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妹妹?你不过是试图霸占她身体的怪物!你都觊觎十几年了,赶紧从她身体里滚出去,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婴灵!”
林沐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捆住,他左右挣扎了一番,被捆得更紧了,索性化成一只黑猫,胡子炸开,伸出锋利的爪子、露出尖锐的牙齿狠狠撕咬那宛若缰绳的爬山虎!
‘段安苒’看到那只黑猫,眼睫毛下垂掩盖住一丝落寞,手指微微用力,段安苒的灵魂要消散一般,张大了嘴巴,“猫妖,她才是你眼中的段安苒,我在你眼中只是怪物吗?那你可就猜错了!”
你以为是她救了你吗?她可没那个本事,冰魄草是极寒之物,需要灵海温养,冰魄草在我灵海里温养了七天七夜,你以为我为何状态日益不佳,救活你后,发现我不是你熟悉的段安苒,就设计假死逃脱。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毫无地位么?明明是你留下了风月夜,可若不是这件滋养灵魂的法器,我又如何能在她躯体内存活。她是废物啊,连自己的身体都守不住。在青禾山,若不是我接管了这具身体,她早死在逍遥林了,怎么可能救你?不,你们没资格死在一起。
后面的话‘段安苒’一个字都不会说,她只是一个连躯体都没有的婴灵,以他人血肉寄生。情爱于她是枷锁,更是负累,她才不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若实在喜欢,那将来找一个山高路远、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盖几间房子绑起来便是,再烈的狼都有驯服成狗的一天,经年累月他总会屈服,乖乖做我裙下之臣。
傅无极眼看段安苒的魂魄都快消散了,他与林沐一时无法脱身,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身体左侧有面八卦镜,你不是想要她魂飞魄散么?她有一部分魂魄还在体内吧!想必你看过那本夺魂术的**了,那你一定知道单用离魂草并不能将她灵魂和肉/体完全剥离,八卦镜可逆转阴阳,完全可以把她灵魂彻底剥出来,这样她的身体不就是你的了?你也不必再承受灵魂灼烧的痛苦。”
听到这句话,黑猫瞳孔大张,朝傅无极方向大声喵呜好几下,骂得很难听,恨不得跳过来挠花他的脸。段安苒的脸淡的像一团雾,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傅无极现在反水显然可信度很低,‘段安苒’根本不信,她舔了舔嘴角:“不必那么麻烦,八卦镜而已,我有更好的办法占据这具身体,而且比八卦镜更有效。”
‘段安苒’如同鬼魅一般向前踏了两步,踩到爬山虎藤蔓上,她笑盈盈地盯着傅无极一张小脸,勾了勾手指,在傅无极耳边轻声说:“你给我咬两口就行了,比大部分灵丹妙药都管用。看在我和她多年共用一具身体的份上,她的灵魂也不必离开,我会将其妥善安置。”
傅无极忙向后缩脖子,‘段安苒’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带点百合花的香味,但更辛辣。他对‘段安苒’靠近非常不适应:“等等,小爷又不是唐僧,给你咬一口不能药到病除、长生不老,灵异志怪话本少看!看病都讲究对症下药,你杀了那么多人,体内症状依旧没有缓解,那就说明你的办法南辕北辙、毫无用途……被你咬一下,我也很疼的好吗!”
‘段安苒’看傅无极磨磨叽叽,顿时不悦:“你有没用,我咬一口就知道了,何必多费口舌!”
她将头埋到傅无极脖颈间,傅无极依旧挣扎,‘段安苒’一个甩手刀,不耐烦地将傅无极来回乱晃的头发砍成两段,刀尖擦过他的脖颈,沾上几滴血,‘段安苒’将刀伸到唇边,舔了。傅无极气的眼睛都直了,他放置于身前的八卦镜从前襟露出头,“急急如律令,万胜道法,开!”
八卦镜光芒四射,晃得‘段安苒’睁不开眼,八卦镜中照出两个灵魂,一个灵魂被黑气萦绕,眼睛也冒红光,她显得焦躁不安,来回踱步;另一个灵魂白茫茫的,安静地蹲在地上流泪,看样子离消散不远了。八卦镜向下一压,‘段安苒’不堪重负,跪坐在地上,两条手臂像被毒药侵蚀过一样,凭空出现一道又一道伤口,鲜血从伤口渗出,她的眼睛也流出血泪,整个人显得痛苦不堪。
“傅无极,你暗算我?!既然你们如此对我,就永远别想知道李天尧在哪里!”她向上一抹唇角的鲜血,哈哈大笑两声,“去晚了,说不定连给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傅无极趁机从爬山虎缰绳桎梏下逃脱,他被‘段安苒’碰过的脖子酥酥麻麻的,很不舒服。黑猫林沐也借势跳向地面,它叼起被扔在草丛里的锁魂珠,奋力一跃,冲到快消散的段安苒灵魂前,“段小姐,快进去!”
