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玉皇殿前的石阶上，明溪道长详细向李莲生介绍了请城隍的流程。
他这才知道，原来请城隍不必前往城隍庙。
只要稍有道行的道士，备上祭品黄表，就可以召请城隍。
城隍也算土地神的一种，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因此，非常亲民。
只要仪式没错，基本不会拒绝——不过无事扰神乃大忌，没事不要请神。
明溪道长就有‘请城隍’的能力。
但李莲生想了想，还是谢绝了他。
原因倒也简单——信不过。
现今来看，城隍问题很大。哪怕没有与妖鬼沆瀣一气，无德无才渎职虐民也跑不了。
然这一切，都只是明溪道长一面之词。
——万一真就是城隍无功无绩比较菜，单纯的打不过呢？或者，那阴山婆确实厉害，所以城隍才拿她毫无办法？
毕竟，看李家村众人反应，见到死尸，并未立刻联想于妖鬼，可见，当地妖鬼并不常见。
这会不会是他已经努力治理打压之后的结果？
你不能因对方出身不凡、祖上不够光彩，就天然断定他有罪。
常家父母买城隍时，常永安已死。就算神位来路不当，与他何干？
李莲生冲动易怒，天性桀骜，嫉恶如仇，可他身份不凡，于是，总有一些人想利用他，扳倒对手。
好像他真是一把很好用的刀似的。
可惜刃开两面，绝大多数时候，他会把双方一起送走。
毕竟，能利用他一个半大孩子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简单冲突，当场了结，可若是察觉背后另有根节——尤其是利益相关……他反倒更加谨慎警惕。
并且，毫不客气疑心所有人。
……他们皇族子弟是这样的，疑心念起，亲疏远近，无人豁免。
而这霁雪观里，除了玉桃和小道童云芽，……就只剩下明溪道长了。
而这位道长，也确实有些说法。
他说的也太‘多’了。
假如他对其他人介绍城隍时，也有那么多暗示与小动作——早被城隍发现了。
李莲生可以确定，自己是被“筛选”过的。从他说起自己是‘外地人’开始。
当然，这并非偏见。他领受道长好意，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他平等的怀疑每一个参与者。
所以，他要到城隍庙亲自看一看。
假如城隍并无罪过，只是能力不足，那就算了。可若城隍当真德不配位……嗯，前朝的城隍，与我朝何干？
……
次日吃了早饭，李莲生与玉桃道别，叮嘱她小心防范，离开山门时，被明溪道长追上。
他神色微冷，语气也不好，“我知你寻城隍，目标还是阴山婆。既然百劝不得，我也无能为力。这些东西就给你吧，说不定能用上。”
李莲生接过，好奇问，“这是什么？”
明溪道长道，“一些灵符与药水，还有一把能刺伤灵体的法剑，不过，效果都十分低微。”
他将包裹里的符纸小瓶一一介绍，隐息的，加速的，点火的，种类还挺杂。
顿了顿，他郑重叮嘱，“若打不过，就跑吧。离开本县。”
李莲生点头，略一拱手，认真道，“多谢。”
明溪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转身欲走。
玉桃仔细打量二人，忽然喊住他，“哎道长——且慢！
您这些东西，我家少爷怕大半都不认识吧？更别提熟练使用了。
我记得，您不是有本道书吗？”
“天资因人而异，我家少爷天资聪颖，说不定上天垂怜，在修行上也有一二天分呢？
要是侥幸从中学到一招半式，说不定真能杀了阴山婆，还咱们当地百姓一个清净。对于真君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吧？”
明溪道长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李莲生看了他一眼，对玉桃道，“休得无礼。各行各业，都有闭门规矩，法不可轻传。
那虽只是□□书，却也是人家门派祖师传下的典籍。”
他转头又对明溪道，“抱歉。若是不便，不必放在心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玉桃抢先反驳，把玩着发尾辫稍，道，“那霁雪真君降妖除魔，爱惜凡人，怜悯弱小，若他灵识有感，定然也愿传赠同道中人。”
“少爷又非本地人，他人死活与你何干？可只因古道热肠，便要将风险揽于己身，明知妖魔记仇，却依旧愿以凡躯探访。
一本小小的道书而已，难道能抵少爷生死度外、义薄云天？我还觉得亏了呢。”
“再说了，看看而已，赌一把。
那什么道书要是当真如此容易学会，霁雪观几百年，怎么可能至今只会皮毛？”
她看向明溪道长，笑盈盈问，“道长，您觉得呢？我说的可对？”
明溪道长无奈苦笑，拱了拱手，轻声讨饶，“我哪敢说不对。
……听了姑娘这番话，若贫道继续敝书自珍，岂不成了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辈？
罢了罢了。正如姑娘所言，李香友……不，李少侠为我灵荻身赴险境，我等作为受益之人，岂能毫无表示？”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旧书，小心翼翼递给李莲生，郑重道，“母本珍贵，此乃我往日温习之副册，暂赠少侠了，还请少侠好好保存。”
“多谢。”李莲生接过，向明溪道长庄重作揖。
道书关系传承，其中意义绝非其他可比。
明溪道长摇头，道，“不必如此。正如玉香友所言，道书艰涩，我等苦研数十年，依旧难明其中真意。
李香友临阵造车……只怕难有收益。
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若香友当真天纵奇才，从中学到一招半式，除去阴山婆……也算对我灵荻上下有恩了。”
离开霁雪观，李莲生拿出那本道书，一边赶路，一边观摩。
虽不指望真能学会，可了解些常识也是好的。
再说了，正如玉桃所说——万一呢？
——半个时辰后，日头渐高，李莲生呆呆站在马路牙子上，怀抱道书陷入沉思。
——道长，你说的道书艰涩……它保真吗？
——如果是真的，…那我体内多出的那股真气，又是什么？
不是，他真的就看了一遍，然后试着练了下啊！
然后就有了……
如此的毫无门槛、轻而易举，比家里的经史典籍容易多了，怎么会有人觉得很难？
道长，你师父该不会在骗你吧？
李莲生心情复杂，决定在彻底解决阴山婆之前，不回霁雪观了。
不然，他怕明溪道长杀心骤起，三更半夜，拿他性命。
虽然道德绑架有点讨厌，但是，玉桃也不会白占人家便宜的。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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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赠送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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