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窗帘在睡前被他拉得很紧，透不进一丝光亮，房间内还是漆黑一片。
他看了眼时间，还早。
手机灯光打在林朝熟睡的脸上，昨天的记忆在黎宿脑中苏醒，屏幕暗下，林朝的脸消失在黑暗中，代替他浮现在黎宿脑子里的，是昨日种种。
拥抱，接吻，满地的衣服，湿漉漉的身体，还有热到烫手的触感。
都真实无比。
不是在做梦。
“啪！”黎宿将床头的灯打开。
晃眼的灯光照得林朝皱起眉头，但到底太累，眼珠在略微红肿的眼皮下转动两下，没有睁开，又睡了过去。
黎宿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来翻了个身，检查有没有受伤。
少年的身体修长白皙，全身上下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红痕婉如花瓣一般在他身上散开，腿根处尤其密集。
黎宿喉头一梗。
空调一直开着，室内温度不高，黎宿扯过被子将人裹得紧紧的，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
过了两秒，黎宿又去看他的脸。
眼皮红肿，眼尾处的睫毛上还是濡湿的痕迹，嘴唇也是肿的，下唇还被咬得出了点血。
好可怜。
黎宿用手指按在他破损的嘴唇上，一条和小黑差不多的细蛇顺着黎宿的手腕盘旋而下，黑色的分叉蛇信一吞一吐。
等他把手指移开时，林朝下唇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抹暗红。
黎宿起身换上衣服，昨天的衣物已经不能再穿，他一起收拾了拿到楼下去洗。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朝才醒。
正巧黎宿提了两袋子早餐从外面回来，进门便见林朝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被子还是他出门时裹紧的模样，这说明林朝应该是刚醒。
“在想什么？”黎宿顺手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走近床边摸了摸林朝的额头。
温度适中，没有发烧。
林朝听见声音，缓缓将头转向黎宿的方向，眼神迷茫又带着震撼，嘴唇张了张，发出由衷地感叹：“赵茹好厉害……”
黎宿：“……”
林朝又说：“如果是她，早上起来还能有力气教训我一顿，但现在我感觉我的腰要断了，我动不了了。”
“动不了就不动。”黎宿将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先吃早餐，要不要喝水？”
林朝摇头，“我想刷牙。”
窗帘被黎宿拉开一半，室内陡然亮堂许多。
黎宿去浴室接水拿上牙刷挤好牙膏才出来，蹲在沙发边，单手捏着林朝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捏着牙刷给他刷牙。
“刷完吃饭，吃完有点事要问你。”黎宿半垂着眼睫，目光专注在他的唇齿上。
林朝两只手裹在被子里，腰靠在软软的靠垫上，只有吐漱口水的时候，才会弯下来。
听到黎宿的话，林朝心里惴惴不安，虽然昨天就已经做好准备，但真的面对黎宿的质问，他还是会害怕。
毕竟他是可以让小紫一直咬黎宿的。
他不敢开腔，乖乖坐着让黎宿给他擦脸，眼睛已经消肿许多，嘴唇上也看不出伤口，只有脖颈处有些红痕从被子中露出。
“吃包子还是喝粥？”黎宿打开其中一个早餐袋，“还有牛奶和豆浆，喝哪个？”
林朝抬眼小心打量黎宿的神色，发现没有生气的迹象，随口道：“吃包子，喝牛奶。”
吃早餐没有让黎宿代劳，他自己将手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接过黎宿手中的两个包子。
包子是牛肉和白糖口味，一甜一咸搭配牛奶刚刚好吃饱。
等他擦手时，黎宿早已把剩下的早餐解决完，正在收拾垃圾。
林朝窝在沙发上，看他拿着一袋垃圾出去，没一会又空手回来，黑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来了。
林朝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审判。
黎宿所有动作在他眼里都被慢放，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肩膀宽阔，透着冷淡疏离的气质，长裤下一双修长的腿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弯折，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
肌肉紧实的手臂朝林朝伸过去，隔着被子，他被两只手钳住，被迫脸朝下地趴在黎宿腿上。
这样的姿势林朝很熟悉，是要挨打的前奏。
黎宿将他身上的被子拉开一些，露出细白柔韧的腰，略带薄茧的手指在腰窝处揉按，触感有些粗糙。
“还疼吗？”黎宿声音低沉，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有，有点。”林朝咽了下口水，费劲地扭头想看黎宿的脸，“黎宿哥，你不生气吗？”
黎宿将他的脸扭回去，“趴好。”
“哦。”林朝侧着头，脸贴在黎宿大腿上，腿上的温度好像隔着一层布料，传到他全身。
“你不生气吗？”黎宿转而问他。
“我为什么要生气？”林朝又不自觉地要扭头去看他，腰上才使劲，就被黎宿按了回去。
黎宿说：“因为我趁人之危，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还和你上//床。”
“可我是清醒的，”林朝说，“我们本来可以不用这样，是我把你的绳子解开的，是我违背了你清醒时的意愿。”
林朝始终记得黎宿说的，只会艹自己的老婆这句话。
他越说情绪越低落，脸埋在黎宿腿上，“你可以惩罚我，但不要赶我走可以吗？我没有地方去。”
