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呢？”贺渊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身影，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病房。”封四辰回应，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贺渊闻言只是看了眼封四辰的手，握刀的手背上却带着几道模糊的、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血痕。他了然，看来封四辰终究还是没下重手，这更像是激烈争执中留下的痕迹，而非真正的战斗伤。
“我晚上去‘看看’他。”贺渊面色不快，语气里的“看看”显然别有深意。
陈以安一脸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黎白怎么进病房了？他受伤了？贺渊你去守着的话，他会安全些吧？”
“哈哈，以安，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黎白就算不在病房，贺渊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安全，确保他不会再随便‘搞事’的。”他刻意加重了“保护”二字，其中的调侃意味不言而喻。
听着几人的讨论，方烨在一旁小声嘀咕：“黎白完蛋了。”
作为被黎白的计划蒙在鼓里、并亲眼目睹陈以安“死亡”的当事人之一，尽管理智上明白那是策略，但情感上的冲击和被隐瞒的憋屈依然让他对黎白充满怨念。他甚至想，若非这只是一次虚拟，他就要面对更为糟糕的处境。一个将他推上，是否付出代价，回溯的质问。
方烨一听贺渊要去“教育”黎白，他内心举双手赞成！就以黎白那该死的性格，早就该被人揍了！
在他的记忆中，作为寝室长的封四辰是相当好脾气，与黎白都能在某些事上吵的不可开交；而贺渊，虽然天生臭脸，但作为朋友分外克制自己的暴力行为，也是被黎白惹毛过几次。
呵呵，说不定贺渊先去把黎白揍一顿，或许反而是种“保护”，免得其他人下手更没轻重。方烨内心阴暗地挥拳。
想完这些，方烨默默地移开视线，不太自然地举手提醒道：“那个，封四辰，总教官说让你休息好后去一趟办公室。”
听闻此言，封四辰点头表示了解。他与纪晴夏再度聊上几句，走向办公室。沿途的学员们正热烈讨论着刚发布的擂台赛公告，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新挑战的期待。快到办公室门口时，身侧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一起进去？”
封四辰侧头，看见彦文扶着一叠资料站在一旁。他换上了一副金丝眼镜，额前的碎发也被精心梳理过，整个人气质与初见的普通截然不同，仿佛瞬间年轻精干了十岁，更像一个严谨的学者或高参。
这是与女王的沟通顺利达成了？封四辰不由猜测。
面对这位心思难测的心理顾问兼教官，封四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主动上前一步，替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两人前一后走入。
办公室内人声鼎沸，各教官和后勤人员穿梭忙碌，与虚拟舱中那种极致拟真又带着孤寂感的场景形成了微妙反差。封四辰下意识地观察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布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仿佛眼前的热闹会像虚拟影像般突然消散，只留下冰冷的设备和散落一地的文件。
耳后声音飘着，有些断续。轻微地、细小的线声后，安静下来。
是身后的门轻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彦文路过封四辰身侧，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来。桌面上的物品已经一件件堆砌如山，坐局中央的总教官快速翻阅着，又放到下一叠中，头也不抬地示意他们先坐。
“先坐旁边吧。”彦文引着封四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语气轻松，“还没正式感谢你，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分内之事。”封四辰客气地回应，主动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借此动作平复心绪，同时感知着留在小黑身上的印记，那只猫正在不远处悠闲地活动。“教官找我来，是有什么新的安排？”
“关于之前拜托你留意的事情。”彦文说道，目光却落在封四辰的手背上，“你的手……”
封四辰这才注意到那几道明显的红痕，是刚才和黎白争吵时候，黎白的血染上的。“没事。”他接过彦文递来的湿巾，仔细擦拭着。
“有个性子太野的朋友，是挺麻烦的，对吧？”彦文状似随意地调侃，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关切，“平时看着挺正常，一有机会就能给你捅出意想不到的篓子。有时候还会带偏身边人，凑在一起就成了无法无天的‘点子王’。”
封四辰闻言，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没有接话。
