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吃过饭后,便跟着导航往何律师家去。
何律师的房子和林家建在山上的别墅不同,清江花苑靠近公路那头还有两栋小区楼,人很多,看起来挺热闹。
从小区进去,只要十分钟,两人便停在爬满粉黄白相间的蔷薇花院子外,白色栅栏门旁挂着金属门牌“138”。
林朝上去按了门铃。
没一会,从屋里出来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人还没靠近,声音先传了过来:“你们找谁?”
“我找何其,我叫林朝。”林朝说道。
何其是何律师的名字。
那中年女人朝屋里说了什么,门里快步走出来个男人。
男人穿一身灰色西装,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公司回来。
“何叔叔。”林朝叫他。
“你怎么来了?”何其将门拉开,看向黎宿,“这位是?”
这两个月黎宿好像又长高了一些,都快要到一米九,眉眼轮廓深刻,带着天然的冷漠。
“他是黎阿姨的孩子,叫黎宿。”林朝见何其面色蜡黄,眼带憔悴,开门见山道:“何叔叔,林毅是不是找你了?”
何其愣了两秒,干笑道:“没有,怎么可能……外面太阳大,你们先进来再说话。”
何其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一个保姆在晒衣服,厨房里另一个保姆在做饭。
雪白的沙发上放着一件女士衬衣和几个小孩的玩具,看起来像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
“何叔叔,怎么没看见阿姨和妹妹?”林朝接过保姆端过来的水。
“我老婆带琴琴去她外婆家住两天,暑假嘛。”何其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看向林朝,“你怎么跟着黎……怎么跟着他就到曲城来了?被林毅知道会有危险的你不清楚?”
“何叔叔,我给你发消息你好久没回我,我有些担心。”林朝眉头微皱,“林毅真的没找你吗?你别担心,黎宿哥很厉害,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们说。”
“我能有什么事!”何其摆摆手,茶水倾出来一些,将他的灰西装打湿,他浑不在意道:“我就是最近太忙了,没看手机。”
正好这时,保姆炒好了菜,何其邀请两人一起用餐,林朝只好先放弃继续追问的想法。
林朝没和何其一起吃过饭,不知道他的习惯,只见此时的时何其一直低着头夹菜,没朝两人看过一眼。
见暂时问不出来什么,林朝也只好将心思放在桌子上。
他和黎宿是吃过饭再来的,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还是就着菜一人吃了一碗。
桌上剩大半的菜没动,如果他们今天不来,这些菜何其可能只会夹几筷子,会剩很多。
何其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这样想着,林朝便放心了不少。
直到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何其才抬头,怔怔地看了林朝一会,那目光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像是犹豫,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小朝,你知道我这几天在忙什么吗?”
林朝一愣,问:“什么?”
“我找到了你妈妈在世时的最后一副画,早几年被沪城来的富商买走,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何其说。
李婉萍不是画家,但她活着的时候,因为其身份地位和容貌,总有追捧她的人会不计代价的讨好她,包括但不限于购买她的画。
这点,林朝听林毅提起过。
不过在林毅的口中,他的妈妈是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多情女人,所以才会引得男人们为之疯狂。
林朝非常不能认同他的观点。
“那富商最近也来了曲城,我想从他手上买下这幅画,给你寄过去,但他不同意。”何其叹了口气,指尖按了按眉心,道:“我最近就是在忙这件事。”
“真的?”林朝闻言眼睛亮了一瞬,紧接着又摆手道:“……谢谢何叔叔,买不到也没关系,其实只要知道妈妈的画有被人好好珍藏就好。”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自己手上没钱,没道理让何其破费,等他拿到妈妈的遗产之后,再和富商谈也不迟。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黎宿扯了扯他的衣服,将他往后扒拉了一点,问何其:“何律师,那富商叫什么?住在哪里?画要出多少钱他才肯卖?”
何其将视线转向黎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他姓孙,住的地方你们进不去的。不是钱的问题,孙先生喜欢那画,不愿意卖。”
林朝眼神暗了暗。
“何律师,能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吗?”黎宿拍拍林朝的肩膀,继续对何其说:“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他的地址也可以。”
“告诉你们地址也没用啊,那里管理比我这严多了。”何其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小朝是婉萍的儿子,说不定孙先生会愿意让他看一眼呢。”
何律师说着,也不等两人反应,起身去阳台打电话,没两分钟,他就挂了电话走回来,脸上带着点轻松。
他说:“孙先生同意让你去看看,而且如果表现得好,他也会愿意割爱。”
表现得好?
这四个字让林朝感觉有点奇怪,但一想,可能是对方要评估他够不够格做李婉萍的儿子,有没有资格拥有妈妈的画。
“何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林朝问。
“孙先生今天晚上有时间。”何其看了眼表,“我晚上送你过去。”
“黎宿哥也要一起去的。”林朝赶紧说,说完才想起来问黎宿,“黎宿哥,你去吗?”
