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西沉,鸟雀啼鸣。茅草屋外的阴兵砍完满身毒虫后,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液整体呈暗红色,他们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满眼猩红,竟破开大门,提着剑朝阿渊冲过来!
阴阳鱼转得像陀螺,阿渊蜷缩在角落里,像受惊的小兔子,睡得很不安稳,安安在阿渊眼前打转,“阿渊阿渊快醒醒!他们要来砍你了……你会被他们剁成肉泥的!咦,好浓重的尸臭味,那股怪异的花香味闻不到了!”
安安只是一团雾,傅无极又不在,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怎么办?她倒是可以直接钻回锁魂珠的,只是这娃娃十有八/九就没命了!阴兵剑尖淌的血滴答滴答滴到阴阳鱼上,它向上一游,悬浮在半空:“你们找死么?还不出去?”
它竭力模仿黑衣女人的声音,阴兵顿时愣在当地,有种神志混乱的茫然,此时阿渊醒了。
阴兵将他团团围住,剑尖距他身体不足半寸!也许是傅无极喂下去的那堆灵丹药草起了效果,除了四肢百骸有些痛,神志已经完全清醒了,身体也开始抽条,逐步恢复14岁少年大小。他来不急回忆现在是什么情况,趁阴兵愣神之际,他脚尖一勾、猛地一踢,铛铛铛阴兵手中的剑被踢飞出去!
“阿渊你醒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阿渊猛然意识到阴兵现在失控,是胸前的黑色修罗花碎了,失控的死尸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人,这是制造出来的阴兵最大缺点!
失去武器的阴兵举起拳头朝阿渊砸下去,阿渊往地上一滚,拳头砸在地面上,地面顿时砸出一个大坑!阿渊深知这些阴兵是很能打的,最后一批阴兵选的就是生前的仙门修士,至少元婴期以上修为,一旦失控后果属实难以预料,为今之计只有先跑为上……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不过阿渊没把握能控制他们多久。
“阿渊快跑啊啊啊!傅无极嘱托我看好你的,你不要让我……啊呸呸,你不要让他失望!!”
日出东方,洒下第一缕阳光,阿渊迈过被劈成两半的大门,阴阳鱼在前面飞,阴兵在后面追,穿过荒凉的后院,步入前方绿意盎然的小树林中,小树林里杂草丛生、枝桠横斜,跑起来十分费力。
阿渊这几天的记忆逐渐回笼,想起傅无极也一同被黑衣女人带走,还喂他吃包子、给他唱摇篮曲哄他入睡、给他找药,当然也包括他尿床了,被傅无极抱出去方便,他还记得傅无极弹了他那里一下。阿渊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些天为何发生过这么多尴尬的事,还好是四五岁的体型,要不面子全丢完了。
“傅无极去哪里了?”
“啊?他追黑衣女人出去了,就是那个方向——”
阴阳鱼朝着乾州傅家方向转,亭台楼阁高耸入云、雕栏玉砌,此处望去都能感受到乾州傅家一片奢华、金光耀眼,属实是乾州主城最大的家族。
“傅无极说,如果遇到变故,就叫你逃走,若你无处可去,就叫你去玄剑宗。”
阿渊抿紧双唇,摇摇头,眼神坚毅:“咱们去乾州傅家。”
“啊?!!”
树林尽头就是乾州傅家,阿渊单枪匹马进去会很危险,他站定脚步,从脚下抓起一把倒扣草割开手掌,趁阴兵冲过来之际,眼疾手快将手掌溢出的鲜血按在他们心脏部位,代替黑色修罗花控制阴兵。虽说黑色修罗花是阿渊血液培育的,但具体功效还是不同,他的血说不清能控制阴兵多久,“去找傅无极,将他位置告知于我!”
后面两个阴兵如法炮制,阿渊下达了同样的指令,安安望着阴兵消失的方向,扭头看了眼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的阿渊:“为何把他们都派出去,留一个给咱们当护卫啊,你走不动了还能背着你!”
阿渊瞟了它一眼,弯腰把脚腕上的锁魂珠取下套回手腕,随后扯下半边袖子将手掌缠起来,“他们是阴兵不是家里养的狗,留在身边,若控制不住是很大的隐患。乾州傅家那么大,守卫众多,阴兵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阿渊迈入一条繁华的街道,尽头便是乾州傅家。此条长街挤满了九州仙门的人,道路两侧全是卖仙丹灵药的,乾州主城城门前挂着“仙丹品鉴大会”的横幅,张灯结彩、一片祥和。一群淡青色道袍的人从路边穿行而过,挽的剑花漂亮又帅气,路人大喊:“哇,华南宗!真是男帅女美,华南宗招人有容貌要求么?还是仙丹吃多了人会变好看,修仙还能容颜永驻么?!”
