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灯光下，烟雾弥漫的电脑桌前，沈季戴着眼镜，正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他一手滑动点击着鼠标，一手偶尔停下来翻动桌上的法律法典书籍，键盘边上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头，还有一支刚刚掐灭的烟蒂，正冒出一缕缕白烟，升起又很快融入空气中变薄变稀，最后消散到无影无踪。
“啪”，打火机的声音再次响起，沈季又点燃一根，轻轻吸了一口，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拇指按在过滤嘴上，轻轻摩擦拨转着烟支，随着思绪思考入神，手上的烟便慢慢地停止了转动。
过了几分钟，沈季感觉指尖刺痛，思绪中断回神，发现香烟已经燃尽，长长的一段烟灰，随着刚才手一抖，灰烬断节掉落在桌上。
沈季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1点。
他按灭烟后，拿出笔，把键盘下垫着的一张白纸抽出来，在上面一一写下明天需要代办的事情，写了好几项，最后一项只要三个字：宋韶明。
写完搁笔，关掉电脑，摘下眼镜，起身走进浴室，简单洗漱后，他掀开被子，直接趴在床上，白皙的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沉重地闭上眼睛，慢慢地让自己进入睡眠。
此时，一处高级会所。
“今天怎么一个人？你那个明洋呢？”蒋文彬对着独自出来解闷的靳凛感到很是意外，碰了碰他的酒杯，懒懒道，“不会是分了吧？”
靳凛喝了一口酒，“嗯。”
蒋文彬见怪不怪，“真被我猜中了，哎呀，这个处得怪久的，有一年多了吧，我以为是你最后一个，还想着到时你们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呢。”
蒋文彬刚说完，就接收到靳凛的一记冷眼，他自动屏蔽不去理会，自顾自地说，“不是吗？网上的娱乐头版新闻，都给我报道了，一会当红小生明某与某大佬共进晚餐，一会深夜私会入住酒店，一会共同看房疑是已同居。”
蒋文彬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真是没想到哇，分了也好，明洋听话是听话，但还是差了点，换换也好，换一个话少的，起码说话有点水平，我刚好有几个惦记着你的，要不要给人家个机会，”蒋文彬撞了撞靳凛的肩膀，挑了挑眉，笑眯眯的，像个拉皮条客的。
一听李明洋的名字，靳凛心更烦了。
李明洋这个傻逼，以前不怎么去认真了解过他这个人，今天是见识到了，愚昧无知！愚蠢至极！真是让他丢脸！还偏偏当着沈季的面，真是彻底丢大发了！
沈季当时被惊讶到连筷子都掉了，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是个没有见识的大傻子。
靳凛心烦拿起酒杯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蒋文彬关切道，“怎么了嘛？以前换人也不会这么郁闷，还是说放不下他？想复合？”
“你他妈别再提李明洋的名字！”
“好，好，息怒息怒，”蒋文彬赶紧给靳凛倒酒，“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你等着我去叫人陪你喝…”
“闭嘴，你怎么那么聒噪。”
蒋文彬努了努嘴，“他嫌弃我，你也嫌弃我，那好呀，你让梁泽回来，我才懒得在你面前显眼。”
靳凛淡漠地看了一眼蒋文彬，冷哼一声，闷闷地放下酒杯，起身站在二楼栏杆处，低头看向一楼大厅里的男男女女。
昏昏暗暗的灯光，空气弥漫着一种暧昧又迷离的气息，音乐时而低低沉沉，时而震耳欲聋，男女肆意地扭动着身体，脸上带着或兴奋或迷离的神情，每个人都尽情地释放着自己。
看着喧嚣的世界，心里却逐渐浮现出他清冷的脸。
他长得这么乖，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来的吧，现在他睡觉了吗？他会不会有女朋友了……
他真的不是吗？
靳凛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在这里喝酒很没有意思，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心烦意乱起来。
蒋文彬伸出胳膊搭上靳凛的肩膀拍了拍，嬉皮笑脸道，“叹什么气呀，看上哪个？”蒋文彬眯起眼睛扫了一圈底下的人，“你要喜欢，那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嘛。”
靳凛打掉好友蒋文彬搭上来的手，白了他一眼。
蒋文彬今晚第二次接到靳凛的冷眼，“你这不识好人心，好，我不说了，闷着吧你。”
静默了一会，蒋文彬是闲不住的主，“你慢慢在这喝吧，我自己找人陪我喝，我走咯。”
蒋文彬刚说话间，其实一直看着前面的美人，他举着酒杯，绕过环形的楼梯，走了下去。
蒋文彬迈着潇洒的步伐，从容且游刃有余穿梭在人群中，目光锁定那一抹身影，只见他走到美人前面，不知说了什么，那美人低头浅笑，跟他碰了碰杯，又说了几句，各自拿出手机，好像要添加好友。
靳凛懒得看，收回目光，想着喝完这一杯就离开。