“去。”黎宿眉头微微拧起,像是还想说什么。
“他?”何其仔细打量面前少年,和林朝完全不同的气质,却都能称得上精致的外表,思考了不过两秒,便说道:“也行,我先带你们去买身衣服,这样穿得不够正式。”
林朝身上还穿着上学时买的T恤,很有一股学生气。
“何叔叔,没必要破费。”林朝觉得没必要买新的,他也不是去应聘工作。
何其没有强求,说自己先去工作,让保姆好好招呼他们,便回了楼上。
隐约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何其好像在和人打电话,但电话内容林朝听不清。
别墅巨大落地窗外的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何其才从楼上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朝觉得才这么会,何其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精神状态看着更差了。
“何叔叔,你很累吗?要不然我和黎宿哥自己去吧。”林朝关心道。
“没事!没事,我送你们过去。”何其深吸了口气,挤出笑容,“工作太忙,没调整好。”
何其没有请司机,平时都是自己开车。
孙先生的住址在山上,车子行驶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
这里进出严苛,几人没法自行进入,只能坐孙先生提前安排好的车。
山路蜿蜒,黑色轿车在坡道上稳健行驶,两旁挺拔的杉树郁郁葱葱,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
“据说孙先生每年只会在这里住两个月,巴结他的人从去年就开始预约。”何其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朝着窗外。
林朝将脸贴在车窗上,车辆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路的尽头是一弯碧水,湖畔错落着几栋豪华别墅,若是将别墅换成吊脚楼,竟和重云寨的住处有几分相似。
“真幸运,他愿意给我看妈妈的画。”林朝说。
何其笑了下,“孙先生以前和你外公有合作,从那时候开始就在追你妈妈,可惜你妈妈不喜欢他。”
林朝闭嘴不言,他对妈妈的感情生活不了解,便也不愿多说。
车子没开多久就到了地方。
夜幕低垂,路尽头的湖泊如一面镜子,印出满天星光和岸边数栋别墅。
车子停在最靠近水岸的那栋玻璃花房前,房内温暖泛黄的灯光,将各色花朵的影子投在粼粼波光中。
林朝和黎宿率先下车,正站在一旁等何其,却见他摇下车窗,微微探出头,像是有话要说。
林朝走过去了一些,“怎么了何叔叔?”
何其咽了下唾沫,说:“小朝,对不起。”
“什么?”林朝不明白他的意思。
何其干笑了下,额头上不知何时涌出些汗,说:“我说,我老婆刚刚打电话来,说她现在和琴琴在机场,打不到车,我要去接她们,不能陪你们进去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林朝正要让他先去,就见玻璃花楼里出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应该是管家。
“何先生,老爷已经备好晚餐,正在花房等您和林少爷,以及……”管家看向黎宿,“这位黎少爷。”
林朝被管家的称呼弄得一阵恶寒,只有在林家老宅那个规矩森严古板的地方的时候,才会有人叫老爷少爷。
倒是何其擦了下汗,说:“我和孙先生打过招呼,我就不去了,只要婉萍的儿子能看到她的画就行,算我欠孙先生一个人情。”
“何先生说笑了,老爷也是看在李小姐儿子的面子上,才愿意将画拿出来。”管家毫不客气地说,根本不稀罕何其的人情。
对这话何其也不生气,和林朝打了个招呼,便驱车离开。
“林少爷,黎少爷,这边请。”管家微微弯腰引路,嘴上笑容一丝不苟地维持固定角度。
玻璃花楼的门不大,被绿色不知名的大叶子藤蔓缠绕,透过重重花海,屋子的尽头是一张两米左右的方桌,桌上铺着白色蕾丝桌布,一些做工精致的菜肴被摆在上面。
而桌子旁唯一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一身合体黑色暗纹唐装,年龄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眼角眉梢微微下垂,看起来很是儒雅。
见到林朝和黎宿被管家领进来,男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桌子上的烛火被他的动作震得晃动,男人肉眼可见的激动。
“你就是林朝?”男人靠近几步,站定在原地,不等林朝说话,便自顾自道:“像,太像了……”
“孙先生?”男人在观察他,林朝也在观察男人。
管家在林朝和黎宿进门之后便离开,此时房子里只有他们三人。
孙先生看起来有锻炼过的痕迹,黑色唐装下手臂肌肉隐约可见,脸上皮肤紧致,肤色略黑,不是个经常待在办公室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但林朝并不担心,再厉害的人,也顶不住小紫一口。
孙先生还沉浸在林朝的样貌之中,嘴里不断念叨:“太像了,眼睛一样,鼻子一样,嘴巴也一样……”
这样被人一直盯着,林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朝孙先生晃晃手,“孙先生?您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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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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