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老旧出租屋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窗外的一切。
只有电脑屏幕幽蓝的光,在眼镜男孩贺知杏专注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他盘腿陷在有些吱呀作响的电脑椅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按在耳边,另一只手在机械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清脆的回弹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急促的心跳。
“干啥啊?主动找我干嘛?”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眼睛像被黏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档里,一刻也没移开。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被这敷衍的态度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蹦出一个字:“操!”贺知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戴了张石膏面具,视线死死黏在屏幕上跳跃的光标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今天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
键盘的敲击声成了他话语里不耐烦的鼓点。
“又在写小说呢?”
“啊,”他鼻腔里哼出一声,手指依旧在键帽上翻飞,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不写小说干嘛?喝西北风啊?”
空气里弥漫着速食面的味道和旧书的尘土气。
对面的人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沉得像块浸透了水的石头砸过来:“你还有心情写小说呢?你知不知道贺家给你找了个老公?你老公还是个模特!”对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几乎要穿透手机听筒。
贺知杏的眉头猛地一皱,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他干脆利落地把手机“啪”地一声拍在堆满稿纸、零食袋和空饮料罐的凌乱桌面上,指尖重重按下免提键。
“喂喂喂,”他伸出食指用力掏了掏耳朵,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些,“声音小声点,吵得我耳朵疼。不知道,你又上哪里去整的野消息?”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像细小的冰碴子混在话里。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贺知杏几乎能想象出夏楸在那头抓狂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自己这盆冷水浇得可真够透心凉的。
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桌面上,屏幕亮着通话界面,扩音器里只剩下微弱的电流滋滋声,衬得房间更显空旷。
而贺知杏,两只手重新在键盘上疯狂飞舞起来,敲击声密集得像骤雨打在铁皮屋顶上,又快又重,仿佛要用这声音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把外界的喧嚣和荒谬彻底隔绝在外。
夏楸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带着被逼到绝路的崩溃:“你他妈别敲你那个字儿了!贺知杏!你考虑一下自己行不行?你马上就要结婚了!”
键盘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电脑风扇微弱的嗡鸣。
“结婚?我?”贺知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后仰,靠上椅背,椅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个beta谁会要?哪个Alpha脑子进水了会要我?你说出名字来听听。”
他语气里的自嘲和笃定混在一起,像苦涩的胆汁。
Beta的身份,没有信息素,不能生育,在这AO主导的世界里,他早把自己划到了婚恋市场的边缘,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石瑾!那个红色长发男!杂志上天天见的那个!”夏楸的声音再次拔高,像根绷紧到极限的弦,吼完似乎耗尽了力气,贺知杏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
“兄弟,你这都不做出点反抗?你和那个人八竿子打不着,面都没见过好吧!”
就在这时,被冷落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叮咚叮咚”急促地响了好几声,屏幕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幽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几条信息推送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贺知杏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像解不开的乱麻。
他的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手机屏幕上那个无比刺眼的名字上——“顾嘉佳”(贺知杏母亲)。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猛地窜上心头,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在心尖上疯狂啃噬。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彻底僵在了半空中,悬停在冰冷的按键上,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脑子里瞬间乱成一锅沸腾的粥,所有的思绪都被搅得粉碎。
电话那头的夏楸还在喋喋不休,像台不知疲倦的复读机,不停地催促他反抗,念叨着“三十岁的模特”如何如何。
这嗡嗡作响的声音钻进耳朵,和心底那股无名火搅在一起,贺知杏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咆哮,脑袋快要炸开:“夏楸你能不能闭嘴?!别搁那哔哔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世界瞬间安静了,因为夏楸闭嘴了。
电话那头像是被掐断了喉咙,只剩下死寂的沉默。
贺知杏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要把那团郁结的浊气狠狠吐出去。
他慢慢把盘着的腿从椅子上放下来,赤脚踩在冰凉、落了些灰尘的地板上,那凉意似乎能让他清醒一点。
弯腰拿起桌上的手机时,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仿佛那小小的塑料方块有千斤重。
“你等会再说,”他对着手机,声音低沉下去,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我妈……跟我发消息了。”这寥寥几个字,却像有千斤重,每一个音节都沉甸甸的。
顾嘉佳主动找他,就像平静湖面投下巨石,从来都预示着麻烦的漩涡。