“嘿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可以双修哦~男男女女采阴补阳,阴阳调和,自然要年轻些。”
阿渊记得他娘说过她就是华南宗的,他当时年纪小也不记得很多事,周围的男女老少都嘲笑他娘这个傻子还异想天开,若她真是华南宗的,怎么会沦落到寒渊谷?简直胡说八道,吹牛都不打草稿。
现在看来,她娘揍人的手法跟这些挽剑花的小弟子很相似,只是没这么多花拳绣腿,招招是要人命的杀招。阿渊心有所动,他上前一步叫住最前面的仙子,双手垂于胸前作揖:“请问贵派是否曾有一名叫洛灵夕的仙君?”
阿渊头低向地面,听周围一个刻薄的声音接道:“哪儿来的黑娃娃,想进入华南宗,须得交一百块灵石,还要通过重重考核的哈!攀关系是进不了宗门的哈!就算勉强进去了也是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脏活苦活累活都要干的外门弟子,于修行无益的哈!”
“大师姐,咱们还要赶着去傅家,时间不多啦,快点走哇~”
阿渊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盯着面前最漂亮的仙子,仙子莞尔一笑,空中飘来一股香气:“我入门时间不久,未曾听过,容我面见长老打听一番。”
“多谢!”
阿渊再次作揖,转身离去。阿渊并未抱有多大希望,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洛灵夕也早已魂归长生天,生前种种,也如过眼云烟,是否曾是华南宗的人也不重要。
刻薄女也是一脸刻薄相,她看阿渊眉眼如画、眼里似有星辰大海,虽然皮肤黑了点,确实是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郎。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捅了捅她身旁的大师姐,“师姐师姐,他比星瀚师兄还好看,帅弟弟岂能放过啊!你不得为姐妹们的幸福着想,把他招进来啊!你看这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看着又穷酸又土气,肯定没师承的呢!!”
大师姐举起团扇,打在刻薄女手背上,“现在不提进华南宗要钱要考核要当苦力了?你呀你……说话从不过脑子。人家可不一定想入华南宗哦~”
大师姐禁不住同行师妹一同劝说,她向前快走两步,追上阿渊,笑意盈盈:“敢问小兄弟是否有加入华南宗的意向?若是寻人,你入门亲自打听更方便些。”
阿渊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后知后觉有些开心,寒渊谷没了,他身上的枷锁也不复存在,自此往后泱泱九州,哪怕是逍遥林和幽冥魔域,也任他遨游,他自由了。他左右要进乾州傅家大宅的,这不失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办法,还能顺便打听些他娘的消息。
阿渊后退半步、假意推拒,漂亮的眼睛直视华南宗大师姐,阿渊知道自己露出什么表情,别人会怜惜他,装乖示弱扮可怜是他在寒渊谷前期的生存技能:“多谢仙子关心,阿渊恐怕天资有限,无法进入华南宗,会给仙子添麻烦的。”
阿渊局促地扯了扯衣角,显得十分紧张和害羞。小心翼翼将锁魂珠从手腕摘下,恭恭敬敬放在华南宗大师姐手心,“仙子人美心善,这是我从宝华殿祈福得来的手串,能保佑你平安顺遂、万事胜意,烦请收下。”
这位大师姐自然十分感动,他们这种名门正派出生的弟子,最注重自己声誉,自然不会要阿渊的东西,还会觉得阿渊很懂事,是可塑之才。大师姐将锁魂珠重新套回阿渊手腕,依稀可见眼底有些湿润,“你叫阿渊?阿渊不必妄自菲薄,修仙一途天资固然重要,但勤学苦练、知感恩、懂进退,一步一个脚印的修行更为重要,华南宗收徒更侧重品行,你完全可以当华南宗弟子!你可愿同我面见长老,将来一同在华南宗修行?”
“多谢大师姐。”
“哎呦呦,真上道啊!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甜,大师姐真有福气的呦。”
“快跟紧跟紧,别少了人!!”
