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梅山庄。
还未走近便已察觉不对,西门吹雪下了马站在庄门口向内看去,立时便有了杀气,马匹往旁边躲了躲,打了个响鼻。
不速之客早已发现,悠悠闲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庄主还记得自己有万梅山庄这个大宅子,可真是难得。我只当庄主乐不思蜀,再不回中原了。”
搁下杯子,又道:“庄主放心,我是在得知庄主要回庄后才匆匆赶来的,也并不敢拿贵管家如何,只是让他暂时没有内力而已。”
西门吹雪冷冷道:“拔剑。”
宫九居然真的起身拔出了剑,眼神阴鹜地盯着西门吹雪:“庄主且说,我有哪点及不上叶孤城?”
西门吹雪怎会与他多费口舌,一剑已刺出。
“论权势,叶孤城左右不过一个白云城,这一辈子也就被困在那里,只能陪庄主品茗练剑罢了,辜负这大好河山。待我大事得成,这天下任你我二人遨游,有何不好?
“论品性,庄主当真以为叶孤城同庄主一般清白无瑕?庄主是纯粹的白色,我是绝对的黑色,这也是为何宫某如此执著于庄主。不管庄主信或不信,我待庄主完全出于一片真心。叶孤城呢?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权势,不惜沦为南王手下的走狗,这样的人,庄主仍看得起?
“论相貌,叶孤城诚然是天下罕有的美男子,但我宫九也绝非不堪入目,何以只有叶孤城能得庄主青目,莫非是他的床上功夫好?”
“无耻!”
冷冷一声断喝,西门吹雪的剑尖已经停在宫九胸口。
宫九似乎习以为常了,边向后退边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一直猜疑,莫非果真如此?有庄主这般佳人在眼前,叶孤城居然学起柳下惠坐怀不乱?这般不解风情,倒令我佩服不已了。”
西门吹雪突然顿住脚,长剑横在胸前,剑气透剑而出,宫九睁大了眼,急急侧身闪避,剑气纵横间,一道伤口从右肩直至腰际,鲜血喷溅而出。
宫九抹去不断从嘴角渗出的血,阴深深笑道:“看来庄主果真是与叶孤城日日讨论剑术,未曾懈怠……”
西门吹雪道:“你亦用剑,你的剑道为何?”
宫九用剑支着地,笑得猖狂:“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不择手段,便是我的道!”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不配用剑。”
宫九抢在西门吹雪再次举剑之前,急急从地上拔出剑,凌厉的三剑。西门吹雪早做防备,一剑刺出,定要将其斩于剑下。宫九一抖衣袖,迷烟暗器一齐挥出,西门吹雪精准地击落暗器,回身疾向庄门而去。他没心思与宫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眼神又冷了冷,宫九,已经完全犯了他的禁忌。
一手扶剑勉力支撑自己流血的身体,一手扣住管家咽喉,宫九缓缓走出,苦笑:“我没想到会被庄主逼到这一步。”
庄外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余人,等待宫九的示下。西门吹雪冷冷侧身让开了路。
宫九经过西门吹雪,眼睛里迸射出狂热的光:“庄主既已知我的道,便知宫某不会就此作罢,相信很快就会再见——”
在宫九放开管家的一刹,西门吹雪出手了,周围数人迅速围了上来帮宫九挡下这一剑,余下的人带着宫九迅速离开。西门吹雪的眼神更加冰冷。
老管家委顿在地:“庄主,老奴——”
“无事。”将管家扶起,把完脉,西门吹雪握紧了剑柄,道:“趋毒后,一切按常规行事。”
在确保庄内所有人平安无事后,管家将高涛的行踪交给了西门吹雪。
“庄主明日便去追杀高涛?”
西门吹雪道:“我没耐心再等三年。”
能逃出他的追捕三年才有行踪的,并不多,这只能说明护着他的人已经抛弃了这颗棋子或是另有目的,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只是去杀这个人而已。
一路上不断的有信鸽传讯,追杀七日,他离目标也越来越近,再往西北去,就要遇见沼泽。西门吹雪不会退,所以高涛也没有退的余地,既然西门吹雪盯上了他,他就只有两条路可走——死于沼泽之中,或是死于西门吹雪剑下。
桌上放着一盘白煮蛋,桌上亦有酒杯,酒杯里装的却不是酒,是水——纯净的白水。再过两日就要进入沼泽地带,他不能因为任何因素影响自己的清醒的头脑。而且,他也想快点了结此事,回白云城。
在白云城的日子与在万梅山庄几乎没什么不同——衣食起居,练剑悟剑。或许唯一的不同的就是——叶孤城。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竟已习惯那个人的陪伴,仿佛天生如此契合。
每日一同参悟剑道,寥寥数语,却总是一语切中要害。
下棋时不动声色的华丽布局,阅览文书时的一丝不苟,浴后的慵懒,还有,身上的寒气与淡淡的檀香。
他已然学会思念。
步入一家客栈,明日便要进入沼泽带,今晚更不能疏忽。
不顾小二诧异的目光,在说出自己所需后便径自上楼,敏锐地抬头,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宫九!
