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无极往明月楼外楼走时,心血来潮戳了戳锁魂珠,那团雾钻了出来,在傅无极眼前晃啊晃,被他一巴掌拍在脸上:“傅无极,你干嘛这么暴力?很疼的哎!”
“阴阳鱼,你在内楼里看到阿崇和花妖的灵魂了吗,他们去了哪里?人死后灵魂会离体,我去的时候刚好事发没几个时辰,他们的魂魄应该飘不远。”
安安奋力从傅无极指缝中挤出来,充满打工鬼的怨气:“傅无极,你前几天叫我查查玄风剑在哪儿,我挑灯夜战、不眠不休,不管用什么办法吧,查出就在这附近,是你不信的啊。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我只是一魄啊,能说话就很聪明了,你不能指望一只蚂蚁去扳倒大象,虾兵蟹将去抓唐僧,这不合理的嘛。我看不到任何形式的鬼魂,最多能在我面前晃一个影儿。也通不了灵,还怕被人家吃掉,我胆子很小的!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锁魂珠里做个透明鬼,也好过为你打……黑……工……”
傅无极伸出手捏住安安,不怀好意掐了好几下,掐到阴阳鱼中间那点红一开一合,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小爷只问你有没有见过他们的灵魂,你嘀嘀咕咕发什么牢骚呢?你就说玄风剑在附近,时间、方位、地点、距离通通不知,我信了你的邪,才平白无故在这儿耽误好几天!你难道不是随口胡诌?!”
安安没理他的话,像喝了假酒似的,在他手掌蹦蹦跳跳跳,主动往傅无极手心里蹭:“我没感应到半点灵魂,嘿嘿也许是我能力不强呢!哥哥,多掐我两下,魂体通畅啊,比泡灵泉还舒服~~你就说我有没有告诉你玄风剑的位置吧?是你不信的~~”
傅无极一摊手,“阴阳鱼你这什么癖好?小爷才不要满足你,再这么不靠谱,住锁魂珠该收你房租了!!!”
傅无极见安安一句话不说,很有眼力见地钻回锁魂珠,心里的怒气消了大半,继续说道:“进出内楼这一圈,我悄悄用八卦镜观察了下,也没看到他俩的魂魄。好奇怪……”
安安小心翼翼接话,生怕傅无极一个不高兴把它赶出锁魂珠,再被大鬼吃掉那可太惨了,它想了想自己这般寄人篱下,讲话都温柔了许多:“也有可能啊,也许他们的魂魄被收走了呢!段安合不是被炼魂过的婴灵嘛,灵魂早不在躯体里啦~”
“收魂?!怪不得他俩的致命伤都在头部,究竟是谁想收他们的灵魂?阿崇只是傅家一个下人,昨天才到凤凰城,不会有仇家。那问题的关键就在花妖身上,花妖刚好死在他要跟魔神成亲的档口,是谁要阻止他跟魔神成亲呢?”
傅无极边走边嘟囔,就连有人撞了他一下,都没感觉到。傅无极抬头看到一个黑衣人,他身侧挂着一面鼓,急匆匆穿过人群往前走,傅无极刹时觉得这面鼓很眼熟,安安打了好几个喷嚏,“刚才那个人很臭,我要吐了,快回明月楼。”
傅无极望着长街尽头一转眼消失的黑衣人,“臭吗?没感觉啊!你什么狗鼻子。不对,那面鼓里是蛊蛛,他是魔神殿的人!”
魔神殿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凤凰城?他们是提前来凤凰城迎娶花妖吗?昆仑台到凤凰城山一程水一程,就算御剑,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魔神殿来迎娶花妖,也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一身黑衣、脸上覆面,明显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又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带鼓……他们有什么目的?