林朝没有得到黎宿的回应，只听到一声叹息，他整个人被黎宿翻过来，仰躺在他腿上。
脸暴露在黎宿的目光之下，让此时的林朝非常没有安全感，眼皮下垂，目光躲闪。
“阿朝，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黎宿幽黑的瞳孔温柔如水，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林朝能看出他问得很认真。
林朝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因为昨天的事吗？所以才想和我在一起……”
“不是。”黎宿回答得很干脆，温热的大手将林朝的手握在掌心，“对不起，我应该早点问你的。”
至少要在昨天之前。
“阿朝，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黎宿像是在承诺一般，说：“我们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学，休息的时候我就去找你，你要是想到我的学校玩也可以。毕业之后你想去哪里工作，我就陪你一起去，要是不想工作，我也可以养你，我能赚很多钱。”
林朝半晌没说话，愣愣地看着黎宿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黎宿说。
“……为什么会喜欢我？”林朝小声问。
他从前一直不想追究别人为什么对他好，为什么对他坏，在来黎家的时候，他想，只要黎宿和黎清喜欢他就够了。不管是因为李婉萍也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只要被喜欢，他就能有个容身之处，不至于永远都是一个人。
但现在他听见黎宿说喜欢他，他突然升起一股想要刨根问底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或许赵茹说得没错，他就是性格不好，天**计较。
“是因为我月考能考年纪第一，会控制蛊虫给宠物治病，会抱着你安慰你，能记住你每句话，能知错就改吗？”林朝问。
这是还在学校时，黎宿亲口说的他的优点，是他值得被爱的地方。
“不是。”黎宿本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林朝恰好是个听不懂隐喻，又不擅长主动询问的，他只好说：“我今年见到你的时候，你和小时候差别很大，我看见你在用一些很拙劣的手段勾引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我觉得你很轻浮。”
“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样不对，我有改正。”林朝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黎宿摸摸他的脸，突然说：“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林朝愣愣地点头，黎宿的唇印在他脸颊上，才继续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当时只觉得阿朝好漂亮……我不知道你换一张脸，换一个性格，我是否还会对你产生感情，但是……”
黎宿停下，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他另一边的脸颊，“但是现在，你出现在我面前，没有原因，我就是会很喜欢你。”
没有原因，就是很喜欢你。
林朝说不出话，侧身抱住黎宿的腰，将脸埋进去。
为什么黎宿的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呢？其中原因只有林朝自己心里清楚，他宁愿黎宿对他的情感是因为他庸俗的外貌和不值钱的成绩。
.
屋内温度被空调吹得有点凉，窗外阳光却烈得很，能看见外面行人都举着遮阳伞。
黎宿扫了一眼窗户，伸手拍了拍林朝的背，“我们来说说别的事。”
林朝松开他，问：“什么事？”
黎宿停顿了一下，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昨天做的时候你有感觉吗？”
林朝不解，“当然会有感觉。”
至少他很喜欢黎宿抱着他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被包裹住，让他觉得很安全。
“可是，你昨天都没有硬。”神志混乱的时候黎宿根本没注意到这点，早上头脑完全清醒后，黎宿才察觉到不对。
再联系到之前林朝说过，他从来没有晨//勃的情况，黎宿不得不做出猜想。
“这很重要吗？”林朝不理解，反正他又用不上。
黎宿皱了皱眉，道：“很重要，等你腰不疼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好吧。”林朝看起来不太情愿，“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惑心蛊还在孙先生那，春蛊也还没取出来，还有林毅……”
“我知道，”黎宿伸手，一只粉色甲壳小虫出现在他掌心，“春蛊已经被我逼出来……我知道它为什么能靠近我的身体，却不被发现了。”
“为什么？”小虫长得很可爱，林朝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它，被黎宿躲开。
黎宿深吸了口气，说：“这是我妈的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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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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