西门吹雪此时不会因为他而耗费精力,是以只是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安等。
他的人已经告诉他,昨日高涛便进了这家客栈,今日午时方走,是往沼泽里去了。
客栈不小也不大,宫九刻意移了位置,在距西门吹雪三张桌子外坐下,笑道:“西门庄主,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西门吹雪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他不仅连坐的姿势未曾改变,连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察觉到就在这小小的客栈里,除了他和宫九外,还有一个绝顶高手,内力甚至不下于他!无论如何,在这里与宫九动手,都不是明智之举。
宫九遥遥地打了个响指,楼下便有脚步声一路上了来——店小二捧着几道好菜,一碟一碟放在西门吹雪桌上,还不忘谄媚的笑道:“爷,是那边那位公子点的。”
宫九应声道:“庄主放心,这些菜里绝对无毒。偏远小地没什么佳肴,我自己带来厨师,特意做了这几道菜,庄主勿要嫌弃才好。”
西门吹雪还是没有说话,他侧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半张桌子已经摆不下那些菜,西门吹雪的剑横放在桌上,凌厉肃杀。小二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端着盘子在一旁站着,努力往之前的盘子上叠罗汉般叠上几道菜。
又有新的菜出锅,西门吹雪面前的菜还一道未动,半张桌子上已摆不下。
宫九亲自接过小二手中的盘子:“庄主不用等了,庄主点的东西只怕是上不来了,倘若果真如在下所言,莫非庄主就不吃了?”
不用怀疑,宫九肯定动了手脚,笑得好不得意。西门吹雪的气息越发肃杀,剑拔弩张。
有破空之声,直袭宫九。宫九稳住手中托盘向后退一步,看清所谓的“暗器”亦是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盘白煮蛋,一壶茶,两套食具。
西门吹雪突然动了,轻轻一抬左手,稳稳接住了托盘。
宫九突然明白来人是谁!
虽有风尘之色,一身白衣仍是洁白无瑕,面色冷白如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尽显冷傲之色,紫檀木冠束发,身上别无装饰却尽显威仪,气质高邈如立云端,不是叶孤城又是谁?
除了西门吹雪,客栈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谁也没有看,只是向着西门吹雪走去,极自然的在男子身边坐下。
西门吹雪道:“你为何会来?”他本不需要问,但他还是问了。能在这里见到叶孤城,他不是不欣喜的。
“你既在此,我为何不能来?”边说边取过一个白煮蛋。
西门吹雪料想他一定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还未用过晚膳,转头看了店小二一眼,并不打算让叶孤城吃这些。
叶孤城白玉般的手轻轻剥着蛋壳:“不用,西门,身体乏了,倒未觉得很饿。”将剥好的蛋放在碗里推到西门吹雪面前:“我已洗净了手。”又取过另外一只白煮蛋。
宫九冷冷一笑:“叶城主未免太目中无人。”
叶孤城翻过两个酒盏蓄满清水:“公子有何事?”
宫九确实没什么事,“庄主昔日救宫某一命,宫某只是想请西门庄主用膳,聊表谢意。”
叶孤城道:“不必了。”
宫九看着西门吹雪冷笑:“什么时候,叶城主的话可以代表西门庄主了?”
西门吹雪不答,叶孤城从来不需要他的维护。
叶孤城道:“纵使不能,公子心意已到,请回。”
宫九尚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笑道:“叶孤城,你莫要太过得意,你当真以为,你能一直和西门吹雪在一起?”眼中的恶毒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叶孤城凤目轻挑,淡淡道:“干卿底事?”
宫九双目赤红,恨不能在西门吹雪面前将叶孤城撕碎,毁了他这张飘然若仙的皮囊,扯破所有表象,让其最不堪的一面浮出水面。手指扣入手掌,已经渗出血来。
“好……好……叶城主好气魄……从今日起,就各凭本事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守住一座白云城!”
西门吹雪微蹙了眉,他听陆小凤说过宫九的身份特殊。
叶孤城忽然道:“适才还有一人,是谁?”
西门吹雪道:“不知。”
叶孤城道:“为何此间还有这般高手?”又道:“你已和宫九交过手了?”
想到不悦的事,西门吹雪冷冷道:“之前在万梅山庄。”
叶孤城淡淡点头:“西门,不用担心。”
西门吹雪松开眉:“我知。”
高涛:风尾帮内三堂香主。
罪名:通敌叛友。
捕杀者:西门吹雪。
结果:逃亡十二日,死于沼泽中。
不知你们有没有被雷到,反正我是被雷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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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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