傅无极不加思索追了上去,跨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商铺街道,终于远远跟上黑衣人脚步,只见黑衣人左拐右拐,终于拐进一处偏僻的魔神殿里。乾州分为主城、凤凰城、昆明台三个城池,主城面积最大。魔神殿主要势力范围在昆仑台,主城和凤凰城也零星分部着一些,不过香火不如昆仑台旺盛。
黑衣人一脚踏入魔神殿,面前还有一个身着黑色斗篷,个子略显矮小的人,听声音像女人:“事情办的如何?”
“事情已办妥,请指示下一步如何行动。”黑衣人/头垂下去,双手虔诚地将那面鼓举过头顶,递给女人。
“哦?那要让他们知难而退了。姬沐寒自作聪明,以为进献个小花妖,就有资格一览《通天蛊术》了么?魔神殿与寒渊谷百年前确实同属一家,不过蛊毒分家这么多年,还拿陈年老黄历说事,在外界营造寒渊谷与魔神殿是亲兄弟的假象,谁不知道他们早已改换门庭,供奉腾蛇几十年,轻易背弃信仰的人能有几分真?!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看魔神留下来的秘籍,我们要占据舆论上的主动权,让他们灰溜溜自己走。”
“马上在凤凰城内散播消息,就说花妖已死,寒渊谷竟敢拿死人糊弄魔神,公然对魔神不敬。这样一传播,姬沐寒别说看《通天蛊术》了,她得亲自来给魔神磕头赔罪。”
女人抱着这面鼓,指尖轻轻敲打着鼓面,鼓声咚咚咚撞击着傅无极的耳膜。傅无极没由来一阵心悸,一个没站稳从魔神殿房顶滑了一跤,一片瓦片刺啦一声掉在地上。
“谁?!”
女人急匆匆跑出来,向上丢出三根飞镖,飞镖直击傅无极面门,吓得他眼睛都瞪圆了!傅无极身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嘴,一片瓦片挡住三根飞镖,铛铛铛三声,随后一只猫喵呜一声从房顶跳下,女人又原地站了几刻钟,这才转头离开。
傅无极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双手撑在瓦片上,见女人走后泄了力,一屁股坐下去。捂住他嘴的手慢慢放开,傅无极扭头看到阿渊的脸,阿渊肤色偏黑,傅无极也能感觉到他脸色煞白。
他本想问阿渊怎么找到这里的,阿渊将食指伸到嘴边,轻轻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说话,这里不安全。二人步步向后退,直至回到明月楼,这才松了口气。
傅无极来不及问阿渊为何那么凑巧救了他,就把魔神殿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阿渊。阿渊自然也不会说,他给‘段安苒’的离魂草里掺了蒲公英,安安是段安苒和段安合的一魄,当然很容易追踪到。
傅无极大马金刀往桌案前一坐,斟了一杯茶,用手扇扇风递给阿渊,阿渊接过,他看傅无极喉结滚动,将浓茶一饮而尽,他捏了捏自己手心:
“寒渊谷与魔神殿百年前确实是一家,他们是毒王洛灵阳创建的魔渊殿。洛灵阳被称为毒王,但他毒蛊双修,是世间少有的奇才,他死后无人能达到他的高度。后来魔渊殿分裂成了寒渊谷与魔神殿,毒蛊分离。现如今流传于世的有两本秘籍《绝命毒经》《通天蛊术》,《绝命毒经》在寒渊谷,是历任谷主都苦心研究的经典,而《通天蛊术》现在在魔神殿,听说保留在他们大祭司手中。”
“我们谷主想一览《通天蛊术》,这才想将花妖献给魔神,以获得魔神殿《通天蛊术》的阅览权。至于以腾蛇为精神图腾,我想……傅兄应该也听说过,我们少主前些日子亲手摧毁腾蛇,它彻底不存在了,当然不再是寒渊谷的信仰,我们依旧会为魔神马首是瞻。”
“她既已得知花妖已死,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在寒渊谷这批侍者中安插了眼线,所以他们消息灵通;二是这件事是魔神殿的人动的手,但我目前想不到他们这样做的动机。至于应对办法,我已经想好,还希望……傅兄配合。”
阿渊慢慢咽了下口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真诚,他放下茶杯,双手垂于桌案处,乖乖的像只小兔子:“叫傅兄显得太见外了,我能叫你哥哥吗?你确实比我大一些……”
傅无极脑回路没那么多,阿渊想叫哥哥确实没毛病,除了第一次见面拿刀对准他脖子,还在危急关头救过他一次,也算扯平了:“行啊!有危险小爷罩着你!需要我配合什么?”
