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叶,每一次呼吸都刮擦着铁锈和血沫的腥气。
苏茜拖着麻木的脚踝在混凝土碎块上磕绊，身后秃鹫帮的脚步声和吠叫越来越近。
他们盯上了她怀里那罐灰绿色的蛋白膏——
那是她下一周的全部指望。
视线开始晕开大片黑斑。
一块碎石砸在她脚边——是警告性的射击。
哄笑声和吠叫声几乎贴到了身后。
拐过一截断墙，她猛地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进一堆软塌塌的废弃物里。
**的气味冲进鼻腔。
她手忙脚乱想撑起来，掌心却按到一片冰凉光滑的……皮肤？
那触感绝非死物，皮下仿佛有细微的能量冲击掠过她的指尖。
苏茜触电般缩回手，骇然抬头。
黯淡光线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轮廓，陷在垃圾之中。
一张脸漂亮得不像真人，却也苍白得没有活气。
他衣服破烂脏污，可那种脏法……
和这片锈蚀废墟格格不入，一种突兀的干净。
最让她血液骤停的是从他身体里渗出的东西。
一种力量。
微弱，却磅礴到让她灵魂深处发起抖来。
“在那边！别让那贱蹄子跑了！”
粗嘎的吼声更近了，几乎就在断墙另一侧。
完了。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被另一种更疯狂的冲动碾碎。
她死死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盯着那身她无法理解的力量。
一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她的心脏——偷过来。
把它偷过来！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某种本能正在尖叫，告诉她可以，但同时也在警告她，要付出代价，很痛的代价，也许是生命的代价。
赌了。
横竖都是死。
不如赌一把大的。
肺部的灼痛和脚踝的肿痛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她颤抖着，将手重新按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不是祈求。是窃取。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轰开！
像有烧红的烙铁捅进五脏六腑，疯狂搅动，抽吸着她的骨髓和生命力。
她眼前一黑，几乎立刻呕吐出来，却死死咬住牙，把所有痛呼憋回喉咙深处。
一丝微弱却炽热到极致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蛮横地涌入，几乎要撑裂她脆弱的血管。
她猛地抽回手，身体晃了一下，撑住了。
转过身。
追兵恰好冲到断墙口，三个男人，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残忍嬉笑。
苏茜抬起脸，扯出一个混合了极致恐惧和疯狂孤勇的笑容，指向地上的男人，声音因痛苦和激动撕裂，却异常清晰地砸进死寂的空气：
“跪下！觐见我的——神明！”
她感受着那丝窃来的、灼烧她灵魂的力量，看向逼近的追兵，露出了一个混合极致恐惧与疯狂的笑容。
秃鹫帮的三人猛地刹住脚步。
嬉笑僵在脸上。
为首那个刀疤脸眼神惊疑不定，在苏茜和地上那个明显不对劲的男人之间来回扫视。
废墟地带偶尔会撞见硬茬子，但眼前这组合太诡异。
一个眼看要断气的小妞，一个躺尸的漂亮男人，却透着一股让人汗毛倒立的邪门。
苏茜胸腔里气血翻涌，那丝偷来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烧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尖叫。
她几乎站不稳，全凭意志钉在原地。
她不能露怯。
一秒都不能。
“滚。”
她挤出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种她自己都陌生的、沙哑的威严，“惊扰吾神沉眠……你们负担不起代价。”
她甚至往前迈了一小步。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指尖微抬，那丝灼热的力量被她刻意引动，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
令人心悸的无型压力弥漫开来。
刀疤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身后两个喽啰更是不济，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神里充满对未知的恐惧。
“装神弄鬼……”刀疤脸色厉内荏地啐了一口，但脚步又在后退。
苏茜不再说话。
只是看着他。
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那个疯狂而虔诚的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群死物。
她将自己所有的恐惧、绝望和求生的疯狂都淬炼成这冰冷的注视里，像一把刀抵在对方的喉咙上。
那无声的威严比任何威胁都有效。
终于，刀疤脸狠狠瞪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
“走！”他低吼一声，猛地转身，带着两个手下迅速消失在废墟拐角。
脚步声远去了。
直到最后一个掠夺者的身影消失在废墟尽头，她强撑的那口气猛地泄了。
喉咙口压抑的腥甜再也堵不住，鲜血从唇角溢出来，铁锈味弥漫口腔。
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她软软地向后倒去，正倒向那双紧闭眼眸的男人。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指尖似乎触碰到他冰冷的唇角——
那弧度，仿佛真的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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