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章泉在一个坚硬滚烫的怀抱里醒来,因为精神不太好,章泉对此反应了一阵才觉出不对劲,他怀里抱着具软乎乎的身体,是小玉,他记得昨天帮他把头发吹干后自己就陪他睡下了。
那紧贴后背的畜生,想必就是……
“卧槽——”
将罗泊狠踹下床,章泉不紧不慢收回了脚,刚才那一下用劲颇大,他大腿内侧阵阵发疼,缩在被子里的手不着痕迹按了按,旁边的小玉咕哝了几个字节,章泉扫了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罗泊在地上嘶声不断,他被家里人宠惯了,即便是对着亲外甥都称不上多用心,当即嘴巴一张就想叫,章泉快他一步甩过去枕头,把罗泊的声音砸了回去。
罗泊总是偃旗息鼓了一阵。
早饭时间,章泉看见了桌上的新手机,他没有问些这是不是给我的之类的废话,给手机开机后扫了一眼配置就准备出门去营业厅。
罗泊正在吃第二笼蟹黄汤包,说等下跟他一起去,章泉扬扬下巴鼻孔看他:“你看孩子。”
罗泊怔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脸皮有些红,嘟嘟囔囔说了句好。
章泉看他那表情,情绪莫名翻腾,想像电视剧里一样伸手甩他巴掌。
他为自己这个暴躁的念头感到不解,办完手机卡回家的路上还在思忖,上楼的时候他看见几个搬家工人正在往电梯里搬很大件的箱子,他等了两趟电梯,等了个电梯还算宽敞的机会进去,随着电梯楼层上升,他听到几个搬家工人的交谈,说还有三箱重的在下面。
章泉看了眼他们中间夹着的纸箱,将近一人高,他难以想象再重能有多重。
电梯门开的时候搬家工人抬着东西和他一起出去了,他们敲门之前章泉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这可能是邻居的,但下一刻他家的房门就开了,罗泊顶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出来,看见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章泉冷笑,幸好他回来得早,不然罗泊这行李都搬完了。
他进了屋子,扫视一圈,看见里面还站着几个穿着家政马甲的年轻人。
章泉看着他,声音阴沉:“罗泊,这是我家。”
勒令罗泊把行李原封不动搬回自己家后他开始耍脾气,具体表现为一意孤行,撒泼打滚,阴阳怪气,最后夺门而出,看得剩下的搬家工人们一愣一愣的。
章泉三言两语和他们解释一通,让他们原路返回,工资照常,几人才把客厅收拾一通后离开了。
罗泊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把小玉留在了章泉卧室,章泉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孩儿正费劲地给自己套衣服,脸被憋得通红。
章泉沉默着上前给他穿戴好,说:“你舅舅走了。”
小玉点点头,他没表现出一点点怕生的样子:“我知道,那我和得得在一起。”
卧室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被纱帘过滤过的阳光均匀地洒在大床上,他们相对而坐,小孩儿的面庞白皙到透明,像个小天使。
章泉不自在地动了下手指,微侧过头去,问:“你不怕我吗?”
小玉对这话理解了一番,他歪着头,问:“谁会怕得得?怕得得的都是坏人。”
章泉觉得他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问题,他笑了一下,手掌迟疑地放到他的发顶揉了揉:“来吃点东西,估计一会儿你舅舅想起来就来接你了。”
小玉却因为这一句话撅起了嘴巴:“不要舅舅接。”
章泉权当没有听到,他这里又不是托管班幼儿园,没有义务接纳这么个小孩子,更何况这是和罗泊有关系的孩子,这几天章泉虽没明显表现出对罗泊的厌恶,但曾经的经历宛若灵魂烙印,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之地他对罗泊的恨意无边无际。
……
“呦今天风是往哪边吹啊竟然把咱们罗大少吹过来了。”
半圆形卡座中间坐着的人一亮嗓,旁边围坐半圈的人便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来人,酒吧灯光浓厚又混乱,男人穿过酒池肉林过来,脸色差的要命,他嫌恶地擦去粘在颈侧的半个口红印,刚走近就是一声响亮的“操”!
胆子大的上前和罗泊攀谈碰杯,胆子小的便缩去了卡座最角落,在灯光晃过来的时候才向不远处的挺拔身影投去一眼。
罗泊仰脖灌下半杯威士忌,辛辣的酒液从舌根一直烧到胃里,他手上动作没停,喝了两杯才罢休。
一开始叫他的男人看见他这架势惊了,忙过来劝他:“罗泊,你他娘的别喝死在这儿啊,我这酒吧才开业没两天,正是风光时候呢。”
罗泊没好气地推他伸过来的胳膊,没推动,两人勾肩搭背倒进沙发,罗泊嘟囔着:“妈的,老子真是笑脸给他给多了,现在是蹬鼻子上脸!”