阿渊如愿以偿混入华南宗队伍里,跟随他们踏入乾州傅家。
偌大的宅子稍显冷冷清清,仆从默默走来,将一行人引入偏殿,此地华南宗长老正与傅云曦边开玩笑,边商讨仙丹采购事宜。大师姐朝长老微微一行礼,见缝插针问了句洛灵夕的事,原本融洽的氛围顿时尴尬起来,长老先是皱了下眉,随后重重叹了口气,他本想说什么,可能碍于外人在场,只接了句下来再说。
事情发展到这里算不得怪异,毕竟哪家仙门没有几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密辛,阿渊站在人群后,他明显发现高坐主位上的傅云曦缠着纱布的右手攥紧了拳头,他右手手腕露出一截红绳,本来举着茶杯要喝茶,没成想茶杯里的茶洒到他衣服上。傅云曦今日裹了件天蓝色长袍,他推脱道:“昨晚义父那边出了些事情,我右手负伤,左手拿不惯茶盏,让贵派见笑了。”
傅云曦神情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满脸堆满了笑容,笑起来左侧有一个小酒窝,眉眼都弯成月牙状,阿渊莫名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但回忆不起来,于是默默离开偏殿。傅家很大,他该从何处寻找傅无极?
傅恒昨晚出事了,这件事十有八/九与傅无极有关,明日要举办仙丹品鉴大会,今日傅家的冷清确实很不一般,完全没有热闹的氛围。洛灵夕当年究竟发生过何事,才让华南宗羞于提及她的名字?这个傅云曦,据悉是傅家的义子,他又与洛灵夕有什么关系?
又多了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索,督主说今日要见他,黑衣女人若寻不到他,会不会强行拉傅无极去交差?阿渊没资格见督主,只记得姬沐寒对督主很恭敬,每次见督主前都要盛装打扮、沐浴焚香,满身的毒被淡淡的花香遮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相好了。
寒渊谷的阴兵训练有突破,是在姬沐寒面见督主之后,那日她带黑衣女人去了寒渊岭。大约是在阿渊11岁那年,他身上的血频繁被抽,身体第一次变小时,听说寒渊岭来了一个厉害的人,姬沐寒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压榨阿渊,他身体一直不好,也没见过黑衣女人。
阿渊边想边走,一位神色匆匆往里赶的婢女,差点撞上他,“敢问姐姐,何处可以如厕,我一时迷了路。”
婢女手上举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把剪刀、白布、还有一瓶药,外表看着黑乎乎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婢女本就不耐烦,头都懒得抬,“去去去,前面小池塘走到头往右拐,看到藏书阁了吗?到藏书阁往左拐,一直往前走,数到六个建筑往左拐,再一直走,走到假山那边,茅房就在小花园里面……”
她百忙之中用眼睛余光瞄了眼阿渊的淡青道袍,“华南宗的仙人还要如厕啊?不是说修仙都要吃花瓣喝露水的么,叫什么来着,辟谷!你这修为不到家啊,兄弟!”
阿渊配合着尴尬一笑,“让姐姐见笑了,我只是华南宗的入门弟子,前几日刚筑基,还无法辟谷。那可否请问姐姐……”
婢女不耐烦地抬头,阿渊感觉婢女下一步就要拿剪刀扎他了,谁知婢女看到阿渊那张脸瞬间笑成一朵花,语气都温柔了很多:“你跟我走吧,咱们顺路呢。哎呀傅家就是大呢,迷路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敢问姐姐拿这些东西……去干嘛?姐姐若不方便讲,算我多嘴好了!”
婢女嘘了一声,她踮起脚尖,凑到阿渊耳边,阿渊微微俯身,半边身子倾向对方,“昨天大家主病了,云岚少主请了个很有名的先生,说是玄剑宗,陆什么来着,对了陆百里。说来也怪,陆先生无缘无故刺伤大家主,还说是给大家主放血救命。云曦少主不依,硬说陆先生受人指使来谋害大家主。云岚少主相信陆先生人品,二人当场扭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很壮观,好多人看了好戏!云曦少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大得很,他旋风掌推出去,云岚少主腿都摔断了,马上下不来床了,他自己手上只割了个小口子。”
“云曦少主硬要把陆先生关起来,陆先生说今日午时,大家主就能醒来,我被吩咐准备这些东西给他。说不清大家主还能不能醒了,我只是小婢女啦,上面怎么交代就怎么办了。”
“那请问这位陆先生在哪儿?昨晚还有无其他人在场……”
“柴房!啊呸呸呸,不该知道的不要瞎问!”
小婢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阿渊跟着她找到茅房位置,暗暗记下柴房位置,他默默跟上去。在柴房门口等了许久,不见那个小婢女出来。柴房里除了陆百里,会有傅无极吗?
