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宿出去买早餐的时候，给黎清打过电话。
黎清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当年确实有给过李婉萍一只春蛊，但李婉萍死了八年，那蛊虫不可能一直放在画框里。
而且，看孙先生的反应，明显是知道春蛊的存在。
黎宿猜测应该是李婉萍死后，春蛊落在林毅或是何其手里，他们两个其中一人和孙先生达成交易，以和李婉萍容貌相似的林朝，来同孙先生换取利益。
或者，不是两个人，而是他们三个都参与其中。
只是，按林朝的描述，何其一直对他很好，又怎么会骗他做出这种事？
这些想法黎宿没和林朝说，等林朝好些了，再亲自去问也不迟。
真相对于黎宿来说不难得知，只要见到人，他能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
唯一值得担心的，只有林朝。
“黎阿姨的蛊？”林朝不算笨，稍作思考，便能猜出何其在其中的作用，“何叔叔是故意的是吗？”
何其知道孙先生想做什么，母亲的画只是诱饵，何其就是那挂饵的钩。
“找到林毅，就什么都清楚了。”黎宿说。
“哦。”
“还有，”黎宿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眼睛难以从对方身上移开，“等回去之后，我会和我妈说我们俩的事，你同意吗？”
林朝回望他，认真道：“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不用担心。”
.
林朝在酒店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早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和黎宿一起出门。
今天周五，林毅每周五都会回林家老宅吃饭，没有一周例外，这是他和赵茹之间的约定。
不管双方在外面玩得多放肆，至少要维持表面上的体面，在他和赵茹儿子面前也要表现出恩爱。
所以他们俩的儿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父母有多少情人，只有林朝知道，赵茹会故意让他看见。
“看路。”黎宿扯了他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林朝回过神来。
两人在路边等车。
原本黎宿是想要先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林朝不肯。
他不是个固执的人，但从林毅手中取回妈妈的遗物这件事，林朝已经迫不及待，连一个上午都不愿意耽搁。
刚上车，林朝手机响了，是何其的电话。
林朝这两天没有联系何其，没有联系的必要，就算见到了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还以为何其以后不会再找他。
“何叔叔。”林朝接通电话。
何其那边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他哄了两句，才对着电话说：“小朝，你还好吗？”
“您指什么？”林朝问。
“就是……”一向精于口舌的何其，说话磕巴起来，“就是你的身体，还好吗？”
“何叔叔，我很好。”林朝说着，看了一眼黎宿，“黎宿哥不太好。”
黎宿替他挡下春蛊，又照顾他好几天，眼下有些青黑的痕迹。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何其不可思议道：“是黎宿和，和孙先生睡了？”
“……没有。”林朝说，“何叔叔，我不想和你解释那天发生的事，你的做法让我有点生气……但我妈妈说你是她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本来是不想责怪你的。”
但在孙先生那，受到伤害的不是他，是黎宿。
黎宿是无辜的，他受过何其的恩惠，但黎宿没有，他很难不去埋怨何其。
电话那头呼吸声逐渐粗重，夹杂着一些哽咽，“小朝，对不起，对不起……”
“何叔叔，你还有其它事吗？没有的话就挂掉吧，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车里空调冷风直吹，将林朝脸侧的头发吹得贴在他嘴唇上。
黎宿伸手将那缕头发拨开。
“小朝，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何其声音不受控制地增大，情绪有些激动，“林毅那个狗东西有求于姓孙的，但姓孙的什么都不缺，只惦记婉萍……林毅就□□我妻子和女儿威胁我喊你过来，我没办法……”
“阿姨和琴琴还好吗？”林朝平静地问。
“她们被放回来了……小朝，我本来是没有准备叫你过去的，我一直没有联系你，但，但你自己到曲城来找我……这是天意。”一个律师讲天意，何其有点说不下去了。
车厢里很安静，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来，林朝没有说话。
黎宿将林朝的手机抢过来，毫不犹豫地挂断。
“我是担心他才来的。”林朝肩膀微垂，眼皮耷拉下来，“但阿姨和琴琴也遭受了无妄之灾，我本来不该怪何叔叔，可是黎宿哥，受到伤害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宿摸摸林朝的头，他手掌的温度高，贴在林朝脸上挡住了空调的风。
“不怎么办。”黎宿面色如常，微卷的头发看起来长长了些，垂在锁骨处。
车窗外太阳逐渐升起，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林朝呆呆地看着黎宿的脸。
黎宿轻声安慰他：“被下春蛊我确实会介意，但后面的事……那不是伤害，对我来说这是你的仁慈和喜欢，是我愿意欣然接受的东西。”
“……”
“所以，不管你是为了我想报复何其，还是想放过他，我都支持你。”黎宿说着，勾起嘴角笑了下，“你知道的阿朝，无论你想什么，我都有能力帮你办到。”
“黎宿哥。”林朝猛地扑进黎宿怀里，用头蹭蹭他的肩窝，“黎宿哥，你简直太帅了。”
他以前没夸过人帅，最近和杨婕学的，她说男生都爱听人夸自己帅。