果然,点开信息的那一刻,贺知杏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涌起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顾嘉佳:【小杏啊,那个妈给你说个事儿。】
顾嘉佳:【你也不要怪妈妈,弟弟他还在上学……关键时期,耽误不得。所以家里商量,就选定的你。】
顾嘉佳:【我们家现在和石家是深度合作关系,一根绳上的蚂蚱。石家那边……需要点保障,我们得要一个人过去‘栓着’,所以你要嫁给石瑾。】
顾嘉佳:【是妈妈对不起你小杏,妈知道委屈你了。但是现在真的没有选择,要是没有你去稳住石家,我们家这公司……说垮就垮了啊!】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手机冰冷的白光映着他同样冰冷的脸色,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意。
那些字,一个个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他心里最软、也最痛的地方。看着母亲冠冕堂皇的“不得已”和“对不起”,贺知杏只觉得一股浓重的讽刺感涌上喉咙,堵得他几乎窒息。
面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戏演得可真够真的。
贺知杏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尖锐的噪音,像垂死野兽的哀鸣。
他胡乱地用鼠标点了保存,然后几乎是带着冲天怒气地“啪”一声关掉了电脑主机。
屏幕瞬间熄灭,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消失,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只有窗外远处城市霓虹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扭曲的轮廓。
他攥紧手机,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指节用力到发白,大步流星地走出这间令人压抑的狭小卧室。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他对着手机那头说,声音在空旷黑暗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
他径直走到角落那台发出低沉嗡鸣的老旧冰箱前,带着一股狠劲儿,一把拉开冰箱门。
冷气裹挟着微弱的光和隔夜饭菜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些许屋内的燥热。
他看也没看,伸手从里面捞出一罐冰镇汽水,铝罐上凝结的水珠立刻濡湿了他的掌心。
夏楸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炸开,像开了闸的洪水:“你妈是不是给你说这事儿了?是不是让你嫁给石瑾?!是不是说为了绑住石家?是不是说公司要垮了?是不是#&!*?……”后面一连串的追问和愤怒的控诉,贺知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那些声音只是嘈杂的背景噪音。
夏楸的话像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他心底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不甘!
轰然炸开的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几乎是粗暴地“嗤啦”一声拉开易拉罐拉环,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就把冰凉的、带着强烈气泡的液体狠狠灌了下去,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一路灼烧到胃里。
喝完,他看也不看,手臂用力一挥,空罐子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哐当”一声狠狠砸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发出巨大的、发泄般的声响。
紧接着,他“砰!”的一声,几乎是带着要把冰箱门卸下来的力道,把冰箱门重重甩了回去,震得冰箱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然后,他一把扯下鼻梁上那副沉重的黑框眼镜,看也不看地随手甩在旁边的桌子上,眼镜腿在桌面上弹跳了几下才歪斜地停住。
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重重地陷进破旧的沙发里,黑暗中,像一尊沉默的、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疲惫雕塑。
电话那头的夏楸被这一连串暴烈的动静吓得噤了声,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声音都轻了许多:“喂?杏子?你……还好么?活着没?嗯?”
“活着。”
沙发深处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像从地底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
夏楸大概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火上浇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语调,甚至带着少有的严肃和认真:“杏子,对于联姻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他问得直接,也问到了核心。
沙发上,贺知杏在黑暗中极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涩得如同黄连。
他弓起背,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深深地、用力地插进自己浓密的黑发里,十指收紧,几乎要揪下头发来。
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被砂轮磨砺过才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和空洞:“顺其自然呗,还能怎么看?嫁就嫁了,又不会少一根头发又不会少一块肉。”
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都觉得这调子干巴巴的,毫无生气,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听见贺知杏这样回复,夏楸在电话那头长长地、沉重地“唉”了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感,后面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没憋出来。
空气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沉默,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通过电波微弱地传递。
“可是……”夏楸最终还是忍不住,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带着点犹豫和深深的不忍,“你不喜欢他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喜不喜欢”这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粗暴地捅开了贺知杏心里某个早已尘封落锁、布满蛛网的角落。
他整个人骤然僵在沙发上,原本颓然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猛地前倾,更深地弓起腰,额头重重抵在冰凉的膝盖骨上,手肘死死撑着膝盖骨,像一尊蜷缩的苦难石像。
黑暗中,他无声地、一遍遍咀嚼着这个陌生又奢侈的问题。
喜欢?