阿渊悄悄拉开柴房的门,他看到陆百里把沾血的剪刀横在婢女脖颈上,地上还趴着一具阴兵的尸体,阴兵的心口掏了一个大洞:“抱歉,这个瓶子里装的是阴阳水,喝了保你睡上三天三夜,醒来这几天的事都不记得。我不想伤及无辜,你们傅家大家主早就死了,就算我就是菩萨转世,也回天乏术!”
“可惜啊可惜!他做过那么多事,天要亡他,人力所不能挽回。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小婢女吓得白眼直翻,她指了指那瓶装了阴阳水的瓶子,她喝完那瓶不知名液体,就瘫倒在地上。
陆百里这才有时间跟阿渊照面,阿渊一身玄南宗淡青色道袍,拦在门口,陆百里掏出几根针,“小兄弟,我们无冤无仇,这事你当没见过,否则你的下场跟他一样……”
陆百里踢开地面上阴兵的尸体,他拍了拍白里泛黄的道袍,斜了阿渊一眼,作势要往柴房外溜。此时阿渊开口了,“我不怀疑前辈的功力,但……前辈有信心单枪匹马从傅家安全离开吗?双拳难敌四手……”
阿渊微微扭头,用手捅开窗户纸,柴房周围密密麻麻隐藏着很多双眼睛,微风拂过低矮灌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他们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那是傅家亲自驯养的私兵。饶是见多识广的陆百里见到也难免哇了一声,这些人明显比昨晚围上来的仆从段位高了不知多少,也就是说,只要陆百里敢从柴房里逃出去,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陆百里咬了咬嘴唇,嫌弃地切了一声,“傅家人给钱是多,可也没说只能救活,不准他死啊,这不是要跟阎王爷掰手腕么!傅恒很早之前就被用禁术强行吊着一口气,昨日施展禁术那个人将最后一丝生机强行掐断,所以他死了。除非大罗神仙降世,他才能活过来……”
阿渊转了转手腕上的锁魂珠,“有办法的,可以救活,但前辈需要帮我做件事。”
陆百里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小子比我徒弟还能忽悠,人死如灯灭,他该如何活过来?”
“此活过来非彼活过来,只要能迅速脱困就好,谁会在乎他是否真活过来呢?”
阿渊敲了敲锁魂珠,安安像刚睡醒一样,阴阳鱼慢慢转动,中间那点红一开一合,像打哈欠,阿渊把它拍醒:“它是婴灵一魄,前辈可设法将其引入傅恒身上,营造出他复活的假象,前辈则可趁机逃脱。”
阴阳鱼转的像陀螺,它气急败坏:“阿渊,你才是全天下最黑心的老板!那有你这么压榨鬼魂的,我好心好意救你,你竟然这样对我……呜呜呜,我要告发你!”
陆百里眼睛亮了,他从腰间扯下一个乾坤袋,右手沾了口唾沫,一碰安安就把它收入乾坤袋里,“这个不错!我可以将其封入傅恒体内,说不定还能引出幕后黑手。大恩不言谢,你小子需要我做何事,说吧!?”
阿渊拱手作揖,上半身下躬近乎呈90度,“一则我能信任的人不多,需要前辈继续留守乾州傅家,我想知道洛灵夕与乾州傅家有何关系,另外她为何被逐出华南宗;二则您若见过傅无极,还烦请前辈告知,爱徒傅无极的去处。他很有可能被拖着见督主,我寻不到他,怕他会有危险……”
陆百里掏了掏耳朵,手里的乾坤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你与我徒弟有何关系?!”
陆百里神情顿时警觉了起来,仔细看还有些生气,他一手扯过阿渊胳膊,“你小子从小带毒,虽不知你如何掩盖的这一身毒,你体内两种毒相撞啊,寿数无多,最多还有半年时间,好自为之吧!”
阿渊神情有一丝落寞,“傅无极是我的救命恩人,烦请前辈告知!”
“罢了罢了,生死有命。照昨晚这架势,傅无极很可能被当成刺客扣在傅家了,只要他不承认身份,最多被打一顿就丢出去了!傅无极那小子滑得像泥鳅,打架不行,逃跑最快,莫担心。”
阿渊看着傅无极这不甚靠谱的师父,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他与傅无极不过萍水相逢,对于阿渊这种情感淡漠的人来说,从他生命中经过的人都是过客,不是想要他身上的毒,就是想要他的命,阿渊对这些人也从不手软。只有傅无极是真心实意想帮他的人,知道他有毒,还没丢掉他,还说请自己师父来救他,也许人和人的感情就如此奇妙。
“午时已到,里面还没动静,冲进去!”
哐当一声,柴房门四分五裂,不仅陆百里,就连阿渊也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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