段安苒没理会林沐,白雾状的灵魂飘到八卦镜前的‘段安苒’面前,“是你指使小七带走娘的?她也满心欢喜地期盼过你的到来,从小到大凤尾裙她都是准备两件,昆仑台排队买的白糖糕她都会备下两份,一份给我一份放进祠堂里。我小时候不懂,还埋怨过她好好的衣服、食物为何要烧掉?路边那么多无家可归、衣不蔽体的孩子,直接给他们也不算浪费,娘从来不反驳,依旧照做,她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爹也是,每到你忌日那天,他情绪都明显低落,外出一天回来眼睛红红的,衣服上都是檀香味,手指也是被香灰烫出来的痕迹。”
“说不清从几岁开始,我就知道你在我身体里,我放任你晚上纵情游乐,哪怕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学堂,迟到、课堂打瞌睡被夫子责罚,我心中仍是欢喜的。阁楼外墙种满爬山虎、百花园里栽了很多百合也是因为你喜欢,往事不可谏,来着犹可追,没有人对不起你,请你不要一副受害者心态。所以娘现在在哪里?”
‘段安苒’脸上的血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咬紧唇角,脸色有些发白。
此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段先宏身后跟着几个僧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段先宏看到段安苒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婴灵‘段安苒’跪坐在地上,她胳膊上血肉模糊,试图撕开八卦镜的囚/禁。
“灵牌从祠堂掉落时,我早该想到……哪有什么怪力乱神、稀奇古怪的事,段府突遭大难,一切都是报应啊。他们查不出原因,只因你是安苒的双胞胎姐姐,你们流着同样的血,共享一具身体,比其他人更亲密。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尸骨无存,十多年来游荡人间,从未安息。你怨恨我们是应该的,放过你安苒妹妹可好?你娘也是无辜的,你不知她默默流过多少泪,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从不回头看。只是在这件事上,她午夜梦回都在后悔当年为何没保护好你,你的衣冠冢就在段府后山,那边开满了百合花,你可以去看看。”
听了这些话,‘段安苒’的表情有些松动,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是啊,你们每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弥补我这些年的痛苦吗?!段先宏,你可曾想过,我这些年都在段府,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父慈女孝?而我蜷缩在阴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不得不时刻警惕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恶鬼!”
段先宏蹲下身子,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虚虚浮在‘段安苒’头顶上方,傅无极角度看过去就在抚摸她的头顶,他没理会‘段安苒’那句话,自顾自说道:“你娘很想亲眼见你一面,告诉我们她在哪儿好不好?爱是爱恨是恨,无论你如何怨恨我们,血脉亲情永远是砍不断的纽带,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贤侄啊,请你把八卦镜撤掉吧,她不会跑的!”
傅无极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出去,他的高马尾被砍了一半,颈间还有一小道伤口,头发乱糟糟的,像狗啃屎,心情也像被狗咬一样不美丽:“好说,既然段伯伯也求情了,你割断我头发、想咬我一口的事,我大度一些不计较,你把伯母位置说一下,就放过你!”
说着八卦镜光芒更盛,‘段安苒’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倔强的眼神也失去光彩,语气也有气无力:“她就在后山,你们给我造的衣冠冢里。”
还未等他们动身前往后山,死尸从四面八方镜将他们围起来,阳光照射下,死尸散发着腐烂的气息,有的死尸大半边身子都腐烂成了白骨!段先宏一边护着‘段安苒’往后山撤,一边与僧人快速围成一个小包围圈,抵御死尸入侵。
段安苒这才认出这些死尸都是段府的下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给段安苒推过秋千,有的给她做过包子蒸饺小馒头,有的陪她上下学堂,看花灯、去画舫游船……他们眼神空洞、皮肤腐烂,僵硬的嘴巴张开,尸虫爬里爬外,现在完全是一个个死尸走肉。他们完全不怕刀枪剑戟,以残缺的血肉之躯迎接冷兵利刃!
段安苒没忍住,灵魂都要哭散了,她被林沐强行收进锁魂珠,“爹,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他们都是段府的人!”
‘段安苒’大骂一声:“蠢货!死到临头还妇人之仁!”