自己……真的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吗?或者说,有资格去“喜欢”吗?小说?
那是谋生的手段,是逃避现实的壳,是赖以生存的氧气,却未必是纯粹的热爱。
除此之外呢?生活像一张巨大的、灰扑扑的、密不透风的网,早已把他对“喜欢”这种奢侈情感的期待和力气勒得透不过气,碾得粉碎。
“喜不喜欢……”他喃喃地重复着,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自嘲,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都不是我说了算的。就算我喜欢……”他顿了顿,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徒劳地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最终只找到一片荒芜,“那也不是我的。不喜欢?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谁会听?谁在乎?”
每一个反问都像沉重的石块,带着棱角,狠狠砸在心头,砸得他自己都脸色发白,黑暗中,他紧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尝到了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
“顺其自然吧。”最后这五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斤的重量,像最后的判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摆脱这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氛围,猛地抓起沙发凹陷处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眯了下眼:“你还在上班吧?一会儿领导抓到你摸鱼,你就老实了。我去煮饭去了。”声音刻意拔高了些,试图恢复一点日常的节奏,却掩饰不住尾音的微颤。
“唉唉唉……”夏楸还想说什么,带着未尽的不甘和担忧,电话已经被贺知杏干脆利落地掐断,只留下一串短促的忙音。
“嘟——”的忙音在寂静得可怕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悠长。
贺知杏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硬地坐了几秒,然后手臂一松,手机“啪嗒”一声,无力地跌回沙发凹陷的布料里,像一个被抛弃的物件。
他自己则重重地向后倒去,整个人更深地陷进沙发深处,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带着霉味的靠背,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晃动的光影,眼神空洞。
搞了半天,就是把他当作一根人形绳索,去“栓住”那个叫石瑾的模特,维系贺家和石家摇摇欲坠的利益纽带。
贺枷习还在上学?这理由真是可笑至极!
那个被家里花重金精心培养、视若珍宝的弟弟,他的前程是前程,是金镶玉的前程,自己的就不是了?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同一时间来到这个操蛋的世界,就因为他贺知杏先爬出来几分钟,就成了可以被随意牺牲、可以差别对待的那个?
家里人……都是神经病吗?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这个困扰了他二十多年、如同跗骨之蛆的问题,像阴魂不散的幽灵,又一次缠绕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了无数遍,想到心都冷了、硬了、结了冰,依旧没有答案,只有无边无际的寒意。
高中毕业,他偏科严重得像条瘸腿的凳子,索性自己申请了辍学,几乎是逃离。
他宁愿出去碰得头破血流,尝尽世态炎凉,也不愿待在贺家那个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金丝笼里,呼吸着名为“亲情”的慢性毒气。
刚出来时,家里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施舍般地甩给他五万块。
他攥着这点微薄的“遣散费”,在刁徐市这个繁华都市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租下了这套巴掌大的、破败的出租屋,总算有了个能把自己藏起来、舔舐伤口的窝。
然后就是找工作。
便利店的收银员,一站就是一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人,重复着扫码、收钱、装袋,枯燥得能把人的灵魂都磨平,干了一年多。
好在后来,有人看他这张脸还算周正,问他想不想去一家叫“蜜.觅”的高级甜品店当服务员。
兜兜转转,他发现自己似乎跟“服务员”这个职业杠上了,像是一种宿命的嘲弄。
但“蜜.觅”的工资确实诱人——一个月一万一千块!
