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开始跟着我,其实是因为知道我是大骊百年后,第一个具备了祭剑资格的人吧。”脱离朝雪记忆,宣铃慢悠悠说。
她多少已经猜到了朝雪一开始非要追着她跑的缘由。
而朝雪也明白,宣铃不是迟钝的人,所以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把所有事说清楚。
“是。”朝雪承认,没有再隐瞒任何事的想法,直截了当道:“在我沉睡时,我听见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说了你的事。她们说,你是大骊百年后皇室唯一的子嗣,所以她们想将你祭了青冥剑,以此打开天梯。”
“我听见此事,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有一日,我的鬼身突然脱离了青冥剑。我无处可去,就想着去云安瞧瞧下一个要祭青冥剑的人。”
“哦,还有云霓。她和我一样,也是被挤出青冥剑的鬼。我见她脑袋不清,于是大发善心,将她给一道带上了。”
“最后一句说谎。”宣铃幽幽指出。
朝雪没想到宣铃这么敏锐,一噎,尴尬摸了下鼻子道:“好吧。是云霓带我去的云安,也是云霓带我去的云芜别院。”
朝雪老老实实坦白一切。
话音落下,宣铃将视线从朝雪身上收回,又望向在一边站着同空气融为一体的青雅和月如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沉默。
最后青雅局促笑笑,转移话题道:“听闻水息镇的日出很美,小殿下,我们一起看吧。”
她邀请宣铃看日出。
宣铃默了默,最后三人一鬼在巨大的神女像下坐了一个半时辰,直至天边朝阳升起,朝雪被燎了一片裙角。
“你们暗算我!”朝雪忘了自己见不得光,急吼吼钻回残花镜里,镜中传来她对青雅还有月如水的亲切问候。
“别管她。”而宣铃对朝雪的碎嘴早已习惯,熟练用一块黑布将残花镜裹上,塞进了腰封,“回去吧。”
她走到最前面,带二人回了客栈。
客栈里,她们吃了早饭,随后各自回房间补觉。
青雅睡了整整一上午,睡好下楼吃饭,又撞见了月如水。
青雅发现她现在撞上月如水的频率越来越高,本来应该不习惯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期待和她的每次相见。
“吃好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在饭桌上坐下,月如水同青雅道。
青雅闻言点点头,没有拒绝,也没有问什么,静静把碗里的饭吃干净,随后同月如水出了客栈,她跟着她一路走,最后在一家糖水铺里坐下。
店家为她们上了两碗糖水。
这糖水是云安特色,月如水想来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的这家街边小铺。
“仙长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舀了一勺碗里的红豆沙冰,青雅吃了口,然后抬眸问月如水。
此时,她们身边没有宣铃,也没有朝雪,所以有些话终于可以明说了。
比如,青雅的身份、来处;又比如,月如水未卜先知的能力,到底是因为天赋异禀,还是因为……重生。
“没有。”结果月如水只是想简单和人喝一碗糖水。
她道:“有些秘密,没必要挑明,也没必要非争论个清楚。”
有些事,二人心知肚明就可以,至于更多的,其实不一定要说清,也不一定非要问出个结果。
“但……”青雅搅了搅碗里的红豆沙,低下头道:“我有话想问你……”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安静小会儿,接着再次抬起头,望向月如水,“我们时间是不是不多了?”
她想从月如水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月如水比她更全知,青雅也相信,月如水不会骗她。
“是。”而月如水也的确不会骗青雅。
或者说,不管她对面坐的是谁,她在这个问题上都不会说谎。
因为没必要。
“一切就快结束了。”月如水语气平静说。
天边,悬在半空的太阳慢慢西垂。
今天又快要结束了。
青雅轻吸一口气,吐出,又问:“那她们的结局好吗?”
月如水知道青雅是在问宣铃和朝雪,缄口沉默一阵,方才启唇,摇了摇头道:“不好。”
她们的结局不好。
月如水也曾试过帮她们一把,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更惨。
“那你说……”青雅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她们如果知道,她们经历的不幸都是因为我,会不会恨我啊?”
对此,青雅心里其实有答案,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而月如水,也没有糊弄这个问题,言简意赅说了一个字,道:“会。”
会恨。
“不过,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切就还会和原来一样。”
宣铃依旧会把青雅当妹妹,朝雪亦是。
“那看来,我要牢牢守住这个秘密,守一辈子呢……”青雅倏然一笑。
但月如水看得出来,青雅不是在高兴,是在后悔。
可后悔,在大部分时候是无用的。
所以……
“嗯。是要守一辈子。”月如水选择和青雅一起,将有些事永远咽进肚子里。
……
……
傍晚,月如水和青雅回到客栈。
客栈外,数十名玄甲兵静静伫立在外,将整座客栈围成了一个铁桶。
所有人都不得进入,但青雅和月如水的脸似乎在这些玄甲兵处过过关,所以她们直接将二人放进了客栈。
客栈里,所有住客,包括掌柜、店小二在内,都被赶去了后院关着。
因此整个客堂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极其明显。
“小殿下。”封思崖站在宣铃身旁,脸上满是疲惫,“陛下死了……”
她直截了当说了宣情死讯,接着又道:“所以臣求您回去,求您再见她最后一面,哪怕不是作为女儿,只是作为宗亲。”
封思崖恳求宣铃,但宣铃不为所动。
宣铃面无表情坐到一条长凳上,语气冷硬道:“她不会想见我的。”
宣铃了解宣情,她一字一顿,冷笑道:“她恨我,我去见她,她只会觉得恶心。哪怕死了,也一样。”
“不是的!”可封思崖反驳了宣铃,她抓住宣铃的胳膊,两眼通红道:“不是的……陛下在乎你,也在乎那个人,她只是……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封思崖握紧拳头,脸藏在面甲落下的阴影里,咬牙许久,然后道:“小殿下,您以为陛下恨你,其实不是的……她很在乎你,所以知道你不喜欢和月如水的婚事,她便纵容你逃了。”
“不仅如此,她还怕你出了盛安,再被那些死士追杀,于是又将所有亲卫都派给了你。”
“她一直都在保护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封思崖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宣铃听了沉默。
半晌,笑了笑道:“其实我并没有选择。哪怕我不想回去,你也会将我捉回去吧。”
她侧眸看向封思崖。
封思崖顿了顿,片刻缓缓低下头:“是。”
宣铃见状,轻笑一声:“那就走吧。何必同我扯这么多。”
她从长凳上起来。
封思崖跟在身后。
几步外,青雅和月如水听了她们所有对话。
青雅手微微握紧,她察觉到不对,问月如水道:“改变剧情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想阻止宣铃回宫。
结果月如水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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