段先宏还没开口,傅无极甩了甩手里的八卦镜,冷笑一声,“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没有妇人之仁,这些人不是被你咬死的吗?说不定他们死后阴魂不散,天天缠着你,你才每天灵魂似火烧,说不定是他们来复仇呢,小心被他们撕碎哦!还栽赃冤枉寒渊谷的小孩儿,你不就是欺负他年纪小,走不了路?我的玄风剑在哪里?”
“傅无极,你已猜到在哪儿,何须再问……已经去了寒渊谷!”
“安静!”
手起刀落、血肉横飞,很远都能听到刀剑砍断骨头的咔嚓声。随着一具具死尸倒地,僧人也受伤严重,他们一步步向后撤退,前方血腥弥漫,后方生死不明。不多时到了一个被百合花包围的后山中,后山弥漫着百合花香,山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墓,墓碑上刻着“爱女段安合”之墓,前方是纸钱被烧掉的烟灰,还点着长明灯,放着一些白糖糕、糯米团。墓穴位置很像被人动过,周围的土都像翻新的。
段先宏扑上去,徒手巴拉外围的土,两双手都扒得血肉模糊依旧没停下,墓穴已初见端倪,在一丈深的地下。段先宏迫不及待要跳下去,却被傅无极扬声喝止:“等一下!”
他拨开墓穴前围着的那一圈人,俯下身子,把头伸进去闻下墓穴的味道,里面散发着一股怪异的香味,这香味与‘段安苒’身上散发的味道类似,但更浓郁,无法辨别是否是同一种香。傅无极扭头看了眼‘段安苒’,日照当空,马上要正午了,她仰起头双眼望天,丝毫没有开口帮忙的样子,傅无极又想到自己头发被砍掉一大截,八卦镜里偷瞄过一眼,简直丑绝人寰,他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双脚把‘段安苒’踢下墓穴!
‘段安苒’没想到傅无极竟如此不讲武德,更何况她现在用的还是他好妹妹的身体,如此不怜香惜玉!她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啊啊啊嚎了几声就掉进墓穴里,砰——然后哐当一声,‘段安苒’就摔倒在地上!
“傅无极,你真是混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段安苒’的声音在墓穴内回响,傅无极被骂了五六七八遍,声音才停止,他抬起双手赶忙捂住耳朵。
林沐看傅无极那丑丑的发型,也懒得再摸,伸出手又揣回袖子里,直接遭了傅无极好几个白眼,傅无极像故意赌气似的,硬要在林沐手心里蹭,被林沐嫌弃地一脚踢到墓碑前,“你知道里面是什么香?香料还是毒药?”
傅无极在墓碑上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他皱着眉头移开眼,手心里的东西悄悄往林沐玄衣上蹭:“‘段安苒’没有挣扎,说明至少不是毒药!至于是什么,我猜是离魂草。你还记得咱们在幻境中看到的离魂草吗?离魂草在幻境中是没有味道的,但我明明在阁楼内闻到过这种味道,像百合花,但有些辛辣。”
“我从小看各类医书、药草典籍,我还记得离魂草的介绍:蕨类草本,枝叶如羽状复叶,多生长于深山幽谷的悬崖峭壁、阴湿古墓岩壁中,香似百合。离魂草干服,有离魂效果,辅以八卦镜可生魂离体,此法不可逆;燃之,有异香,可致人麻痹,魂魄聚之。”
段先宏脸色铁青一拍大腿,就跳下墓穴,傅无极只来得及揪住他一片衣角,“夫人还在墓穴里,区区离魂草,龙潭虎穴我都要闯。贤侄不愧百里先生的高徒,助我解惑,来日必定亲自上门感谢。接下来就是段府自己的事了!”
傅无极在这种情况下被夸,简直像被按在火堆上烤,送佛还要送到西呢,做事怎能半途而废?更何况酬金那是一分没见到。傅无极满脸堆上得体的笑容,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也拽着林沐跳下墓穴,“段伯伯,等等我!我很清楚离魂草的属性,墓穴下有危险……”
既然段先宏说这是他家私事,跟随而来的僧人们念了句“阿弥陀佛”,或盘腿打坐,或寻一处疗伤,没再跟下去。
墓穴内能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整体有些暗,正中间是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四周堆放着好几圈枯萎的干花,旁边是一堆草木灰,香味从草木灰中传来,‘段安苒’接了一捧又一捧的水,想把散发味道的草木灰浇湿。段先宏则用力推棺材板,推了半天棺材板纹丝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傅无极和林沐也加入进来,棺材板依旧纹丝不动,傅无极上下左右打量这个棺材,才在棺材右下角发现一个像修罗花的封印,段先宏也看到了,他举起大刀砍下去,封印丝毫未动!