在刁徐市,这对一个仅有高中文凭的人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足以让他在这座城市勉强站稳脚跟,维持一份体面的假象。
“蜜.觅”在刁徐市名头很响,规模也大得离谱。
整整四层楼:一楼是馥郁芬芳、色彩斑斓的花海;二楼是精致诱人、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甜品和飘着醇厚香味的咖啡;三楼是毛茸茸、治愈人心、充满欢声笑语的宠物乐园;顶层则是蒸腾着热气、让人放松的桑拿房。
而他,只需要穿着笔挺干净的制服,在二楼给那些衣着光鲜、谈吐优雅的客人端上精美的甜点和饮品。
环境优雅舒适,同事也多是年轻漂亮、赏心悦目的年轻人,至少表面如此。
工作制度也算人性化:上五天休两天,可以灵活调班。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理想中的避风港,一个可以暂时忘却烦恼的角落。
至少,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更别提他还有写小说这份副业。
那些在无数个孤独夜晚敲打出来的文字,有的变成了铅字安静地躺在书店的书架上,有的被搬上了荧幕,在别人的故事里演绎悲欢离合。
稿费和版权费像涓涓细流,虽然时断时续,但终究汇入了他的银行账户,积攒成了一笔不算小、但也谈不上丰厚的数目。
但他很少动用,只是默默地存着,像一只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寒冬储备粮食的松鼠,那是他安全感的来源,是他最后的退路。
他回想着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每一步都像在泥泞中跋涉,深一脚浅一脚。
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名为“不公”的火焰,再次从心底最深处“轰”地一下窜了起来,越烧越旺,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扭曲着疼!
凭什么?!凭什么他贺枷习就能活在阳光下,被精心浇灌呵护,而自己就要被当作祭品推出去?!
就因为他是个没用的、无法产生价值的Beta?!
越想,那股邪火就越是疯狂地舔舐着他的理智,几乎要冲破胸膛,将他焚烧殆尽!
他猛地坐直身体,在黑暗中急促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把抓过被甩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解锁的光芒瞬间刺亮了他布满阴霾、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开那个刺眼的聊天框——顾嘉佳。
知知不要木口:【多久?】
手指敲下这两个字时,指尖用力得泛白,几乎要将屏幕戳破。
对面几乎是秒回。
顾嘉佳:【什么多久啊?】
装傻充愣。
知知不要木口:【结婚。】
言简意赅,带着冰碴子,寒气逼人。
顾嘉佳:【算上日子是明天下午。你看你有没有时间?实在没有时间我就去给小石说一声,看能不能晚一天。】
贺知杏盯着屏幕,嘴角扯出一个冰冷、毫无温度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自己。
他哪敢说没时间?说了有用吗?
不过是徒增笑柄,显得自己不识抬举罢了。
请假?呵,想到明天刚好是轮休后的工作日,这一请假,一天的工资就打了水漂,心口就像被剜掉一块肉似的,尖锐地疼!
操!
今天偏偏是星期天!连个缓冲、思考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真他妈的!
知知不要木口:【那人联系方式推给我。】
顾嘉佳:【哦,好。】
顾嘉佳:【(*明信片)】
顾嘉佳:【哦对了,你记得表明清楚是谁,要不然人家可能不会通过。】
知知不要木口:【嗯。】
他当然知道喽,毕竟人家也是一个有名的模特,自己这些事情还是懂的。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过他听说这个石瑾长得很漂亮,是个顶级Alpha,有颜有钱有势,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好吧,哪像自己啊……一个被家族当作筹码的Beta写手兼服务员。
听说这个Alpha只拍杂志,本来是接管公司的料,但是长得太他妈漂亮,被朋友硬拉起来拍杂志。
不过这人主要还是公司的总裁。
贺知杏的脑袋不受控制地转动着,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男人有用一张美炸了的脸和一头长红发,一本正经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指点江山究竟是什么魔幻样子。
唉!对啊!
他写文时怎么没有想到!这简直就是绝妙的灵感来源呐!一个拥有极致美貌却掌控商业Alpha总裁……
看来这该死的结婚对他来说也不是全是坏处,至少能提供点素材。
不过还是要见见面,因为眼见为实,只有自己亲眼看见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
杂志上拍出来的?
可信度能有多高?
谁知道是不是精修图和团队包装出来的幻影。
欧克了,石头和杏子出炉了[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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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关于结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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