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山间的薄雾，透过木窗的缝隙，在屋内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柱。
尘埃在光中飞舞，仿佛为这简陋的木屋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生气。
云初靠在硬邦邦的床头，虽然浑身依旧酸痛，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她看着林叶在屋内沉默地忙碌：将昨日带回的猎物挂到通风处，利落地生火烧水，动作简洁有力，没有一丝多余。
阳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蜜色的皮肤像是镀了一层暖金，那专注的神情让云初看得有些出神。
“那个……林姑娘，”云初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我的伤，感觉好多了。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林叶添柴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云初并不气馁，她深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更要懂得“展示价值才能长久”的道理。
她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
“林姑娘，你看，我总不能白吃白住。
我虽然力气可能不如你大，打猎也不会，但我真的会很多东西！
比如……我可以帮你打扫屋子，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还会做菜，虽然这里的调料可能不全，但我能想办法把食物做得更好吃！
我还会算账，以后你去集市卖东西，我帮你算钱，绝不会让人坑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技能”，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这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筹码，用现代的知识和思维，换取生存的空间。
林叶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云初有些心虚，生怕自己的小算盘被看穿。
“你说你无处可去？”林叶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千真万确！”云初立刻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家乡……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远到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这话倒是不假，甚至带着几分真实的怅然。
林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小屋确实空旷寂静了太久，多一个人……或许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昨天她带回来的猎物，因为有人帮忙看着火，确实比往常烤得要好一些，没有焦黑得那么厉害。
“留下可以。”林叶终于开口，云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但紧接着，林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但要守我的规矩。”
“你说！我一定守规矩！”云初忙不迭地答应，像只听到开饭铃声的小狗。
林叶走到床边，与云初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一条一条清晰地列出：
“第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尤其是后山那片禁林，绝对不准靠近。”
“第二，保持安静。我不喜欢吵闹。”
“第三，你自己说的，打理家务，协助炊事。若被发现偷懒或无所事事，自行离开。”
“第四，”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云初身上那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现代衣物，“你这身打扮太扎眼。我会找身我的旧衣服给你，出门时必须换上。”
这几条规矩，条条都透着林叶式的疏离和谨慎，将两人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云初一边听，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肯立规矩，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最怕的是那种完全不给你任何回应和期望的冷漠。
“没问题！林姑娘，哦不，林叶，”云初从善如流地改口，笑容更加灿烂，“我都记下了！保证不打听、不乱跑、不吵你，还会努力干活！”
她的爽快和那过于明媚的笑容，让林叶有些不适地移开了视线。
她走到一个陈旧的本箱前，翻找出一套叠得整齐半旧的粗布衣裙，颜色是洗得发白的青色。
“换上。”林叶将衣服放到床沿，语气简短。
云初拿起那套衣服，触手是粗糙的麻布感，与现代衣物的柔软舒适天差地别。
但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反而好奇地摸了摸，抬头问：“现在换吗？”
林叶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出了小屋，并轻轻带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这个细微的、体贴的举动，让云初心里一暖。
她看着关上的门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林叶，表面冷得像块冰，心里却藏着细腻的温柔呢。
她忍着身体的酸痛，笨拙地开始换衣服。
脱下现代的T恤和牛仔裤，穿上这身古代的襦裙，过程可谓手忙脚乱。
带子不会系，衣襟也弄不太懂，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算是穿上了。
衣服果然宽大了不少，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袖口长得需要挽起好几道，裙摆也拖到了地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要是让现代的朋友看到，怕是要笑掉大牙。
“我换好了。”她朝着门口喊道。
木门被推开，林叶走了进来。
当她的目光落到云初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宽大的粗布衣裙更显得云初身形纤细柔弱，苍白的脸色被青色的布料一衬，反倒透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因为不会梳理，她的长发只是胡乱地披散着，带着自然的微卷，与这身古朴的打扮奇异地融合，竟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林叶的视线在云初因为笨拙系错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随即迅速移开，耳根又有些发热。
她走上前，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带子系错了。”
说着，她伸出手，指尖灵巧地解开云初胡乱打结的衣带，然后重新按照正确的方式，仔细地、一层层地帮她系好。
她的动作很快，避免过多的接触，但偶尔指尖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擦过云初颈侧的皮肤。
那触感微凉，带着常年握弓持箭留下的薄茧，刮在细腻的皮肤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云初屏住呼吸，乖乖站着不动，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叶。
她能看清她低垂的眼睫，挺直的鼻梁，以及抿紧的、线条优美的唇。
“好了。”林叶系好最后一个结，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幻觉。
云初低头看了看变得整齐的衣襟，又抬头看向已经转身去收拾东西的林叶，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她扯了扯过长的袖子，笑着打趣道：“林叶，你的衣服好大，我穿着像唱戏的。”
林叶背对着她，声音闷闷地传来：“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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