‘段安苒’笑得凉嗖嗖的,她一下入墓穴一时又哭又笑的,还时不时手舞足蹈,她用沾满草木灰的手拍了两下,棺材板就出现松动:“封印不能靠蛮力破坏,这是花印,当然需要花去解。”
“阿合……”
棺材板轰隆一声掉在地上,露出李天尧安详的睡颜,任凭段先宏如何呼唤,李天尧依旧醒不过来。傅无极走上前从头到脚打量李天尧,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嘴唇发黑,脖子一侧有一块黑色印记,很明显是中毒的征兆。傅无极将手伸进棺材里碰了下她那块黑色印记,李天尧双目骤然睁开,棺材砰的一下四散炸开!
李天尧身形极快,动作略微有些僵硬、但力气很大,有些像提线木偶,但她又保留了些许自己的意志。不多时傅无极和林沐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段先宏好不容易从棺材板下面爬出来,脸上也重重挨了一拳,肿成猪头,他眼神迷茫了一瞬:“夫人,你……认不出我了吗?我们十天前还合计给小合在祠堂里供奉长明灯的,你看那就是小合,她来看你了。”
“一群笨蛋,她是被炼成活尸了!刚才被砍死的那些是死尸,是用死人尸体炼制而成。李夫人——李天尧,她则被炼成了活尸,就是俗称的活死人,比死尸……战斗力更强!你你你还给她指我!”
“夫人!那是小合,你来打我,我受得住,你不能打小合!咳咳咳……”
‘段安苒’一边躲避一边撤退,李天尧抡起拳头砸向她,奇怪的是每次靠近她面门都砸偏,黑漆漆的墙壁都被砸出好几个大坑,地上的草木灰散得整个墓穴都是,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百合的香味。
傅无极都能看出那是李天尧给她发大水,如果找准要害,早被揍得爬不起来了,‘段安苒’跑到他身边差点没站稳,傅无极还拉了她一把:“你也不想被她追的一直跑吧!既然知道这么多,怎么让她停下来?”
‘段安苒’在狭小的墓穴里跑得气喘吁吁,听到李天尧嘴里一直在嘟囔两个字,等她听清后,撅着嘴跑开了,她路过林沐身边时,还刻意跑远了一些:“不知道!”
段安苒虚弱的声音从锁魂珠内传出,声音小到只有林沐和一旁的傅无极能听到,“她在喊苒苒!娘……”
香味越来越浓,墓穴内卷起一阵风,一束五颜六色的光直接射向李天尧头顶,她看向‘段安苒’的眼神从怜爱、慈祥瞬间转变为憎恨,锁魂珠内段安苒灵魂也如同被磁石吸走一般,迅速飞进李天尧身体里。她行动速度越来越快,盘在耳后的发髻散开,发丝凌空乱飞,眼神死死盯着‘段安苒’,她一个手刀劈到‘段安苒’面前,‘段安苒’后背重重挨了一拳!
“小合,小心啊!”
傅无极强撑着从地面站起,“不好,伯母被魂魄附身了!猫妖,你快处理掉地面这些离魂草灰;段伯伯,你快安排僧人超度亡灵;我负责救出段安苒的魂魄。”
“多行不义必自毙,下地狱吧,小姐!你杀我们的时候,可曾有过后悔?”
十八道不同声线的声音汇成一句话,门口的大理石都险些被震碎!李天尧掐住她的脖子,‘段安苒’毫无招架之力,按照小七的叮嘱,她哆哆嗦嗦将蚀心草按在李天尧脖子黑色印记处,但毫无效果!“怎么回事?”
“你侵占别人的身体,一辈子都是可怜的寄生虫!”
‘段安苒’差点被掐断气,模模糊糊中她回忆起有个女娃冒着大雨给她买糖水;她女扮男装出门那次,有混混半夜找她麻烦,还是府里一个老人把混混赶跑的;她去酒楼与人拼酒,喝不下去了,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子喝掉的,还把她背回家……是啊,她怎么忘了呢?
其实她在段府也见过父母给她买漂亮衣服,擦干净她的灵牌,时不时去庙里给她祈福,可她是婴灵啊,想过几天好日子有什么错?她从来感受不到阳光雨露、春暖花开,就算她在段安苒的身体里,外面的世界也灰蒙蒙的,没有温度。可她不甘心啊,凭什么段安苒什么都有,她却什么都得不到?
阿卢那说过,只要她能在段安苒的身体内修炼一年,那她就是最强婴灵,可以避开魂飞魄散。可为什么她看到爹娘妹妹的表情,感觉很难过?她知道林沐讨厌她,对林沐的好感就深深埋在心里。傅无极凶巴巴的,看着就讨厌,可也没真伤害她。
算了吧……
‘段安苒’放弃挣扎,她也算赎罪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去哪里……
墓穴内,段安苒在努力唤醒李天尧的理智,林沐将草木灰全部投入流经的水流中,傅无极将八卦镜对准李天尧;墓穴外,僧人们围成一圈开始诵念大悲咒。
“婴灵,你坚持一下!”