估摸五分钟左右，蒋文彬回来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一会先走一步，要送美人回家。”
靳凛鄙视道，“你都这么追人？”
“不然呢，”蒋文彬露出纨绔子弟该有的顽劣笑容，“我多金又帅气，手指一勾，要什么人那不上赶着来，”他冲靳凛挑了挑眉，“你不也一样吗。”
靳凛沉吟片刻，问道，“那有些人不是呢？”
“什么不是？”
“他...”靳凛喃喃道，“如果有的人…算了，没有什么，我要回家了。”
“好，一起出去吧。”
次日早晨，天空飘起了雪花，沈季裹紧大衣，一身寒气来到了律师事务所，走到自己的工位，拿出电脑就开始工作。
“沈季，昨晚发你的文件看了吗，”事务所合伙人之一王泽锋，走到沈季工位上，“中午之前把律师函拟好发我。”
“好的，没问题。”
王泽锋转过身刚想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身体转过来，神情严肃，“法律援助中心那边有一起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是个未成年，”他面沉如水，嘴角抿紧，略作思忖道，“公共法律服务我们要积极参与，接下来由你来作为代理律师进入诉讼程序，下午去一趟法律援助中心详细了解情况。”
“好的。”
今天额外加入一起案子，沈季把日程重新整理，那要加紧时间，上午尽快把盛明公司的合同审查完成，下午去援助中心的时候，顺便把盛明要的合同送过去。
沈季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1点，盛明公司的合同初步整理完成，他把电脑和资料收进包里，走出律师事务所，骑着他的小电驴，在路过街边移动小摊的时候，停下来买了个菜包饭和一瓶水，匆匆靠边吃完，背着包骑着小电驴就奔去盛明公司送材料。
快到了盛明公司楼下，刚把车停好，就看到身边停下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这时，范青从驾驶室出来了，他下来后快速打开后座的门。
身体修长打扮精致的靳凛从车后座下来，他穿着标准的西服三件正式套装，高定丝绒的西服让整个人更加挺拔如松，头发貌似打了发胶，一把向后抓，露出光洁的额头，优雅的脸部线条，凸显整张脸更加棱角分明，俊朗英气。
“沈先生，请留步，”靳凛笑盈盈地走过来，“好巧，在这里看到你。”
“是挺巧的，我来盛明送材料，靳总也是来盛明的吗？”沈季疑惑看着这眼前的人，打扮貌似很隆重，这要接待国家领导人还是外宾？
“嗯，路过，在附近刚见了个客户，”靳凛不自然地双手插入口袋，清了清嗓子，“嗯，沈先生方便喝个咖啡吗？我看旁边就有一家，正好公司也有一些法律方面的业务想咨询一下。”
沈季带着歉意，如实回答，“抱歉，我下午还有其他地方要跑，不太方便。”
范青用有点不太确定，又有点意外的眼神看向沈季。
就这么被婉拒了，靳凛也是没想到，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他像街边一个推销产品的销售员，用耐心亲切的口吻继续说道，“其实是这样，我们公司目前也需要一名法律顾问，费用方面我可以付给你现在在盛明的十倍，你看可以进一步聊聊吗？”靳凛眼神坚定诚意满满。
这合作，简直是让老板亲自把饭喂嘴里了。
范青满腹疑惑把目光从沈季身上看向自己老板。
什么时候自家老板插手人事招聘工作，集团的法务都是顶级的律师天团，拥有丰富的法律经验起码十年以上，眼前这位沈先生看起来25岁左右，应该才毕业不到两三年，资格不太够吧。
范青也就疑惑了一会，很快保持住身为特助的职业习惯，瞬间进入到与自家老板日常谈判的状态。
“靳总，我最近事务比较多，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推荐我们律所其他律师给您。”
靳凛进一步争取，“我的业务很简单，你就帮我看看合同，一天大概1-2小时左右就能完成，”靳凛上前一步，“不需要经常跑到我们公司，不妨碍你正常的工作，如果你时间方便了，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地方，我们能经常见个面就行。”
沈季看了眼手机时间，眉头深锁，“抱歉，靳先生，最近实在没有时间。”
靳凛退而求其次，“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或加个好友也行，你方便了我们再约，我不急。”
沈季意欲抬腿要走，“抱歉，实在怕做不好。”
靳凛再次妥协，“沈季，给个名片可以吗？”
“我没有带，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先走了，”沈季说完，礼貌歉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匆匆走进盛明公司大楼。
靳凛双手插兜站得笔直，静静地看着沈季的身影走进大门后消失了。
他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我不帅？我不多金吗？
他有点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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