黎宿手掌贴在他额头上，将毛茸茸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推开一些，“我们现在去林家，你妈妈有哪些东西在他手里，你还记得吗？”
“记得。”林朝点头，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烁出琥珀色的光，像浸在蜜中，“何叔叔之前跟我说过，李家的老宅、我妈妈名下的房子，她的流动资金，还有基金和公司股份，都是留给我的，但没有遗嘱。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只有十岁，这些都在林毅手里，这么多年过去，可能就算林毅还给我，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东西。”
“那都换成钱。”黎宿说，“只是这样时间会拉很长。”
“没关系。”林朝想，他还年轻，但林毅已经老了，时间拉再长他都等得起。
而且，他不需要等到所有的钱，他都已经想好了，等账户里有足够的钱之后，就把那些钱都给黎阿姨和黎宿。
他有别的任务，他要找机会杀了林毅和赵茹，不能让黎宿知道。
他不想林毅和赵茹以及他们俩的孩子，花他妈妈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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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下。
开门时，林朝手掌在车门把手上不自觉收紧，做了个深呼吸，才下车。
林家往上三代都生活在曲城，老宅尽管经常修缮，还是透露出一股陈旧的气息。
林毅父母都已经去世，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在夫家，宅子里现在只有林毅赵茹和他们儿子一家三口居住。
门口站了几个保安，没往路边看。林朝带着黎宿往西边绕，那里有一处断墙，显然还没有被修补上。
宅子围墙上大部分都装了监控，但这地方太偏，没装。
林朝熟门熟路地绕过“林氏宗祠”界碑，按照他在这里生活过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边也不会有人。
为了方便赵茹和林毅平日的各种情//趣，宅子里除了两个保姆和管家以及保安之外，没有聘太多佣人。
林朝对这里又熟，躲起人来很轻松。
两人一直行至主屋后门，林朝才停下。
那朱漆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林朝不用思考都知道，是林毅。
“你弟弟那家建材公司，刚中标市消防局改造工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赵茹，你不要得寸进尺。”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能耐，要不是我，他连桌都上不了。”
“林毅，说话讲点理行不行，利润分了你六成，你现在说这些？”赵茹声音婉转柔和，却充满攻击性。
“呵！”林毅冷笑一声，“我可是把我亲儿子都送给那个姓孙的了，我牺牲这么大，多拿点不是应该的吗？”
赵茹闻言笑了起来，一笑便止不住，好一会才说：“都说继母狠心，我可比不上你这亲爹一半。”
两人说话间，听到一阵“沙沙”声，左右没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便以为是风吹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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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宿一直低头注意着林朝。
林朝脸上没有额外的表情，在李婉萍死后的八年里，他对林毅所有的期望都已经消耗殆尽，情绪不会再为他起伏。
林毅是偷了他妈妈财产，骗了他妈妈感情，会关他小黑屋的恶人。
还有赵茹，黎宿已经告诉过他了，赵茹不是好人。她是个会体罚自己，会逼迫年幼的自己观看不合适场面的坏人。
所以他们两个都应该下地狱。
“黎宿哥。”林朝转头用极小的声音叫黎宿。
黎宿点点头，神色格外冷峻，“已经进去了。”
惑心蛊是很好用的蛊，除了孙先生身上的那只以外，黎宿身上还有一只，等他钻进林毅身体里，剩下的事情便只有等待。
林朝在后门处听那对夫妻互相扎刺听了大概五分钟，黎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惑心蛊已经种下去。
虽然林朝还不知道中蛊人是怎么被操纵改变想法的，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完全信任黎宿。
黎宿答应他的事，一件都没失言过。
“走。”黎宿轻声催促。
林朝点头，带着他原路返回。
来时路上没人，现在倒是遇见个穿着成套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才冒出个衣角，黎宿便速度很快地拉着林朝躲在树后。
等人离开后，林朝贴在黎宿耳边小声道：“那是管家，他很凶，但对赵茹很温柔。”
说着，他又指指刚才管家路过的一间房门，很小，只有半米宽，不到一米高，那门看着不像是人的房间，更像是宠物屋。
“那是林毅和管家关我的地方，”林朝说，“虽然在那里不会挨打，但很饿，太小了，没有吃饭的空间，也没有人会给我送饭，我很讨厌那里。”
见黎宿没说话，林朝又笑笑说：“不过我很聪明，我装作很喜欢那个地方，所以赵茹从来不会把我关在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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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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