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传院的元旦晚会定在蓝湾校区的小礼堂,学生会成员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每个人除了盯一个节目的排练进度,还得认领晚会当天的具体分工。陈珍妮所在的学习部揽下了主持稿的活儿,几个人抱着往届的稿子翻来覆去地研究,核心就是把二十多个节目串得自然流畅,既不能冷场,又得留足换场时间。
除此之外,陈珍妮还被分配了个“技术活”:传递话筒。蓝湾校区的小礼堂很有年代感,设备也比较破旧,而且只有五个话筒在后台流转。因此,陈珍妮要在节目开始前分发,结束后得立刻回收,递给串场的主持人。最关键的是递出去前必须关麦,不然滋滋的杂音能把台下观众的耳朵震聋。有次排练,一个唱民谣的学长非说3号话筒的音质最适合他的嗓音,另一个唱流行乐的同学坚持要用5号。话筒陈珍妮只好把每个人的要求记在小本本上,标红加粗,反复记忆表演者的要求和传递话筒的路线。
狄俄尼索斯戏剧社的节目也在晚会名单上,周晓晨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社长,把话剧《听说青春有彩虹》的剧本交给她写。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执笔,熬了三个通宵才把初稿赶出来。
“完了完了,”某天排练结束,周晓晨抱着剧本冲进寝室,脸都皱成了包子,“我那个失聪转学生的扮演者,是别的学院的,晚会当天要去他们学院的活动,来不了了!”
夏梦递过来一块饼干:“找别人顶上啊。”
“找谁啊?”周晓晨捏着饼干包装袋,哗啦啦的响声暴露了她的焦虑,“离晚会就剩一周了,台词那么多……”
“那个角色是男生吧?”夏梦想起剧本里的设定。
“总不能反串吧?”周晓晨哀怨地看向赵敏,“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我回来了!”陈珍妮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人还没进门,包先被塞了进来。
周晓晨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妮妮!我的话剧缺人了!”
“我听说了,”陈珍妮拍着她的背顺气,“我负责盯你的节目,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她边说边掏出手机,在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话剧《听说青春有彩虹》急缺男演员,饰演失聪转学生,有兴趣的同学私我。”
当晚,陈珍妮就给周晓晨推了个企鹅好友:“乔鸿予,新闻班的,说想试试。”
验证消息刚发过去就通过了。对方秒回:“听说你缺演员,我来毛遂自荐。”
周晓晨抱着手机犹豫半天,还是把剧本发了过去:“你先看看,觉得合适再说吧。”她怕自己写得太烂,人家明天反悔,反倒耽误时间。
等她洗漱完敷着面膜出来,手机亮了:“看完了,我觉得可以本色出演。”
周晓晨对着屏幕发懵,回了个问号,想了想又补了句:“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小礼堂排练。”
“明天见。”
看着那股溢出屏幕的自信,周晓晨突然有点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么大方就好了。
第二天中午,周晓晨和陈珍妮刚走进小礼堂后门,就看见一群人在台上排练。乔鸿予站在中间,穿着件灰色连帽衫,正背着她写的台词,字正腔圆,连她标注的停顿和重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不是羽毛球课那个男生吗?”周晓晨突然认了出来,就是那个配合她打混双的班长。
陈珍妮在旁边偷笑:“配合得不错嘛,是吧?”
“还好吧。”周晓晨的耳朵有点烫,赶紧转移话题。
排练间隙,乔鸿予走下台,递过来一本写满批注的剧本:“我标了些情绪和心理活动,你看看对不对。”
周晓晨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红笔标注里,有处写着“这里可以加个手势,符合失聪者的习惯”,还有处画着波浪线:“这句台词可以说得轻一点,像怕被人听见似的”。她心里一动,抬头时正好撞上对方的目光,赶紧低下头:“挺好的,你很用心。”
元旦晚会当天,后台简直像战场。陈珍妮抱着话筒在人群里穿梭,虽然有些小失误,但还好没出什么大岔子。台下的夏梦举着手机,把周晓晨的话剧从头到尾录了下来,镜头里乔鸿予打手语的样子格外认真。
晚会结束时,所有演职人员挤在舞台上合影,陈珍妮站在最边上,看着聚光灯下笑成一团的人群,突然觉得所有的忙碌都有了意义。
中文(一)班的古代汉语课,是801寝室的“共同噩梦”。
教这门课的林老师,被往届学长学姐叫做“林爷爷”,但课堂上的他简直是“三严”代言人——严谨到每个甲骨文的笔画都不能错,严肃得让掉根针都能听见,严厉到听写不过关直接扣平时分。
第一节课,林爷爷就扔出个“重磅炸弹”:“两周内把《说文解字》的部首表背下来,下次课听写。”他顿了顿,推了推老花镜,“还有,以后作业都要用繁体字写。”
周晓晨当场就懵了,看着课本上像天书似的小篆,突然理解了古人“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无奈。有古汉课的晚自习,寝室里永远一片沙沙声。先是抄课件上的知识点,再对着表格默写甲骨文,最后还得互相抽查。赵敏的笔记本永远是最整洁的,每个字都像打印出来的,周晓晨总说要借去当字帖。
国庆假期,赵敏在市图书馆自习,摊开的草稿纸上写满了天干地支的甲骨文。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探头:“同学,你写的这是什么字啊?”