阿渊短暂愣神了一瞬,他眉眼含笑,“很简单,明日在凤凰城举办一场花妖祭拜魔神殿的仪式,就选凤凰城香火最旺的那家魔神殿。”
不出所料,不到半天时间,此次要献给魔神的新娘——花妖已死的消息飞速传遍凤凰城大街小巷,寒渊谷并未发声,在明月楼内楼闭门谢客。众多魔神支持者开始围攻明月楼,讨要说法。
这期间,阿渊收到了姬沐寒寄给他的信,此次制造的阴兵战斗力不错,就是损耗很大,她催阿渊不管用什么办法快点拿到《通天蛊术》;傅无极收到了傅云霄寄给他的家书,这封家书是陆百里转寄过来的,还附着陆百里的书信。
他师父的信薄薄一张纸只有三个字:“何时归?”家书则厚厚一沓,傅云霄叮嘱他莫贪玩,好好跟师父学本事,将来就是玄剑宗大弟子。另外嘱托他注意安全,不要随意下山,好几个大小宗门有名有姓的人不明不白离奇死亡,包括乾州傅家也死了几个门主,死状凄惨,死因至今未查明。
夜幕低垂,万家灯火瞬间点亮,面对魔神支持者谩骂嘶吼、讨要说法,阿渊站得笔直,像一棵松。他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寒渊谷对魔神非常尊重,花魁是安全的,请大家勿要轻信谣言,明日辰时在西南魔神殿举办花魁祭拜仪式,有疑问者可亲自到场验明真假。”
傅无极自然能理解阿渊此举的目的,这是打破外界质疑最好的办法。但傅无极与花妖只是某些角度长得像,仔细看还是两个人。花妖在凤凰城露过脸,大庭广众下想蒙混过去,还是很有难度。
跳跃的烛火将两道身影拉的细长,傅无极仰起头模仿花妖的神态动作,阿渊看他同手同脚在屋内踱步只觉得搞笑:
“哥哥,明天的祭拜仪式只需注意魔神殿的人,花妖刚化形,他化的人形有些许变化很正常。我将明日在魔神殿举办祭拜仪式的事情宣扬出去,是希望引幕后之人出手。不管是寒渊谷有内鬼,还是花妖之死是魔神殿所为,她都会来,所以明日可能会有危险,一切小心。”
“现在我需要在你背上画一幅地图,花妖身上那副地图是假的,若有内鬼,他传递的也是假消息,早晚要被魔神殿的人干掉。背上的地图是姬沐寒命人寻的暗渊岭的位置,除了花妖,这也是交换《通天蛊术》的条件之一。”
傅无极怀着英勇就义的大义凛然,直接扯开衣衫,露出清瘦的后背,蝴蝶谷随着手臂动作清晰可见,他背对着傅无极趴在桌案上,腰板像绷紧的弦一样直:“小爷今晚舍命陪君子,来吧!”
“哥哥,作画时间久,这样会很累,还是平躺于床上更方便些。”
阿渊的视线从傅无极薄薄的细腰上一闪而过,将衣衫重新拉回傅无极身上,拽着袖子拉他到床边,傅无极直接趴上去。微凉的颜料落在傅无极脖颈时,他缩了下脖子,阿渊马上停下来,“不舒服吗?那我轻点儿。”
“……痒。”
“哦,那我用力些。”
傅无极又重新趴回去,闭上眼睛:“小爷忍着点儿,来吧!”