傅无极托着八卦镜,分神看了‘段安苒’一眼,墓穴下面光线不明,八卦镜很难聚焦,更何况是把聚集起立的魂魄分离,难度暴涨十倍!傅无极的七窍都流了血,他差点站不住脚,踉跄几步又强撑着坚持下去!
李天尧的神志有些许苏醒,她听到段安苒的哭泣声,自己手里还掐着另一个‘段安苒’,“娘,她是小合!”
随着灵魂一个个被抽离超度,李天尧近些日子的记忆断断续续回到脑海,她看到过‘段安苒’亲手杀掉那些些人,看到过‘段安苒’和一个小孩设计将她迷晕,还在她身上种下黑色修罗花,把她关在这里。李天尧的头如针扎了般的痛,她再也无法直视八卦镜的光,手上力气越来越大,‘段安苒’的灵魂离体,漂浮在空中!
李天尧看婴灵的眼神毫无温度,甚至还有种审判的意味:“你可知错,段安合!我们段家不需要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之人。你可知被你杀掉的人都是无辜的,你为一己私欲,造了多少杀戮?”
她举起手刀就要砍向婴灵,婴灵没反驳,闭上了眼睛。此时段先宏从地面直接跳进墓穴,拦在婴灵面前,硬生生受了李天尧这一刀:“夫人啊,纵使小合有千般万般错,我们就没错吗?我们从来没有教育过小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小合能从哪里学?她生下来就是孤魂野鬼,她孤苦伶仃,她无依无靠,她被恶鬼恐吓,她羡慕别人家庭美满时,我们在哪里?她的错,我们该承担一半!”
李天尧看了婴灵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睛:“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错了就是错了。强留人世这么多年,这里不属于她,送她走吧!”
佛光普照,暖洋洋的光笼罩着婴灵,她身材慢慢变小,最后成一个婴儿的形态,她哇的一声哭出来,“爹娘,不要送我走啊!”
李天尧摆了摆手,一滴眼泪从她眼尾滑落,段先宏伸出手却碰不到婴灵,婴灵逐渐升空,落入一个金刚钟内。李天尧跪在地上,虔诚叩首,“佛祖在上,吾女段安合强留人世、残害生灵,请为其净化罪恶,送其往生。吾愿长跪青灯古佛,为受害人诵经祈福,了此残生。”
“夫人……”
林沐最终没有带走风月夜,段安苒的身体完全不能用了,魂魄被僧人收入钵盂中,带回寒山寺温养,佛门重地也免受孤魂野鬼侵扰。林沐还是没忍住拿出半颗妖丹,有了妖丹和风月夜,也许时机成熟,段安苒可以做一个小妖怪;婴灵需在金刚钟内净化七七四十九日,再诵经送往下三道。
傅无极和林沐也要离开段府,林沐上下打量傅无极把金币紧紧搂在怀里,一整个小财迷模样,他把自己身上的锁魂珠递给傅无极:“留个纪念吧,小鬼!我要走啦,有缘再见~”
“猫妖,你可以化成原型跟我回玄剑宗,每天吃半个鸡蛋就够了!”
“我才不去,又穷又破还没吃的,没几天我就得瘦成皮包骨!你们人类太麻烦,我自逍遥人世间,万花丛过不流连,自由如风笑开颜~~你要想跟我干一番大事业,就来黑枫林寻我吧。”
傅无极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在玄剑宗建房子,他胸无大志,只想躺着看星星看月亮,帮着他师父收几个弟子,有几个小跟班岂不美滋滋?他抱着金币,又盘算着怎么把玄风剑取回来,毕竟走回玄剑宗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到不了,他先找个客栈美美睡一觉再说。
一个月黑风高夜,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耳边像有人在吹气,凉飕飕的,傅无极用被子蒙上头,翻了个身,这次有人往被子里吹气,傅无极生气地坐起来!
“三更半夜不叫人睡觉,天打雷劈啊!”说完他又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随后锁魂珠内冒出一团雾,这团雾上面黑下面白,像太极图一样缠绕在一起,中间还有一点红:“傅无极!你不是要去取自己的剑吗,带我去寒渊谷!”
傅无极的困意顿时醒了一大半,他揉了揉眼睛,又把一大包金币搂在胸前,“你你你……你不是被关进金刚钟了吗?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