,要追我们的马车?” 半晌,他终于问出了口。

“这就说来话长了……” 谢澜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哗” 地一下撑开,故作潇洒地扇了扇。

“长话短说。” 萧元昭抬手打断他,“早点送你回去,你爹还能少气一会儿。”

谢澜折扇一顿,委屈巴巴地深吸一口气:“那我长话短说!我从小在芜州长大,从没出过远门,早就听说京城繁华,这次好不容易遇上回京的队伍,就揣了点盘缠偷偷跟来了……”

“你爹知道?”

“哪敢告诉他啊!” 谢澜垮了脸,“不过算算时间,他这会儿八成已经发现了……”

“那可糟了!谢老爷不得急疯啊!” 马车前的津安早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这时忍不住撩开车帘回头道。他以照顾萧元昭为由,经郡主点头后也跟着上了路。

谢澜猛地抓住萧元昭的衣袖,眼眶瞬间红了:“兄台求你了!别送我回去!我马上给我爹写信报平安!”

萧元昭闭眼仰头靠在车壁上,内心只剩无奈:得,这一路怕是清净不了了。

马车辘辘前行,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渐渐没了人烟,夕阳也沉进了远山。萧元昭被津安和谢澜吵得头疼,正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就听见津安喊道:“前面到驿站啦!您收拾下,小心伤口,准备下车!”

马嘶声响起,马车缓缓停下。萧元昭跟着侍从来到分配的房间,谢澜一溜烟跑去找郡主 “求收留” 了。

“咱住二楼,楼上就是王爷、世子和郡主。” 津安打探完消息回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说是给您的东西,方才一个小厮塞给我的,还说世子一会儿要来。”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

萧元昭立马坐起身,看清来人时愣了一下:“世子。”

裴子洵的目光扫过来,在看见他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快得连自己都未曾察觉。身后的随侍上前一步,低声解释:“您的身份在大雍多有不便,世子暂无十足把握护您周全,已对外宣称您途中病故。”

萧元昭眸中闪过疑惑:他与裴子洵素不相识,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机保他?

随侍续道:“为避人耳目,烦请您让世子为您易容。”

萧元昭心头一动 —— 原剧本里曾提过,裴子洵的易容术师承当朝国师,手法精妙绝伦,堪称天下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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