红烛燃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第三根燃尽,地图才画完,阿渊揉了揉僵硬的手腕。傅无极在数完第100只羊的时候,已经趴着睡着了,此时已接近黎明。门外侍者请阿渊回去休息,阿渊摆摆手,用花妖的羽扇轻轻扇干墨汁,然后起身给傅无极盖好被子,他便趴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
西南魔神殿人头攒动,乌压压一片。大家都的目光都注视着中间的花魁,傅无极一身金缕玉衣缓缓向魔神殿走去,阳光洒在他纯白色面纱上,他临出门灵机一动要戴上,遮住半张脸与花妖的相似度能达到8分。围观群众只看服饰和他半张脸,纷纷发出好美好美的声音,没人有心思在意换没换人。
魔神殿外左右两侧站满身着祭司服饰、腰间挂鼓的人,他们统一黑面具覆面。殿中走出一个头戴祭司面具的女人,她双手伸出将跪在地上的花魁拉起,看到花魁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她精神恍惚了一瞬,眼神示意埋伏在魔神殿的弓箭手后退。
她透过面纱仔细看向花魁的脸:“早有耳闻寒渊谷新晋花魁美艳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傅无极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幻境中阿卢那的声音,也是昨晚魔神殿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声音。他不懂声色把手抽出,双手作揖,眉眼低垂刻意躲开女人的视线,表情表现的十分虔诚:“能与魔神成亲是我的荣幸,您可是大祭司阿卢那?久仰大名。”
阿卢那掐住傅无极脖子,扯掉面纱,将他的头抬起,此时阿渊上前,一把抓住阿卢那的手,挡在傅无极面前:“大祭司请自重!花魁是献给魔神的,您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失分寸。”
阿卢那抽回手,扭头看向旁边小祭司,“好好照顾,莫怠慢了魔神新娘。三日后将于昆仑台魔神主殿举办满魔神娶亲仪式,寒渊谷同僚可与我们一同前行。”
她看了看寒渊谷来的人,这种场合谷主姬沐寒不会来,传闻他们的少主是一个孩童,叫小七,也没来。谷主少主都没来,她也没心思跟眼前的白衣少年寒暄。他神色倒一直平和,“但凭大祭司安排。”
魔神殿的人还留了一半,阿渊一直站在傅无极身前,但他们没机会说话。
魔神殿的人簇拥傅无极登上凤凰鸾车,鸾车在低空飞行,底下是人山人海,傅无极笑得脸都快抽筋了,暗暗寻思着这真不是人干的事。阿渊坐在鸾车前方的白马上,中途休息时,阿渊悄悄钻进鸾车,傅无极取下面纱,低声说道:“昨晚庙中黑衣女子也是她——大祭司阿卢那,小爷看到魔神殿周围的弓箭手撤回去了,她本来想动手的,却改变了主意。”
“嗯,她明知花魁是假的,却没揭穿,一定有别的图谋,随机应变吧。正好我也有必须得到的东西,今晚进入昆仑台境内,晚上去她营地一探究竟。”
“小爷也跟你走一圈?”
“哥哥的身份不便外出,等我回来就好。”
“好,以防万一小爷给你个护身符,如果用不到就纯当解解闷吧!”
说着傅无极把锁魂珠取下,套在阿渊手腕上,他双手合十,很认真施了一个法,施到最后傅无极都笑了。
月明星稀、蝉鸣鸟叫,营地驻扎在一个流水潺潺的瀑布前,自从踏上返回昆仑台的路时,阿卢那没再露面。阿渊悄悄避开地上杂草碎石,慢慢向营地靠近,营地外整整齐齐摆着几个密封的罐子,里面传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阿渊初步判断里面是蛊蛛。营地内有脚步声传来,阿渊躲到营地后方,只见一人不知往罐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咀嚼声越来越大,还传出惨叫声!
这声音越听越熟悉,阿渊听着很像傅无极的下人,跟花妖死在一起的阿崇!
“好疼啊救命啊!!!”
那是阿崇的生魂,这就意味着阿崇是活着的时候灵魂被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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