说着,手里的酒杯被他扔到一边。
扔了正好,年轻男人不着痕迹看过罗泊那根打着石膏的胳膊,寻思再喝下去别真给他喝死了,嘴上跟着问:“这都几年没听过你的花边新闻了,感情不是没有玩,只是背着我们玩啊,说说,这是遇见什么不长眼的玩意儿了,要不要兄弟给你出出主意?”
从别人嘴里听到对章泉贬低的话语罗泊很不乐意,阴沉地剜了他一眼,但他这次来就是找方法的,也知道嘴上不能说得太重,只道:“你别这么说他,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说说。”
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那一点不情愿,坏笑着附到罗泊耳边,说了一句话,罗泊听后浑身一抖:“操,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跟罗泊说了这么一句,他起身对着卡座里的其他人摆手致歉,“我兄弟有事儿找,鄙人暂且失陪,我不当小标兵了大家可得玩好啊。”
“嘿景朔你小子可不够意思,罗总一来就弃我们如敝履了……”
“张总再坐一会儿呗,你不知道咱们这一座有多少冲你来的大美人儿吗……”
张景朔脸上带着笑,挤出人群,杯中的酒也一滴不剩了,来到休息间他打了个酒嗝,在罗泊面前也不做掩饰了:“操,一群傻逼玩意儿,谁的酒都敢劝。”
罗泊跟在他身后不作声,张景朔按亮休息室的灯,将门反锁带他到沙发坐着。
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果盘,是刚才电话过来的,张景朔叉了块芒果填进嘴里,扫他一眼:“你别当哑巴啊,一句话,那东西你要不要?”
刚才那杯朗姆酒比较烈,现在张景朔感觉身上火热,他解了两颗衬衫扣子,继续道:“哪有训不老实的狗啊,只能说明你没下狠劲儿,用上我那药保管把他训得服服帖帖,离不了你。”
说完他嘿嘿一笑,罗泊被他笑得胳膊上浮现一层鸡皮疙瘩,他有些口干舌燥,问:“有副作用吗?”
张景朔吃着水果,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肯定没你当年把人糟蹋进医院的副作用大。”
罗泊一时语塞,或许是酒劲上头,回想起章泉那副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火气腾地攀升起来:“行,给我拿点。”
面对章泉他现在已经刻意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这个人怎么就不能体会体会他,既然怀柔策略没用,还不如就像当年一般一条路走到黑。
“你现在就走啊,要不要我给你叫个车,”张景朔见他站起来赶紧塞下最后一颗青提,瞥见他手臂上的石膏,问,“这就是那位搞出来的,罗泊你现在竟然能这么废物,被情人骑在头上可不行。”
罗泊心不在焉冲他摆手:“不用。”
来到停车场司机已经恭敬地站在车边了,忘记了是小李小张还是小王,罗泊对他只是微抬下巴,司机帮他打开后座车门,罗泊两杯威士忌喝得又急又快,酒精在血液中发酵,思绪也被放得很慢很慢,罗泊歪头靠着座椅,昏昏沉沉间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雨,他挣扎着撩开眼皮,窗外飞驰的景色和混沌的黑暗交替出现,最终他抵挡不住睡意,放任自己堕入了无边的沉郁黑暗。
“罗泊,你该做题了。”
话音依然冷淡,罗泊疲累地撑着桌案起来,脸上是挣扎痛苦的表情:“操,真他妈不是活人作息,章泉你确定不是在误人子弟?”
他手撑着头缓了好半天,才把已经被推到桌案边角的数学题掏回来,嘴里不住嘀咕:“五点半叫我背单词,七点叫我做题,在学校都不带这样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对你的——”罗泊眼前一花,哗啦啦的纸页贴着脸被章泉放到了他面前,“对你的雇主也不必这么认真吧……”
桌面上一摞崭新的A4打印纸,里面的内容又多又杂,据章泉说这是他做过的习题里最精华的一部分。
章泉催促他:“快写吧,你这个成绩就是想出国也得加把劲,离高考还有一百天左右,你冲刺一下,提个三百多分很容易的。”
罗泊默默扫了眼书架上贴着的近期成绩单——76分——总分。
心烦意乱拿起了笔,将面前的习题摊平,章泉也坐得离他更近了,他微抬下巴,说:“这都是基础题,你要是都会做了数学及格根本不是问题。”
罗泊呛人呛习惯了,张嘴便顶:“纸上谈兵,要是真这么容易你数学还至于只考九十多分?”
章泉点点头:“不错,还会用成语,写进语文作文里你也不至于总分十多分。”
罗泊摔笔不写了,章泉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半天他慢吞吞收拾书包,顺嘴说了一句:“既然不学为什么还要花钱请我教你。”
“那是因为——”
“嗯?”
罗泊嗫嚅着嘴巴不说话,他总不能说,那天我不小心在午休时间回了教室,无意打开了你的储物柜,恰巧看见你写给我的情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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