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时,最先感觉到的是冷。
还有浑身散架般的剧痛。
苏茜躺在冰冷的地上,花了点时间才搞清楚自己在哪。
记忆回笼,带着惊悸的后怕。
她猛地扭头。
那个男人还躺在旁边,一动不动,和她倒下前毫无二致。
她挣扎着坐起来,检查自己。
内脏还在隐隐作痛,提醒她昨天窃取力量付出了多大代价。
那罐蛋白膏幸好没丢,还好好藏在怀里。
嗓子干得冒烟。
她舔了舔开裂的嘴唇,艰难地爬起来,扶着断墙,一瘸一拐地想去昨天找到水的地方。
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胸腔的钝痛。
奇怪的是,刚走出不到十米,还未走出断墙阴影,一种莫名的心悸感猛地攥住了她。
并非来自伤势,而是源于外界。
风里带来的锈蚀味似乎更浓了,远处隐约传来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开始凝聚,让她后背发凉。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昏迷的男人。
一种荒谬的直觉击中了她:
是不是因为……离他太远了?
她犹豫了一下,咬牙又往前蹭了几步。
突然,一阵更尖锐的刺痛从她胸腔深处炸开!
比之前的隐痛猛烈数倍,像是昨天窃取力量的后遗症被瞬间引爆,几乎让她窒息跪倒。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退回断墙之下,缩回到男人身边。
几乎在她退回原地的瞬间,那钻心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原本的隐痛。
远处那令人不安的窸窣声也似乎消失了。
苏茜靠着断墙,大口喘气,后背被冷汗浸湿。
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她捡回来的不只是一个筹码。
更是一个将她牢牢锁定的锚点:那也许是因为偷窃了神力的缘故吗?
离开他,外界变得危险,而她身体里的“代价”也会立刻反噬。
她被他无形地“圈养”了。
恐惧之后,是更深的无力。
她认命,只能在附近搜寻。
花了很久,才用破杯接到一点渗水。
回到断墙下,她先抿了一小口滋润冒火的喉咙,然后看向那个男人。
他嘴唇干裂。
“饲养”这个词蹦进脑海。
带着一种荒谬又必然的感觉。
她蹲下身,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角,蘸了点宝贵的水,小心翼翼地润湿他干涸的唇瓣。
动作笨拙,甚至有点发抖。
她得让他活着。
他活着,她才能活。
擦完嘴,她犹豫了一下,开始用湿布擦拭他脸颊上的污痕。
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皮肤,冰冷,光滑得像最上等的瓷器,一种非人的触感。
这张脸……真是造物主的偏爱。
即使在这种境地,依然好看得让人心惊。
擦到下颌线时,她忽然停住。
我在干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攫住她。
恐惧?
有。但不止。
还有一种近乎亵渎又扭曲的掌控感。
“你得一直睡下去。”
她声音干涩,低得像耳语,不知道是在警告他,还是在祈求他,
“好不好?至少在我……”
话未说完。
她搭在他颈侧的指尖,似乎感觉到。
那平稳的脉搏。
清晰地跳动了一下。
苏茜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她死死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任何变化的证据。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才那一下搏动,只是死亡降临的嘲弄。
他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像一尊被遗落人间的神像。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失落感席卷了她。
她靠着断墙滑坐下来,抱紧膝盖。
藏身处的范围似乎变得逼仄起来,无形的边界将她牢牢锁在这里。
她需要倾诉点什么。
否则寂静会把她逼疯。
远处的风声像是掠食者的低语,让她脊背发凉。
“我刚才……好像被你吓到了。”
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还以为你醒了。你要是醒了,会怎么样?会杀了我吗?因为我偷了你的东西,还……把你当成我的所有物。”
她顿了顿,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也许会吧。毕竟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有耐心听人解释的样子。”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点收不住。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说那罐差点要了她命又救了她命的蛋白膏。
说秃鹫帮那些杂碎贪婪的嘴脸。
说这片废墟明天会不会下雨。
说她小时候在避难所里,因为手脚慢,总是抢不到食物。
说她多么害怕被丢下,害怕变得没有价值,像垃圾一样烂掉。
......
她说得很乱,没有逻辑,只是把盘旋在脑子里那些纷乱恐惧的念头倾倒出来。
说给这个唯一的、沉默的听众听。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直到嗓子再次干哑。
停下来时,废墟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果然……只是错觉啊。你还是有耐心的。”她喃喃着。
却没有发现,在她视线之外,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向内蜷缩了一下。
也就在同一刻,远处传来一声非人类发出的凄厉惨嚎,仿佛有什么东西刚被这片废墟悄无声息地吞噬。
几乎与那惨嚎同步,她受惊的指尖触碰到了他冰冷的皮肤,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能量波动,快得像她的幻觉。
苏茜猛地打了个寒颤,不仅因为远处的声音,更因为手下那诡异的触感。
她猛地缩回手,将身体缩得更紧了,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他安睡的脸和远处的黑暗间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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