见封四辰不欲多谈，彦文微微蹙眉：“如果精神消耗太大，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们改天再谈。”
封四辰摇头拒绝：“我没事。”
这时，严凌霄终于处理完手头急件，走过来在对面沙发坐下，开门见山道：“久等了。除了模拟战场的情况，那只‘使徒’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小黑状态很好，行为更像一只普通的、比较聪明的猫。大部分时间跟着彦文教官，偶尔会在集训营边界附近活动，没有出格举动。”封四辰如实汇报。
“看来，它之前的主人确实已经彻底切断了联系，放弃了它。”彦文补充道。
“很遗憾，我暂时没有找到毁灭者线索。”封四辰道。
“不急。”严凌霄点了点头，综合了现有信息，解释道，“现在，我们与女王的协议，是军方对边墙势力的一次试探性接触。集训营接下这个任务，通过虚拟舱环境完成赌约。你成功击溃了她的阵营，挫败了她的锐气，这为我们后续与瓦伦蒂娜的正式沟通扫清了不少障碍。”
“过奖了，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封四辰并未居功。
彦文却不吝赞美：“你确实帮了我们大忙。原本我们更看好暴走状态下的贺渊，或者能重新凝聚人心的布蕾卡来打开局面，没想到坚持到最后并完成致命一击的是你。”
“若非他们前期消耗和牵制，我也很难锁定女王的本体。”封四辰实话实说，“女王的个人战斗意识并非顶尖，但她的异能机制非常麻烦。在摸清机制方面，黎白付出的最多。如果不是他冒险探出猎犬不死和异能链接的底细，面对源源不断的猎犬，我们毫无胜算。”
“黎白那孩子……虽然行事任性妄为，但他的能力和贡献，我们不会否认。”彦文语气复杂地跟了一句，随即追问，“那么，最后你是如何迫使女王力竭，放弃抵抗的？”
“主要依靠无铭的特性。”封四辰摩挲着腿上的刀鞘，语气平静，“它能吸收灵力，甚至一定程度上干扰、同化异种能量。在那种情况下，想真正‘杀死’能不断复活猎犬的女王几乎不可能。唯一的胜机就是第一次接触时，咬死不放，利用无铭强行吞噬、消耗她的本源力量。”
他继续道：“所幸，女王自己先放弃了。”
“哦？此话怎讲？”
封四辰分析道：“如果她始终隐藏在幕后，只通过猎犬和异能与我们周旋，我拿她没办法。她的潜力远不止于此，既然能统合运用猎犬的异能，理论上她也能将那些能力用于自身强化或防御。但她没有……她选择了亲自现身，正面对决。也说明，她并非完全将猎犬视为可随意舍弃的工具。”
“这是好事。”彦文颔首，“人性是最为复杂，也是最珍贵的。”
封四辰沉默下来，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同伴们。
陈以安：善良、纯粹、迟钝。他的世界里黑白分明，信任便是毫无保留。封四辰欣赏这份光明，却也时常为此担忧，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这样的品质需要有人小心守护。
方烨：敏感，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幼兽，总是不自觉地寻求庇护。但骨子里却有着惊人的韧性。他在绝望中为自己、也为所有人时候，会撕开的一道生路。
纪晴夏：永远一副玩世不恭、游刃有余的模样，又装着透露出单纯的善意。他看似开朗健谈，却让封四辰感觉是最难真正交心的一个。
贺渊：一张臭脸能吓退大部分人。但封四辰清楚，这家伙或许是寝室里底线最分明、也最简单直接的一个。
黎白：最聪明，也最让人头疼。他的智谋与布局能力毋庸置疑，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局面。但正是这种理性与算计，让他显得冰冷而缺乏人情味。他将一切都视为棋局中的变量，包括他自己和同伴的信任。
这一次的事情，黎白的行为，触及到封四辰难以忍受的底线。酸胀的感觉在心口刺痛，某种难以言喻的、深邃的痛苦波动，有如那皮下鼓起来的，从正常心口血管上，薄薄地用挑刺的针撬开缝鼓起来错误的脓包。
封四辰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手中未出鞘的无铭似乎传来一丝几不可闻的嗡鸣，与他纷乱的心绪隐隐共鸣。
“另一方面，”严凌霄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总教官的神情郑重，“我需要询问你一个更为长远的问题。你，和你的这些同伴，是否有考虑过，在集训营结束后，组建一支属于你们自己的队伍？”
封四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组建队伍？
意味着更重的责任，以及……必须找到一种方式，去容纳黎白那样的不可控因素，或者，找到一条能让所有人都不会迷失的道路。
这绝非易事。
但我……早已思考清楚了。
44一直在想，并未局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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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番号名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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