“甲骨文。”赵敏头也没抬。
“好厉害,”男生眼睛亮了,“你是学什么的?”
“中文,古代汉语课要求的。”她总算停下笔,看着对方。
“那你能用甲骨文写我的名字吗?”男生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文东”。
赵敏愣了愣,想起自家那个总缠着她问东问西的弟弟,居然点了头:“刚好这几个字我学过。”她在纸条背面一笔一划地写起来,甲骨的曲线在笔尖流淌,像在画一幅神秘的画。
赵敏是801室名副其实的学霸,开学报道的时候,她带了半箱子的书。有天军训时下雨,同学们被要求回寝室看书,当时还没发教材,大家也没有书可以看,多亏赵敏从锁柜里拿出几本书给大家分着看,其实是装样子。
其实古汉课听写,只要用心背了就不怕不会写,怕的是听不懂林老师的迷之口音。周晓晨她们几个就坐在离彭安近的位置,听不懂的方便问她这个本地人。时间久了,大家逐渐接受了林老师的口音。刚开始看不懂繁体字编写的古汉教材,现在也能顺利看懂了,后来去KTV唱歌时,繁体的歌词字幕也无所畏惧。
相比古汉课的“听写地狱”,现代汉语课的“提问暴击”更让人头皮发麻。现汉老师总爱点人回答问题,而且专挑低头抠指甲的。每到点名,同学们就条件反射一样地低头回避老师眼神,这场景从小学一直延续到大学。在赵敏和陈珍妮的带动学习下,801室的同学倒是不存在回答不上问题的情况,但点名提问的环节依旧紧张惊险,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
第一节课,老师让大家说家乡话,轮到周晓晨时,被室友们起哄“普通话最标准”。结果老师当场给了个即兴题目:“我的童年生活”。周晓晨站在讲台上,感觉腿抖得像筛糠,说了些什么全不记得,只知道下台时手心全是汗。
期末考核要录两段视频:一段朗诵,一段婚礼主持。801寝室找了间空教室,轮流站在讲台上练习。夏梦主持时把“新郎新娘”说成“新人新郎”,陈珍妮朗诵《再别康桥》总把“金柳”念成“金楼”,周晓晨干脆把台词写在手心。那天下午,这间教室仿佛办了几十场婚礼,几个人都笑到肚子痛。
大一的专业课多如牛毛,期末复习周简直是“渡劫”。景西的冬天湿冷刺骨,寝室里的除湿袋冻成了冰坨,有空调的自习教室早就抢不到座位。周晓晨裹着羽绒服在自习室刷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淡淡的痕迹,偶尔抬头揉眼睛,能看见窗户上凝结的白霜。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肢僵劲不能动……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她突然想起《送东阳马生序》里的句子,低头看了看冻得发红的指尖,忍不住苦笑,原来古人诚不欺我。
好在期末考试顺顺利利,每个人都拿到了不错的成绩。解放那天,801寝室集体去吃纸包鱼,点了个中辣锅,辣得眼泪直流也停不下筷子。之后又去看电影、唱歌,景西那家特价影院和实惠KTV,成了她们常去放松的地方。不得不说,景西虽然小,但是吃喝玩乐不缺,去哪都很方便。蓝湾校区地处市中心,离商城很近,等她们去了金沙校区,就会更加怀念它的好。
放假前,闻雪和夏梦组织801寝室的朋友们在教学楼前拍照。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袄,笑得露出牙齿。周晓晨看着相机屏幕里的画面,突然觉得这样真好。照片能把时间定格,多年后再翻看,就像翻开一本写满故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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